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女:繁繁,怎麼突然想到要去日本旅遊?
葉朝繁:不是旅遊,是出差。
李淑女:和你師傅一起去?
葉朝繁:是的。
李淑女:這麼好的機會,你要把握住啊!
葉朝繁:……
李淑女:繁繁我跟你說,碰到合適的就要抓住機會,不要講什麼三觀,三觀是啥玩意?它能吃嗎?你自己幸福快樂才最重要。
葉朝繁:淑女,他真的只是我師傅,我很尊重他。
李淑女:我也尊重我老公,他夜不歸宿我從來不管。
葉朝繁:……淑女,你還沒生吧?
李淑女:現在不是說我的事,是說你的。繁繁,我真覺得你和你師傅很配,而且你肯定也喜歡他對不對?你別欺騙自己了。
葉朝繁:你哪覺得我們配了?喜歡肯定是喜歡的,但不是你說的那種。
李淑女:哪都配。你看,你們都有着一樣的愛好,共同的事業,相同的理想,最重要的是俊男美女,簡直是完美組合。
對葉朝繁,李淑女算是非常理解的。她雖然有着堅定的意志,但其實她無外乎成不成名。以前在咖啡廳的時候,她閒瑕有空自己畫個小玩意就能滿足。然後她也喜歡聽鼓勵和認可的話,願意跟李淑女談她的夢想。所以李淑女抓着這點,希望她能好好的想一想。
葉朝繁看到她的話,當真深思起來。
她跟陳簡之相處這麼久,確實算得上愉快,更重要的是他確實什麼都肯教她,能拜這樣的人為師,她只能說沒有白跪。
想來想去,葉朝繁還是覺得自己對陳簡之更多的是尊敬加崇拜。
葉朝繁:淑女,我應該是不喜歡他的。
李淑女: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好像,不是很知道?
葉朝繁回想自己和鄭鞍短暫的交往經歷。
李淑女不等她回答就講:繁繁,你會忍不住給他發信息又緊張等待嗎?他若回了你會抱着手機傻笑,他若不回你會坐立安難。
葉朝繁:……
李淑女:你會什麼事都跟他說嗎?專業上的,工作上的,生活上的。
葉朝繁:……
李淑女:然後總擔心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夠好,怕自己不配站在他身邊。還有最重要的是他不開心你就不開心,甚至還會比他更不開心。
葉朝繁極力辯解:淑女,我那是憂師傅之憂。
李淑女發了個抓狂的表情
憂你大爺的,她就沒見過這麼頑固不化的人!
李淑女放棄說服她了:你去日本玩的開心,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帶套護膚品。
葉朝繁:好。
過了會兒後,葉朝繁猶猶豫豫的問她:淑女,我師傅要帶我去見他的大徒弟,我會吃醋唉?這是不是喜歡?
李淑女:那大徒弟男的女的?
葉朝繁:男的。
李淑女:……
連男人的醋都吃?她這可不是一般的奇怪啊!
李淑女想了想講:不是。繁繁,你只是師傅被人搶走不爽罷了。你見到你師哥時別那麼大敵意,要表現的好一點,嘴甜點多誇誇人,不要讓你師傅以為你是心胸狹窄的人,知道嗎?
對葉朝繁這種人,常規的辦法行不通,那就只能從她師傅那下手。
李淑女平時看着大大咧咧,但到底是個快要做媽媽的人了,她敢肯定葉朝繁那什麼師傅是喜歡她的,不然不會對她這麼上心。
葉朝繁絲毫不知道李淑女的套路,看着她的話認真想了許久,鄭重的應下了。
對,她不能表現的心胸狹窄。師傅願意來見他,就說明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她不能那么小氣,要大方點。
葉朝繁是個能接受意見和反思的人。
那邊李淑女笑得惡劣,暗挫挫的想這次日本之旅他們會進展到哪裏,並且做好了向她隨時關心、隨時訪問、隨時出主意的準備。
這邊葉朝繁願意放下對劉成的成見,準備好好認識陳簡之的第一弟子。
「要登機了。」陳簡之叫一直玩手機的葉朝繁。
葉朝繁立即把手機揣口袋裏,生怕他看見什麼似的。「師傅,我們要坐多久?」
「兩三個小時。」
「這麼快?我們不是出國嗎?」
「沒坐過飛機?」
「……沒。」
葉朝繁小時候沒錢,天天看飛機。後在葉家有錢了,反倒覺得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一心只想畫畫的她也沒想去哪裏旅行。後面葉家破產她哪還管什麼飛機?
陳簡之沒嫌棄,跟她說了些注意事項,讓她如果有急事馬上處理,飛機上不可以玩手機。
等到了飛機上,陳簡之讓她坐靠窗邊的位置。
訂機票的時候葉欣芸本來是給陳簡之訂的頭等艙,葉朝繁是經濟艙。後面陳簡之讓她都改成了經濟艙。
雖然是陳簡之降艙,可這事在別人那裏還是有想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葉欣芸故意的,她把陳簡之的位置訂的靠窗,葉朝繁的訂對面過道邊上,說沒有一起的位置。
葉朝繁不知道這些事,在窗口坐下,見陳簡之坐對面就問:「師傅,你怎麼坐那裏?」
「坐哪都一樣。」陳簡之不在意,對彎着腰看他的葉朝繁講:「快天亮了,你等會可以看看日初。」
「好。」
葉朝繁坐回去,趴在窗戶上看天上的啟明星。
坐在她旁邊的老外大叔見她反應,帶着濃重的口音用中文問:「第一次坐飛機?」
葉朝繁興奮的點頭。
「旁邊那個……是你father?」
father?他可不是我父親!雖然她甲方爸爸金主爸爸的亂叫,但這可不同。
葉朝繁嚇得連連搖頭。「nono,不是father,是shifu。」
不是父親,是師傅。
這中英文結合葉朝繁說得不習慣,便乾脆用英文跟他交流。
陳簡之聽她生硬的英文和比手畫腳的解釋,轉頭對過道邊上的老外說了句。
他說得不僅熟練流暢,還沒有一點口音,葉朝繁又被他圈了次粉。
陳簡之大意說的是帶學生去日本學習交流之類的,然後順帶誇她兩句。
老外讚賞向葉朝繁豎大拇指。
葉朝繁靦腆的笑。
師傅在外人面前誇她呢,好開心!
老外又和陳簡之交流了會兒,便說他反正是一個人,可以和他換位置。
葉朝繁向那老外表示感謝後,等陳簡之坐過來就問:「師傅,剛才你誇我的話都是真心的嗎?」
陳簡之瞧了眼神采奕奕兩眼放光的女孩。「我難道要說我徒弟是傻子嗎?」
好像也是!
葉朝繁扭頭看窗外,不理他。
陳簡之也沒管她,拿出帶來的書。
沒多久飛機啟航,葉朝繁忘記被陳簡之罵傻子的事,趴在窗戶上興奮的往下看。
陳簡之眼帘都沒抬下。「坐好,把安全帶繫上。」
葉朝繁乖乖照做,卻還是扭着身子看外面。
飛機一陣顛簸的滑行後開始拔高。
葉朝繁看漸漸離遠的地面,臉色一下緊崩起來,並且感到頭皮發麻。
陳簡之看了她眼,繼續看書。「想點其它事情。」
葉朝繁便硬是將目光從地面那些燈光收回,看沒一點反應的陳簡之。「這是什麼書?」
「魯拜集。」
「文學作品?」
「看過?」
葉朝繁搖頭。「我看過《撒馬爾罕》,裏面有反覆的提到魯拜集。」
陳簡之看她。「怎麼想到看它?」
「當時對國外的宗教好奇,所以就買來看看。」葉朝繁說着視線一直落在他的書上。
看完《撒馬爾罕》後她想買魯拜集的,可她沒來得及買,家裏就出了變故。現在她忙着上班學習,就把這事落下了。
陳簡之把書給她。「看完記得還我。」
「師傅,你連小豹子都送我了,這書也送我吧?」
得,這徒弟真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陳簡之打量她。「說說理由,滿意就送你。」
葉朝繁摸着書想了下。「我給你念詩好不好?這樣師傅你就不用費眼看了。」
真是奇特的理由。
「念吧,看看效果。」
葉朝繁便迅速坐正,把書放在小案板上,壓低聲開始念:
理智無法洞悉你本質的隱秘,
你不在意我們順從還是抗拒。
我罪行累累,但仍未失去希望,
你寬大為懷,我總寄希望於你。
陳簡之講:「看過了,從61頁開始。」
葉朝繁立即翻到61頁,從第一首開始念:
如若你我不同心攜手,
便無緣共享歡樂,驅散憂愁。
趁黎明前且飲晨酒一杯,
日日黎明,你我走後便法回首。
o
我看到一隻鳥落到圖斯城垣,
卡烏斯的頭骨就在小鳥腳前。
鳥對骨頭說:遺憾啊,遺憾。
再也聽不到鈴聲,聽不到鼓樂喧天。
o
看小溪邊一片嫩草如茵,
或許草下有天仙般美女朱唇,
漫步草坪時千萬放輕腳步,
或許地下憩息着如花美人……
葉朝繁念了許久,到最後她已經不是單純的為誰念詩,而是看着迷了。
她念得嘴巴有點干,轉頭就見陳簡之這個如花美人睡着了。
如花美人?
陳簡之嗎?
葉朝繁見他熟睡,放肆大膽的打量他。
好吧,確實是挺帥挺好看的。
葉朝繁喝了水,不再念,自顧自的看起來。
此時飛機早已衝上雲宵,太陽出現平面線,廣闊的天空白雲之上,是罕見的能洗滌心靈的美景,而早期待能與太陽進一步熱烈的人,此時注意力卻全在書上,直到陽光照到窗戶上,她眯起了眼睛,才放下書看向那不可直視的太陽。
葉朝繁被晃到眼睛,垂下簾看天際的景像,不由念了首剛才看到的詩:
這金色陽光映照湛藍的蒼穹,
永遠悠悠運轉,無一刻停歇。
我們依照早經鑄定的命運,
隨他人來到人間,旋即又無影無蹤。
**
當飛機降落在東京,葉朝繁已經把書看了大半。
收穫頗多,心也平靜許多,甚至連見到劉成都沒有帶有偏見。
劉成來接的機,他看到陳簡之和葉朝繁過去幫他們提行李,又領他們上車。
葉朝繁第一次站在異國領土,看人來人往,心想出國也不過如此。
陳簡之拍她後腦勺。「發什麼呆,上車。」
「唉好勒!」
去它的文學氣息,豪情滿懷,她不過是這世界裏最不起眼的小草。
劉成開的車比陳簡之的還要好,但他語氣尊敬客氣,連帶對葉朝繁也愛戴有嘉,不知是他故意裝出來的還是他本來就是這樣。
葉朝繁和陳簡之坐在後面,偶爾會跟劉成搭話。陳簡之也不怎麼說話,大多時候都是劉成在跟他們介紹這裏。
「師傅,賽事要後天才開始,明天我可以帶您和師妹到處轉轉。」劉成推銷的講:「現在這個時候可以去泡溫泉,還有關東的櫻花也差不多開滿了。」
陳簡之來過日本幾次,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問葉朝繁想去哪裏。
葉朝繁看熱情又爽朗劉成,心虛的講:「可以都去嗎?」
「可以啊。那我們現在先去酒店,中午吃了飯就出發去溫泉,明天去看櫻花,怎麼樣?」
「……好。」
這劉成和她想像中的陰險狡詐完全不一樣啊!
他似乎因為陳簡之的到來,比葉朝繁這個出國漲見識的土鱉還興奮。而陳簡之也沒有說討厭他或其它情緒,他們就像很正常的師徒關係,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水火不容。
陳簡之見她盯着劉成看就講:「怎麼,又被他美貌迷惑了?」
葉朝繁從一開始就對劉成帶有偏見,這事陳簡之知道,也知道她對美色抵抗力差。
現在兩樣都戳到葉朝繁,她有些惱羞成怒的講:「師哥美貌哪比得上師傅你,要也是被你迷惑啊。」
劉成在前邊笑。
陳簡之瞧她氣鼓鼓的樣子也不惱。「既然這樣……劉成,明天給她弄套畫具。」
「好的。」
「沒大沒小了。明天不把畫畫好就不准回去。」
葉朝繁:……
現在抱師傅大腿還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