三皇子蕭成義出宮後,直奔二皇子府。筆下樂 m.bixiale.com
經過通報,他在書房見到了幾個月未曾見面的二哥蕭成文。
二皇子蕭成文一身素淨長袍,敞着領口,顯得放浪不羈。
他喝着酒,下巴留着一茬短短的鬍鬚,眼神飄忽,頭髮有些雜亂,一看就是不曾好好打理過自己。
蕭成義很吃驚。
他從未見過二哥如此狼狽的一面。
以前,任何時間見到二哥,全身上下都收拾得整整齊齊,任何時候都是一個精緻的貴公子。
如今這般,不修邊幅,放浪不羈,着實顛覆了以往的形象。
「二哥這是怎麼了?」
他很擔心,心頭閃過各種猜測。
二皇子蕭成文呵呵一笑,「三弟來了,坐下吧!」
蕭成義朝費公公看去。
費公公微微搖頭,一臉無奈。
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他們已經盡力了,可是誰都勸不住二殿下。
蕭成義在椅子上坐下,他遲疑了一下,乾脆拿掉酒壺,還有酒杯。揮揮手,讓下人將這些東西都拿下去。
蕭成文並沒有組織他,他望着房頂,思緒一下子飄遠了。
蕭成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二哥,你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大家可以一起幫你。」
「我能有什麼難處?」蕭成文回過神,盯着他,「你認為我能有什麼難處?」
蕭成義張口結舌,斟酌了一番才說道「我自然不知道二哥有什麼難處。只是好好的,二哥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蕭成文哈哈一笑,他放下酒杯,「你看我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認為我自甘墮落?你錯了!為兄只是想換個活法,過去的生活委實太過壓抑。」
「可是二哥你的身體,不要緊嗎?我聽下面的人,二哥病得臥床不起,身體一直不見好轉。」
「哈哈哈……那都是我讓人故意傳出去的。不這麼說,我豈能有清淨日子過。只要我說犯了病,要閉門謝客養病,就不會有人上門打擾。」
蕭成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弟蕭成義,「不過,我還是要多謝你來看望我。」
蕭成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畢竟是親兄弟。這麼長時間沒來看望二哥,二哥不和我計較就成。」
蕭成文挑眉一笑,「我知道你忙,每日都要跟在父皇身邊學習如何處理朝政。」
蕭成義低頭一笑,內心是得意的,面上卻有點不好意思。
「我人笨,一切都要重頭開始學。所以忙了些。」
蕭成文盯着他,「西北的事情,快解決了吧?」
蕭成義愣了下,緊接着笑起來,「二哥養病,還不忘關心朝政。你放心,西北的事情快要解決了。」
蕭成文把玩着酒杯,仿佛是自言自語,又仿佛是故意說給蕭成義聽。
「反賊司馬斗不足為慮,危機始終都在西北。一旦開始妥協,定有不堪言的後果。」
蕭成義笑了起來,「二哥又在杞人憂天。你還是好好養身體,朝堂上的事情有我和諸位臣工,就不勞二哥操心。」
蕭成文低頭一笑,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嘲諷,「你走吧!我挺好的,暫時還死不了。」
「二哥要不要出門散散心?天氣熱,不如去山中別院住些日子?」
「你知道我不愛住山裏面,蚊蟲多。你且放心,我不會干擾你。」
「二哥多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蕭成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三弟,我衷心地恭喜你。除此之外,你不能對我有更多的要求。我本身就是個病秧子,活不了多少年。」
蕭成義很是尷尬,張張嘴,最後一聲嘆息。
「二哥好生調養身體,我先告辭!有任何需要,二哥派人尋我即可。」
「費公公替我送送三殿下。」
「諾!三殿下,這邊請!」
……
送走了三皇子蕭成義,費公公又回到蕭成文身邊。
見他又在喝酒,忍不住說道「殿下少喝些酒,身體剛有好轉,可經不起這麼糟蹋。」
「無妨!本殿下暫時死不了!」
「殿下怎麼能這麼說。好不容易將身體養好,這麼糟蹋下去,殿下真的忍心?就真的不心疼?」
「呵呵……」
蕭成文從善如流,將酒杯放下。
「把人送走了?」
「是啊!三殿下還叮囑老奴,要好好照顧殿下的身體,讓殿下不要喝這麼多酒。殿下也真是的,何必了。偌大的江山,他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折騰到最後,還是得殿下出來收拾殘局。」
「你把本殿下想得太厲害了些!真到了那時候,本殿下也是有心無力。看着吧,這個天下,遲早會亂起來的。」
說完,蕭成文又要喝酒。
費公公眼疾手快,搶先將酒杯拿走。
蕭成文沒有喝到酒,心情十分鬱悶。
他踢了一腳小杌凳,「你說,本殿下不喝酒能做什麼?」
費公公當即說道「老奴去將小主子請來。」
「別去!本殿下一身酒氣,怕熏着囡囡。哎……」
說來都是淚!
他是眼睜睜看着局勢朝最壞的方向糜爛下去,卻又無力改變。
沒有人肯聽他的。
父皇不肯聽他的,母后不肯聽他的。
還有一幫人,惦記着挖大魏江山的牆角。
他能怎麼辦?
喝酒吧!
醉生夢死,一醉方休。
說不定醒來後,世界已經大變樣。
費公公看着他如此頹廢,很是心疼,偷偷地擦拭眼淚。
蕭成文指着他哈哈一笑,「你這老東西,哭什麼哭?我都沒哭,你有什麼好哭的。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本殿下頂着,照樣吃吃喝喝。」
「殿下好歹保重身體。等到天塌下來的時候,殿下才能在前面頂着。否則,殿下早早地糟蹋完身體,等到天塌下來的時候,殿下已經下不了床,又如何頂起來。夫人和小主子還指望着殿下。」
「哈哈哈,你言之有理!不過即便本殿下哪天死了,夫人和囡囡還能靠着燕家。有筑陽郡主,有燕雲歌,足夠保她們母女安全。」
「殿下這話太讓人寒心。自己妻兒的安危,竟然指望丈人家來保護,殿下不覺着羞愧嗎?」
「你這老奴……罷了,罷了,本殿下不和你計較。不過,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看來本殿下對你太縱容。」
費公公擦着眼淚,「殿下不想縱容老奴,就趕緊振作起來。屆時,老奴做牛做馬,就算是舍了命,也是願意。」
「就你廢話多!本殿下活了這麼多年,還不許本殿下頹廢幾天?整日裏繃着,你就不怕本殿下哪天發狂?」
費公公張張嘴,「可是殿下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要不老奴搬一張鏡子過來,殿下好好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
「不看,不看,有什麼好看的。」
病嬌美男子,搖身一變成了不修邊幅的糙漢子,落差太大,即便是蕭成文本人也不樂意直視自己如今這副尊榮。
他還是想喝酒。
費公公攔着不讓,他就偷偷喝。
費公公幹脆下令,府中所有酒水全都放入酒窖,鑰匙只有他有。
他就不信,殿下能從他身上偷到鑰匙。
蕭成文「……」
罷了,沒有酒,他就喝茶。
茶水也挺好喝。
見他不再喝酒,燕雲琪偷偷鬆了一口氣。
「殿下頹廢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是時候振作起來。」
蕭成文端着茶杯,搖頭晃腦。
「現在的日子很不錯,何必振作。夫人不如也學本殿下,好生享受生活。」
燕雲琪哼了一聲,「都快擔心死了,哪能享受生活。」
蕭成文瞭然一笑,「你放心吧,岳父大人平安無事,朝廷不會拿他怎麼樣。」
燕雲琪遲疑了一會,小心翼翼問道「你對家父,是不是頗多怨言?」
「難道你不怨他?」
「不一樣!」燕雲琪擲地有聲。
蕭成文放下茶杯,「本殿下對廣寧侯沒有任何怨言,也無成見。他是大魏朝的武將,鞠躬盡瘁,守衛着大魏邊疆。」
燕雲琪直愣愣地看着他,「殿下的言下之意,家父老實守着邊疆,就是大魏朝的好武將。但凡有點私心,就是擁兵自重嗎?」
說完,她搖頭自嘲一笑。
「殿下沒去過邊疆,不知道邊疆有多苦。物資貧乏,什麼都要從外面運送。朝廷每年撥下去的錢糧,連三分之一的兵馬都養不了,能怎麼辦?武將若是沒私心,不謀利,我可以說,大魏的邊疆早就沒有能戰之兵。殿下不能光看到壞處,也該看到其他方面。」
「你說的這些,本殿下何嘗不知。凡事都可以商量,唯獨不該擁兵自重,威脅朝廷。」
燕雲琪挑眉一笑,「換做殿下處在邊疆將領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
蕭成文笑了起來,「本殿下會比廣寧侯更兇狠十倍。何必同朝廷拉拉扯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必要將朝廷放在眼裏。」
燕雲琪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接話。
「但是,本殿下不是邊疆將領,本殿下是皇子。立場不同,你不能苛責本殿下。」
「那你也不該苛責家父!」
「雲琪,有時候你的立場真的很奇怪。」
「我只是憑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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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媽造訪,渾身難受。後面兩更稍微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