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樓終於明白,真正的幕後黑手,竟是六曲樓。筆神閣 m.bishenge。com
可是,此時此刻,他已沒有第二條路好選,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臣服。
臣服,他不但能保住自己,還能更上層樓。
如果拒絕,就以京城現在這樣糜爛的局勢,還有退路麼?
就算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中了六曲樓的計,也已無法回頭了,他們已經殺了太多的人,已經鑄下太多的錯,一個已經騎上了虎背的人,除了繼續走下去,怎麼可能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戴將軍頹然坐下,從這一刻起,徐正怎麼說,他就怎麼頒下命令,儼然已是一個傀儡。
第二日黃昏,徐諾率領十餘萬大軍,浩浩蕩蕩趕到了京城,在距京城十二里處的豐臺鎮安下了大營。
徐諾吩咐下去,所帶糧草,今晚可盡情食用,吃飽喝足,因為今夜就要進城,成敗在此一舉。
民團將附近村莊所有的豬牛羊以及家禽都搜羅了來,當場屠宰,或燉或煎,一飽口腹之慾。
徐公子勝治興沖沖地迎出了城,他帶來了戴小樓簽發的將領軍符,還有一份特殊的地圖。咸陽九門,現有三個門在戴小樓的控制之中,今晚,這十餘萬大軍就可以兵不血刃地進入京城。
地圖上,標註着現在京城裏各方勢力要員所居之處,我方的塗綠色、敵方的塗紅色、可以爭取或恫卟住的第三方的塗黃色,地理位置標註的非常詳細。
由於咸陽城內是坊市模式,一個個坊整齊劃一,所以各坊中敵我要員居處標得非常清楚,根本不會混亂。
徐諾看到這份地圖,便馬上叫書記官拿下去,照樣謄錄出多份出來,以便分發下面的各部首領,叫他們按圖索驥。
十萬多大軍,行軍還是可以的,一旦打起仗來,是不可能統一調度指揮了。不要說是他們,就算訓練有素的大秦軍隊,要在咸陽城中作戰,也無法統一指揮。因此需要這樣一份地圖。
徐諾徵用了此間鎮上一個大戶的房子,那大戶全家都已被趕到後院柴房去了。
徐諾把地圖交給書記官拿去謄錄,又收好兵符令箭,便對徐公子微笑道:「勝治今晚可是與我一起行動?」
徐公子笑道:「正是,我現在就不回城了,今晚三更二刻,我與小姑姑一起行動。」
徐諾笑道:「好!剛剛殺了兩頭羔羊,你正好留下,咱們一起先慶成功之喜。」
徐公子見她巧笑嫣然的,心中不禁暗自得意。一向對我不假辭色,如今終於笑臉迎人了麼?呵呵,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就是一國太子了,你不趕緊巴着些我,以後哪裏還有機會。
徐公子心中得意,笑吟吟地道:「好!可惜此間沒有好酒,不然小酌幾杯,再上馬殺敵,必然更加酣暢淋漓。」
徐諾笑道:「此間主人看來還算有些家底兒,好酒應該是有些的,待我叫人去尋些來。」
徐諾又叫人把憶蘭舟、青鳥等知道真正計劃的六曲一系要員請來,三頭羊羹,有烹有烤,再要些配菜,眾人便鋪開筵席大吃大喝起來。
只是,徐諾有言在先:今夜尚有大事,所以不可喝的太多,肉不限量,酒卻限量,大家只能喝個微醺便罷,這令徐公子多少覺得有些不夠快意。
……
咸陽城的騷亂是從快四更天的時候開始的。
此時也是城中百姓酣睡最實的時候。
上將軍付強手下的官兵現在有些無所適從。因為城中處處火起,喊殺聲聲,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持了戴將軍的兵符令箭,悄然潛入咸陽城的十數萬大軍在各位民團首領的率領下,已經迅速撒向全城,城裏的官兵被切割成了幾個部分,和上司完全去了聯繫。
最激烈的戰鬥,首先發生在清渭樓和鳳凰台,這裏是鉗制全城要道,拱衛付上將軍隊軍府邸的兩個戰略要點。
不到五更天,這兩個據點就被攻克,無數的戰士像螞蟻一般沖了過去。
付強的軍隊主要駐紮在他所控制的六座城門上以及兩旁的城牆上,城坊中的駐軍並不多,應付戴將軍那邊駐守在城裏的軍隊足夠了,可誰會想到一夜之間,突然冒出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
城中已被切斷了聯繫的幾支軍隊,只能聽見喊殺處處,火光四起,根本不清楚上將軍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或觀望、或等待、或是首鼠兩端,或是別有用意,最終變成了坐看風雲起,幾乎沒有發生多大作用。
天將蒙蒙亮的時候,有針對的攻擊和戰鬥,開始演變成一場大騷亂。
陳彬閉門未出。
他的府邸,在綠名單上,饒是如此,府門前的燈龐,也還是換上了帶有六曲樓標誌的紅燈。
他一直沒有休息,只是靜靜地坐在書房喝茶。
夜色雖已深了,夜風有些涼意,但他還是開着床,側耳傾聽着外邊動靜。
直到城中喊殺聲起,陳彬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朝中許多身居要職的文官已被屠殺殆盡,以他的功勞,六曲樓得國之後,封他一個宰相都是有可能的。畢竟競爭者不多,而且他對六曲樓功勞甚大。
如果封我為宰相,可提拔何人為我所用麼?
陳廷尉開始思索那些倖免於難的文官中,何人可以由他提名,成為六部九卿之要員,這可都是他的班底,須得慎重,要既有能力,還得對他忠心耿耿的。
不好玩啊,畢竟他以前也屬於選邊站的人,沒有多少親信官員可用。
陳廷尉正在苦思自己封相後要搭的班底人選,陳府的大門便被轟然撞開了。
知道今晚要出事,陳廷尉已吩咐家人守在門側,觀望動靜,發現不妥立即迎上前去。
可還不等他們報全自家大人的名號,那一窩蜂衝進來的民壯已亂刀齊下,將他們劈翻在地,吶喊一聲殺將進去。
「怎麼回事?你們不要慌!」
陳廷尉衝出書房,安慰了慌張跑來的家人幾句,壯起膽子迎了出去,大叫道:「本官當朝廷尉陳彬……」
六曲樓所勾結的民團,應該知道他在保護名單上。朝廷不知道他已投了六曲樓,他也應該在朝廷的庇佑名單上,不管來的是誰,都應該……
陳彬想着,就見幾口鋒利的刀,已同時向他劈開,持刀的人滿臉獰笑,哪有半分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