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
永恩看着池染面露難色:「如果你不好開口,我可以幫你說說。大師兄雖然平常冷冰冰的,但他是個好人。」
&用了。」池染連忙擺擺手:「既然要找他幫忙,那還是我自己去說吧。阿狸還在酒樓里,你看我現在也分不開身,永恩你能不能幫我回去照看一下她。」
永恩笑着道:「這個當然可以。」
不過他的話鋒莞爾又一轉:「你確定不需要我幫你去說說?前日我回道場後問過了,似乎你和他發生過點兒不愉快對吧?如果是你自己去說,怕是不太好。」
池染故作輕鬆地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你還是快點兒幫我去看看阿狸吧,我現在還不回去,她該着急了。」
永恩也不多廢話什麼:「恩,那也行,要是有什麼需要的,你就直接跟我說。」
永恩走後,池染臉上的輕鬆之色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拒絕永恩,是因為池染覺得永恩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他和澤洛斯之間豈止是不愉快,漢娜當初可是差點兒要了他的命啊,而且自己對澤洛斯的態度也一直不友善。
雙方這樣的關係下,現在根本就不是請澤洛斯幫忙,而是要求他幫這個忙啊!
既然是求人,那拉着永恩又有何用,要是澤洛斯不願答應自己,看在永恩這層關係上答應了,那豈不是連着永恩也欠他一個大人情!?
求人沒什麼,世上又有誰能做到一輩子不求人?
問題是拉着一個朋友和自己一起求人,這是池染萬萬做不出來的。
看了一眼遠處艾瑞莉婭身旁溫順得像只小貓一般的娑娜,那個本該是任何一個家庭中掌上明珠的女孩子,她的臉上、手上乃至任何一寸你能看到的肌膚,都佈滿了陰翳。
如果能讓她徹底告別這種非人的生活,那麼自己拉下臉皮去求澤洛斯,又有何不可?
池染整理好心情,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儘量友善一些,走向了澤洛斯。
艾瑞莉婭拉着娑娜的手,撒嬌一般的朝澤洛斯說着些什麼:
&哥~~」
&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娑娜了啦。」
&好可憐的,你能幫幫她麼?」
…………
超越學院和孤兒院一牆之隔,每天都要往返於這條路的艾瑞莉婭早就發現了這裏有一個整天被別人欺負的小女孩,艾瑞莉婭同情娑娜的遭遇,時常會在這片鐵絲網邊送點東西給娑娜吃,包括那個隱蔽在草叢中的狗洞,也是艾瑞莉婭用每天上學放學的時間挖出來的。
自從哥哥澤洛斯成年後,就一直在邊境的斥候隊裏,很少回道場,一直到兩周前哥哥回來了,艾瑞莉婭本來那個時候就想請哥哥幫這個忙,可哥哥才回來沒幾天,就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怪女人給打傷了,那之後他又失蹤了幾天。
一直到今天,艾瑞莉婭才有了機會把哥哥叫出來。
只是沒想到,有人要比他們早了一步。
艾瑞莉婭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着,澤洛斯當然也聽到了,可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鐵絲網那頭,那些臉色蠟黃的孤兒們身上。
他沒有任何表情,神色也從來不會變動一下,就是這麼一圈圈掃視着孤兒院裏的情景,恍若一尊雕塑。
既然艾瑞莉婭已經開口了,池染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啊,澤洛斯,求你幫幫娑娜吧,剛剛你也看到了……」
池染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艾瑞莉婭開口了,那麼自己就完全不需要再說什麼,搞不好澤洛斯本來都要答應了,可因為自己摻了一腳,說不定就改變主意了。
要是澤洛斯真的非常討厭自己,這樣的可能性還真的很大。
或許是艾瑞莉婭的懇求發生作用了,澤洛斯收回了他鐵絲網那邊的目光,他蹲下身來,捏了捏艾瑞莉婭的小臉蛋,眼睛裏儘是溫柔,輕聲道:
&然是艾瑞莉婭的要求,哥哥當然會做到。」
他拉起艾瑞莉婭的手:「來,把你這個叫娑娜的小朋友叫上,跟哥哥一起來。」
澤洛斯拉着艾瑞莉婭,轉身就走,從頭到尾,他看都沒有看池染一眼。
艾瑞莉婭拽着娑娜跟上,可是娑娜卻低着頭,她伸手直勾勾的指着池染,沒有移動半步。
澤洛斯停下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池染,似乎還想了想什麼問題,他的雙眼裏沒有絲毫感情,聲音也很冰冷:
&也來。」
池染木然跟上,他是被澤洛斯前後態度的轉變嚇到了。
誠然,我們每個人對不同人物的態度,都是不一樣的,對妹妹和對一個跟自己有過節的小屁孩兒當然更不一樣,可澤洛斯的臉色說變就變,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澤洛斯先是帶着艾瑞莉婭回到了飛天道場,他一個人進去,大概幾分鐘後出來,不過這一次,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劍。
帶劍啊……這傢伙不會是想把孤兒院給滅了吧?
池染腦洞大開的想着。
不過澤洛斯當然不會這麼做,他繼續帶着艾瑞莉婭和娑娜穿過了兩條街,來到了一家,額……旅館?
觀察了一陣後,池染髮現,這應該是普雷希典某個官方部門的住宿點或者宿舍之類的地方。
宿舍門口站着幾個正在聊天的軍裝青年,其中一人在看到澤洛斯後笑着迎了上來:「隊長!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回家了麼?」
澤洛斯揮手制止了那軍裝青年想要立正敬禮的行為。
&有點私人問題,想要你給我去處理一下。」
&這個當然可以。」那人遲疑了一下:「特別麻煩的那種麼?那我得準備準備。」
&麻煩,就是點兒小事。」
澤洛斯小聲在那人耳邊說了幾句,那人點點頭,給了澤洛斯一個明白的顏色,迅速離去。
看得出來澤洛斯是在做一些事情,可究竟在做什麼,池染不明白。
澤洛斯最後帶他們去的地方是夏德利的酒樓,也就是池染住的地方。
他直接找了一張最顯眼的桌子坐下,招呼夏德利給他上一桌好酒好菜。
這裏畢竟是飛天道場門外的酒樓,看得出澤洛斯是這兒的熟客,夏德利對他很客氣。
池染遲疑了一會兒,也坐到了桌上,澤洛斯只是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幾人剛坐下,恰巧永恩也從樓上走了下來。
澤洛斯看到了永恩,招了招手:
&永恩你也在這裏,正好,我不用回道場叫人了,你去剛才那孤兒院,幫我把他們院長請來,你自己把握,可以用我的名帖,也可以用道場的名帖。」
&的,大師兄。」永恩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池染的肩膀,小聲道:
&跟阿狸說清楚了,她剛吃了點兒東西,等會有機會你上去看看她。」
菜很快上好了,酒也已經斟滿。
但是澤洛斯沒有絲毫動筷子的意思,他在等人。
飛天道場離超越學院很近,而那個孤兒院和超越學院又只是一牆之隔,所以永恩去得很快,回來得也很快。
他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着兩個人。
一個是身穿華服的青年人,長得很英俊,看起來就是個陽光的小伙子。
另一個是魁梧的中年人,應該是那青年的保鏢之類的。
那青年人看着永恩走進酒樓,愣了一下,似乎有點兒不滿,對着永恩道:
&是說飛天道場有請麼?怎麼在這兒?」
他這一句話透露了很多意思,比如:永恩是用道場的名帖把他請過來的。
永恩笑了笑:「是道場有請,我們大師兄就在那兒。」
他指了指澤洛斯,澤洛斯也朝着那青年點頭示意。
青年慢吞吞的到桌前坐下,那個魁梧的保鏢站在他身後,還真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意思。
&是澤洛斯。」
澤洛斯舉起酒杯,點頭介紹自己。
青年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酒杯:「久仰大名,我是曼斯菲爾德,普雷希典公立孤兒院的院長。」
&澤洛斯小抿了一口酒:「曼斯菲爾德,這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姓氏啊。」
青年愣了一下,繼續道:「我父親是普雷希典**官玻斯丶曼斯菲爾德。我的名字是唐尼丶曼斯菲爾德。」
澤洛斯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玻斯**官啊,那可是普雷希典的中流砥柱啊。」
&里哪裏,哪兒比得上飛天劍聖里托。」
兩人相互寒暄,親切的樣子簡直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說了很多,卻半句話也沒扯到正題上,唐尼沒問澤洛斯今天把自己請過來是想幹什麼,澤洛斯也沒說。
終於,還是唐尼先忍不住了。
他問道:「不知道澤洛斯兄弟你今天把我叫到這兒來,究竟是所為何事?」
澤洛斯打了個哈哈。
這一切在池染眼中一點兒也不正常!因為澤洛斯從這個唐尼坐下來以後,笑得越來越多了,要知道,不管是池染自己的觀察,還是永恩的描述里,澤洛斯從來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
&實也沒什麼事。」澤洛斯指了指一旁縮頭縮腦的娑娜:「就是我妹妹認識了一個你們孤兒院的孩子,兩個人感情很好,但是這個可憐的孩子在孤兒院裏不太好。」
唐尼愣了一下,那是他的孤兒院,所以一聽,他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來是這個啊,小問題小問題,我回去……」
&用不用~」澤洛斯揮手打斷了唐尼的話:「我知道這就是一小問題,咱們等會兒慢慢說,現在啊,先喝酒!」
又是幾杯酒下肚,唐尼似乎是不想留了,他笑着指了指孤兒院的方向:
&洛斯兄弟,我在孤兒院裏還有事,就先……」
&長!」
酒樓里跑進一個身穿軍裝的青年,哦,原來是剛剛澤洛斯找的那個人啊。
在看到這軍裝青年的一瞬間,澤洛斯臉上堆滿的笑容頃刻消失不見,他冷聲道:
&清楚了?」
&清楚了!」
&吧。」
軍裝青年一個立正,大聲道:
&尼丶曼斯菲爾德,二十二歲,父親是普雷希典**官玻斯丶曼斯菲爾德,兩年前通過其父的關係,謀求到普雷希典公立孤兒院院長一職。在其上任後,驕奢淫逸,任人唯親,半年之內更換孤兒院所有護工,原本一周一次的活動日,也改為一月一次,大肆剋扣國家補貼的孤兒院伙食費,貪污社會善款,據傳任何人想要辦理領養手續,都得交付不菲的手續費……」
他說得很大聲,酒樓里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唐尼。
唐尼怒目圓睜,揮舞着雙手:「撒謊!這是誹謗!」
他朝着澤洛斯大喊「澤洛斯,他在撒謊!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
唐尼沒有機會說下去了。
因為澤洛斯一抽腰間的劍,白色的劍光刺得人雙目發盲!
唐尼的一隻手高高的飛起。
血濺了池染一臉!
可池染沒有任何反應,不會吧,前世那些小說里某某正義人士動手前不都是要放兩句狠話『為了正義!』什麼什麼的麼?況且這傢伙的來歷不算小吧!
他驚訝的看着澤洛斯——這個傢伙,竟讓一句話不說,直接就剁了人家一隻手!
澤洛斯滿臉寒霜,一揮劍上的血,還劍入鞘:
&這種人我見得太多了,跟諾克薩斯的斥候一樣,滑不溜秋的,根本就沒法好好說話,不過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