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七百九二節：答案撲面而來（四）

    瑪雅搖了搖頭：「這是我的寵物。」

    剛剛發表了高見的大齡獨身女青年一時之間哈哈個不停，卡住殼的她最終被她的學徒帶到一旁。

    馬林扭頭，看着乖巧坐在一旁的斑點：「你剛剛樂的打滾了。」

    「喵嗚。」斑點叫了一聲，滿臉冤屈，但是眯起來的一對眼睛出賣了它的感情，成了精的雪豹很顯然很開心。

    馬林決定讓這傢伙好好清醒一下，於是放出了殺手鐧：「今天的晚飯減半。」

    斑點一下子不樂了，它滿臉委屈地看着馬林，但是馬林不為所動，只不過在離開她之前，給克洛絲一個任務——讓她給晚飯定量。

    發現自家主人原來是在嚇自己，斑點屁顛顛地跟在馬林身後走向整備區，米格爾和斯克科正在使用新式步槍，對於他們來說，地鐵里的那些鐵疙瘩真的沒有一點美感，而威力也不及使用了全威力彈的短槍管的m14ebr，超凡者對於一般槍械的後坐力唯一的表示就是沒有表示，哪怕馬林使用的是10mm口徑魔改版，對於力量普遍達到16甚至更高的超凡者來說，這東西也跟玩具沒什麼差別。

    至於槍聲是不是太響，那真的無所謂，精金消聲器能夠做到在槍管打禿之前保持槍聲不過三十五分貝，這精金還是馬林讓艾爾斯訂的貨。

    當然，這是使用亞音速彈，如果使用普通彈，槍聲雖然還是挺響的，但至少不會把十條街外面的朋友也請過來共襄盛舉——畢竟這東西擺在槍口上，就算使用超音速彈，也能減少一部分槍聲分貝，在同樣的遠距離上，使用消聲器就能夠令槍聲傳不過來。

    米格爾試了兩個20發彈匣，就已經做到將在短點射中子彈全打到300米的靶子上，而斯克科的力量不過關，讓他短點射，通常總會有什麼飛到天上去，但是單點上靶對他來說還是很簡單。

    「看起來你們學得很快。」馬林對此也非常欣慰，畢竟是地鐵佬，哪怕他們手裏的鐵管步槍50米散佈能夠達到2moa（這東西在五十米打目標，子彈將會散佈在一個半徑58厘米的圓里），但只要沒有忘了槍是什麼東西就行，學起來真的比西陸的鄉下農民來得快。

    事實上，這種東西馬林手裏的農村兵真的用不好，給他們一把半自動步槍讓他們學會以火力組為單位對目標進行射擊比讓他們學會打五百米外的目標來得簡單，真要有好苗子，打幾輪靶也就知道了，到時候自然會有神射手組來挑選他們。

    米格爾對於馬林將他和斯克科使用的槍送給他們表示了極大的感謝，米格爾表示，在地鐵，除了鐵管步槍這種垃圾貨色，任何舊世界的槍械都是極為珍貴的存在，像馬林這樣系統製作的新式火槍更是聞所未聞——因為材料不過關，地鐵造的槍械不是為了減少炸膛機率而只能使用低藥復裝彈，就是增加槍管的厚度。

    前者會減少子彈的威力，後者會讓整把槍變得極為沉重。

    馬林表示對於沉重很好奇，於是斯克科掏出了他腰間的那把大傢伙。

    當初馬林就看到過這東西，當時也沒注意，心想這東西至少也是打20毫米核桃炮的大傢伙。

    「這槍，打的是9mm子彈，還是手槍彈。」斯克科的答案讓馬林有些想笑又有些難過——看看這東西，為了不讓它炸膛，地鐵佬把這東西造得跟炮一樣了

    馬林一邊感嘆，一邊給他們看了自己手裏的20mm口徑轉輪槍，這引來了兩位的瞠目結舌，不過考慮到馬林的實力，他們很快就將這把傢伙看成了馬林用來狩獵的玩具——都這種口徑了，一般的生命也就值這麼一顆子彈。

    ………………

    米洛爾和斯克科這邊準備好了，馬林召集好人手，營地這邊也不用管，馬林告訴瑞克他們，這裏可以用來作為地面冒險者的安全屋——雖然想要守住整個營地是不大可能，但幾個艙段作為安全屋使用並沒有問題，這東西可以有效隔絕術式探測，而且裏面有儲備的各種罐頭。

    一般來說，這幾個艙段里的食物與水能夠維持兩周的時間，就算是被堵在營地里，艙段下方也有開閉口，完全可以挖出地道，或是使用術式逃離死地。

    真要沒這個能力，也不用着急，這些艙段索斯塔克每過一周都會進行一次巡視，真要出問題，馬林會跳過來幫忙撈人。

    等到用過午餐，犀隊也已經餵食完畢，馬林跳上首領的鞍座——精靈們被調整到了中間，前中後都有傳奇，馬林作為隊首，應該能夠有效壓制那些膽大包天的精怪和異種。

    對此馬林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混沌異種最講究的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馬林也不知道他的實力壓制是不是有效。

    因此，越接近華盛頓特區，馬林心中就越發忐忑。

    但是對於他人來說，這一路上他們見證了一個又一個舊時代的偉大工程，高聳的摩天樓，連綿的車隊殘骸，甚至還有至今還在工作的巨型廣告板，上面還在播放着八個千年前的廣告。

    「這就是舊時代嗎。」當犀隊通過這一街區，奧諾爾還在回味那巨大的星艦，剛剛的聯合徵兵廣告上展現的是大毀滅之前最為璀璨的文明之光，人類擺脫了重力的束縛，走向星空，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好。

    但是這份美好，在馬林手裏標記的取自橋本三次郎記錄的某處獻祭地點前消失了。

    馬林舉起了手，犀隊在遠離這處營寨的時候就停了下來，馬林跳下鞍座，走前了幾步，營寨的大門打開了，一個標準的納垢爛肚腸冠軍出現在了馬林的眼前。

    它並不像是西陸的那些同行一樣認識馬林，但馬林身後的實力還是令它忌憚，這傢伙吼了一聲：「小嫩皮！滾！」

    該滾的是你！

    馬林掏出血吼就投向了這個納垢冠軍，後者舉起他手裏的武器想要擋住這把呼嘯而來的斧子，然後在所有人與混沌的注視下被斧子劃成了兩半。

    它身後的納垢混沌靈尖叫着衝出了營寨，然後被馬林的一個靈能掌連同它們身後的同類還有整個營寨拍得粉身碎骨。

    奧諾爾招了招手，跟着他走的一隊精靈跳下了犀背，他們服下世界樹葉製作的防疫藥劑，戴上了防疫面罩，跟着奧諾爾與馬林走進了這處半塌陷的建築。

    「這裏原本是一個賣體育用品的，它的總裁在大毀滅之前的最後兩年裏將其作為獻祭中心使用，剛剛被我當柴剁翻的傢伙應該就是他們最後的傑作。」馬林帶隊走進這處建築，他的發言讓奧諾爾有些疑惑。

    「體育用品，這是什麼。」

    「大毀滅之前的人類因為太依賴自動化，他們需要鍛煉自己，而體育用品，通俗一點來說就是為了保護他們在鍛煉的時候不會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受傷的用品。」馬林耐心地解釋道——畢竟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體育這個概念。

    「原來如此，大毀滅之前的人類還挺嬌貴的。」奧諾爾後半句話用的是精靈語，立即引來了他的精靈部下們的笑聲。

    馬林也笑，因為奧諾爾沒有說錯，大毀滅時代之前的人類的確是太嬌貴了，想知道在現在，人類是怎麼鍛煉自己的嗎？

    在西陸，人們與山間精怪一起直面自然，為生奔跑。

    在泰南，人們與活屍幽魂一起求同存異，與死共舞。

    而在北美，人們與異種混沌一起活在當下，瀟灑同行。

    鍛煉？這是什麼鬼東西，在現在，人類只要有一次失誤就死球了，正因為如此，大毀滅之前的人類，當得起這嬌貴一詞。

    在照明術式的幫助下，馬林他們穿過污染區，看到了一座祭壇，祭壇四周白骨證明這裏的褻瀆有多麼可怕，但是這裏卻不是戰場，神屍並不在這裏。

    「我們現在還不能感應到它，那具神屍應該還沒有開始畸變，我們還有時間，但這樣尋找，猶如大海撈針。」奧諾爾跟着馬林走出來的時候感嘆道。

    對此馬林也無能為力，橋本三次郎手裏的情報其實也並不完整，肯定還會有他不知道的獻祭中心。

    這座城市用事實告訴了所有人，人類在面對永生時能夠變得多麼恐怖，跟着馬林連續檢查了數個獻祭中心之後，終由於精靈在看到祭壇上的幼崽白骨時吐了出來。

    「為了所謂的永生，這些瘋子所做的一切真的都瘋了。」奧諾爾收斂了這些無辜的屍骸，馬林淨化了它們。

    「納垢的永生並不那麼好獲得，剛剛在門外的那個冠軍身上有着受賜福者的一張臉，那扭曲的痛苦與低語你們都聽到了對吧，它在求死，但是它之前追求的永生令他求死不能。」馬林說完，注意到了角落裏出現的幽魂，那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它的幽體上滿是刀傷，在看到馬林時，這個孩子遲疑了一下。

    ·你是誰。

    回答他的是馬林的淨化，這個幽魂在被淨化的剎那展現出了其畸變的真實，但是沒有用，它還是被完全淨化了，實力上的完全不匹配讓它根本沒有能力對抗馬林，哪怕是裝可憐也不行。

    「這樣的地方是不可能還存在着無辜的靈魂的，你們都學着一點，不要被外表迷惑。」奧諾爾教育着他的部下們。

    馬林沒有反駁——那個孩子的靈體的確是無辜的，但它因為獻祭而死，他在死後成為怨靈，怨靈反過來控制了它無辜的一面……它自己都不知道，它已經不再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大毀滅時代之前的這些瘋子的所作所為，他們與他們先祖一樣，在馬林所在的時代，北美的活祭就已經不止一次的出現在網絡上過，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人們，更多認為這只不過是小報的一種不負責任，但是誰又能知道，這些東西之中有什麼是真的，又有什麼是假的呢。

    正因為如此，真相在謊言編織的迷夢中沉淪，這個世界表面上欣欣向榮，但是在不見光的地方，混沌的種子早已布下。

    「我很奇怪，馬林殿下。」有精靈問道。

    在清掃了第六處獻祭中心，離開現場之後，馬林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

    馬林扭頭，看向提問的精靈：「說吧。」

    「在我看來，大毀滅之前的人類是那麼的幸福，他們有着我們這個時代最高貴與最富有的人都沒有的一切，在那個時代，平民擁有着我們的國王都沒有的生活條件，真絲的被單，漂亮的衣物，能飛上天的車輛，甚至能夠進入位於星空的軌道上……馬林殿下，他們難道還不滿足嗎。」

    這個年輕的精靈有些迷茫，馬林能夠感覺到他的內心正在動搖，如果不干涉的話，這個年輕人只怕會當着馬林的面扭曲畸變。

    所以，馬林讓奧諾爾退開，然後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

    「綠葉，奧理安·綠葉，我真的很奇怪，殿下，也許我的問題在您看來很幼稚。」

    「不，並不幼稚，你問的問題我想在你的同伴們心中也有，所以，我想告訴你們，這個世界上，勇氣與戰鬥不是毫無底線的殺戮，冒險精神和理解真相不代表着永無止境的貪婪，愛情和感情更不是純粹的欲望，而治療和長壽並不能夠令我們永生，人類作為生物，有這樣或是那樣的缺點，有些人沒能控制住他們自己，所以大毀滅因他們而起，整個世界因他們而沉淪，他們之中的有些人獲得了他們想要的永生，就像是剛剛我們在那個大廳里看到的那堆爛肉，它在那裏爛了八個千年，我覺得這與其說是賜福，還不如說是永恆的詛咒，而我殺了它，我也給了它永恆，雖然是永恆的死亡，但好歹也是永恆對吧。」

    說到這個，精靈們都笑了，馬林可以感覺到，他們的心態正在好轉，所以，馬林決定再說幾句：「而有些人能夠控制住這一切，所以在大毀滅來臨之時，他們以已之身誓補天裂，我們這一路上看到過那些補天裂的士兵就是如此。」

    「我明白了，謝謝您，殿下。」

    「不用謝我。」馬林拍了拍這個年輕精靈的胳膊。

    你要感謝那些讓這個世界苟延殘喘到今天的人，沒有他們，就不會有我所看到的更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