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類拿着雙股劍,似笑非笑地看着大魔。
對此致命情況,大魔四顧左右,拔劍而不進擊,原本紅色的軀體現在看起來都顯得有些蒼白,它不知道,命運為什麼會把它自己推到了這個嗜血怪物面前。
是自己嗎?是啊,是自己第一個同意了巫師提出來的冠軍對決,這樣的話,那怕對手拒絕,在部下們看來,這是對方的弱小與膽怯。
可對面同意了!跑出來這麼一個在西陸殺得己方聞風喪膽的傢伙!他怎麼會在泰南?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快樂的玩耍了?!
是巫師嗎?是啊,那個該死的巫師,他怎麼就能信了這個傢伙的一家之言。
可要是它知道對面有這位!大魔可以肯定,它會立即打開通道逃跑!這個只配玩陰謀詭計的東西一定會那麼做的……
那會是誰的錯?
大魔捫心自問。
「喂!」
來自嗜血怪物的叫聲讓大魔抬起了腦袋,最後看到的畫面就是越來越近的兩把長劍,大魔想動,但是它發現自己動不了,有樹枝從地上伸展出來,死死束縛住了它的雙腿。
於是下一秒,被雙劍穿眼而過的大魔嗷的一聲,然後仰天重重倒向大地。
啊,我要死了嗎,也好,回到亞空間,再努力一下,我還是可以回到魔生巔峰的。
帶着這樣的念頭,大魔發現自己並沒有回到亞空間,它出現在一個滿是牢具的世界裏,有一個白骨巫妖正坐在一個王座上看着它,而在它的腳下,無盡的機器正在鑄造着數之不盡的靈魂。
大魔認出了那些金幣,那是……靈魂的金幣。
·殿下真是會體貼下屬,你看我這個做你們老大的,跟着殿下混有多快樂你們知道嗎。
那個巫妖對着下面流水線前工作着的巫妖們大聲說完,然後抬起頭看向大魔。
明明沒臉沒皮,但是這個傢伙在大魔看起來似乎竟然還是在笑。
·來了這裏,就別想太多了,參觀一下我的金幣工廠,然後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式的金幣吧。
什麼?!我明明身為大魔,難道還怕你這樣一個巫妖?!
然後大魔發現自己被抬了起來……等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變矮了!我怎麼被抬起來還要仰望這個該死的亡靈!
然後大魔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靈魂球,與無數的靈魂球一起被箱子裝着,抬着箱子的巫妖將它放到了流水線上。
·這是一個大魔的靈魂,你這個新手把它拿到三號生產線上去。
從箱子裏拿起大魔的一個巫妖這麼說道。
同時它還丟出了大魔,感到天旋地轉的大魔好不容易從從暈眩的狀態里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被單獨放在了一條流水線上,而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對面的流水線上,那些靈魂被鑄造成了薄板的模樣,有機械從上面挖出一個又一個的圓型薄片,而在更遠的地方,有巫妖滿是圓孔的薄片收集進箱子。
大魔在隨着流水線移動的同時,看着有食屍鬼推着那個箱子走向是爐子的地方。
那個爐子上面還有一個文字寫成的橫幅,上面的文字大魔並不認識,但這文字仿佛有如箴言一般在大魔腦中迴響。
·絕不浪費一分一毫。
而那些薄板在經過一排機械的緊縮,壓制與模版壓實之後,變成了一枚枚的金幣。
在前面的分撿區,金幣被女妖撿出流水線,而留在流水線上的零碎們被女妖掃進別的木箱,最終再一次經由食屍鬼推向那個爐子。
大魔可以看到,爐子上面的鍋換了一個,新的鍋被放到了爐子上面,那些零碎與大量的靈魂被倒入其中,而舊的爐被移出,它來到了一個漏斗口的下方,爐口傾倒,靈魂金液從爐中被倒入機械口,然後變成了一根有形的靈魂條,再經過一個壓制區之後重新變成了薄板。
這個該死的地方!這個該死的巫妖!它把靈魂變成了金屬一樣的存在,每一個靈魂在它的機械面前被打成粉身碎骨!不!這樣的靈魂金幣怎麼可能被稱之為靈魂金幣!
·歡迎來到吾主的金幣工廠,尊敬的親王先生,您看,這是我們全新的產品,被精粹之後的靈魂,乾淨,純粹,沒有任何污染。
不遠處,有巫妖正在為一位吸血鬼一位有着長羽頭飾的天界生物介紹那些被重新倒上流水線的金幣。
·非常不錯的工廠,無論是這些金幣還是你的主人,都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天界生物一邊說,一邊注意到了大魔這邊的情況,它指了指這邊。
·那個孤單的靈魂要去哪裏。
·那是一個大魔的靈魂,是吾主的主人給予吾主的賞賜。
巫妖以非常驕傲的口氣說到這裏,還指了指大魔的方向。
·它在這裏,要看着它的同為混沌的雜碎們的靈魂被擊碎,被攪拌,被重鑄,最終成為最為優秀的靈魂金幣。
·然後你們也會將它也一起重鑄嗎。
天界生物看起來非常感興趣。
·並不,大魔的靈魂是非常稀有的,有着無可替代的價值,在一些善良主導的世界裏,這些靈魂是最好的祭品,吾主的主人在印記城有着不少路子,吾主將這些大魔與冠軍的靈魂鑄造成最為珍貴的祭品金幣,然後就可以賣出更好的價格,換取更好的價格。
·啊,你們主人的主人,會是誰呢。
這句話是吸血鬼問的,看起來他它這個問題非常有興趣。
大魔少有的在心底里呸了一聲,你去找他啊,你一定會死得非常難看的!
然後它就尖叫着隨着流水線來到了下一個區域。
在這裏,它看到了很多正在接受鑄造的靈魂——都是冠軍的靈魂,這些不知道是何時來到這裏的靈魂之中已經沒有多少意志,神聖的火焰正在炙烤着它們,改變着它們,重鑄着它們!
這個該死的巫妖!它竟然和神聖有染!這甚至比巫妖有一個天使的媽還要令人感覺到噁心!這是褻瀆!
「啊,是新來的大魔先生呢。」有尖細的聲音響起。
大魔看到了一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傢伙——一個草原精靈!
該死的這是哪裏?!
大魔看着新的區域裏,這裏滿是神聖的光,但是在這裏,巫妖與草原精靈聖騎士一起工作,冠軍的靈魂在哀嚎,巫妖的靈魂在哭號,而放血鬼們的靈魂正在神聖的湯鍋中沉浮,不再有尖叫,不再有尖叫,隨着大魔離這口大鍋越來越近,他竟然聽到了聖歌。
這是什麼鬼地方!我怕!讓我走!我再也不會來有你們在的世界了!讓我走!
似乎是注意到了大魔的情緒有些激動,有一個草原精靈走了過來,這個有着方耳朵的孩子模樣的聖騎士拿着大魔。
「你看,你來都來了,為什麼不在這條流水線上多看看呢,這裏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危險,相反的,你看,你的朋友們在這裏接受重鑄,他們之中的有些人甚至都會唱聖歌了,這是多麼偉大的改變啊,我相信你也會迷途知返的。」
迷途知返?偉大改變?會唱聖歌?接受重鑄?沒有我想的那麼危險?
朋友!你說的這一切是在從根本上挑戰我的認知!我今天都看到了什麼啊!巫妖開靈魂金幣工廠!有吸血鬼與天界生物客戶!然後還竟然有無名氏的聖騎士在這裏專門對付他們這些混沌精英!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將這裏的暴行告訴吾主!
大魔在內心中瘋狂咆哮。
然後流水線一轉,大魔看到了一個紅皮膚的尖耳朵草原精靈,兩個看起來非常可愛的方耳朵草原精靈,還有一個模樣非常普通面無表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大魔總覺得只要他一笑起來就一定非常好看的年輕人坐在一張小桌前打着牌。
對了,為什麼草原精靈我會用可愛而不是可口來形容。
還有那個紅皮膚的……他真的是草原精靈嗎?
大魔還在疑惑,那個紅皮膚的草原精靈倒是轉過了身看着大魔就笑了起來:「哈,看這一個小子,不是鸚鵡家的那個誰嗎,你小子也來接受改造了啊。」
說完,這位一摸牌,就將牌拍在了桌上:「槓!」
「不好意思,我胡了,搶槓,一杯口,斷么九,清一色,四寶牌,累計役滿。」
短髮的草原精靈少女放下了牌,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大魔在沉默中看着那個紅皮膚的草原精靈抓着狂從自己面前的小箱子裏掏了不少靈魂金幣出來。
好像都是剛剛鑄造出來的金幣啊。
我大概是逃不出去了,而且就算是我逃出去了,我要怎麼跟人說我看到的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我的臆想呢?
帶着這樣的疑惑,大魔來到了流水線的盡頭,那是一個神聖金粉的盒子,落在其中的大魔感覺到了自己似乎正在燃燒,但是很快的,當盒子被蓋上蓋子,有釘子釘入的聲音,這個小小的盒子似乎開始燃燒……不,是我自己開始燃燒了呢。
大魔這麼想到。
啊,真痛,真的好痛,但是……這種從內心迸發出來的快樂是怎麼一回事呢?
難道說……這就是重鑄嗎?
該,該死的……
大魔在意識還清醒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仿佛來到了一個明亮的世界,這個世界裏的一切都是他曾經沒有見到過的美好。
在意識的最後一刻,大魔的眼角有大顆的眼珠湧出。
我,我詛咒……我詛咒我的未去……我,我將迎接……我的新生!
這就是……迷途知返?
……讚美新生!
在大魔發出最後吶喊的剎那,最後一顆屬於混沌的淚水,於焉墜落。
………………
隨着大魔倒地,混沌軍團的士氣不受控制的低落下去,馬林從這個大魔的腦袋上拔出雙劍,將它的靈魂引導進艾爾斯新開的金幣工廠,然後看向遠處的混沌們:「還有人願意來送死嗎!」
混沌方寂靜無聲,無論是哪一位混沌都大氣不敢喘一聲。
而人類的戰士們反而走出了戰壕,他們邁着整齊的腳步來到馬林身後,隨之而來的還有火力平台們的機械結構摩擦聲。
「一些懦夫!殺光它們!」馬林發出了怒吼。
泰南士兵們呼喊萬勝,然後一起舉槍射擊,在對面的混沌倒下一大批之後,它們的士氣終於崩潰了。
馬林一個又一個的將混沌部隊裏的巫師標記出來,一位泰南的傳奇弓手將它們一一點殺。
而人類的士兵們邁着整齊的步伐,好整以暇地追着混沌——兩側的騎兵們正在將混沌控制在步兵的射界之中,而在遠方,仙師們正在快樂的使用術式,以一種近似工業化的速度屠戮着這些混沌。
「砍下它們的腦袋,樹京觀,要讓混沌明白這裏不是他們為所欲為的世界。」
馬林看向凱恩,這位守備官立即點頭:「您的意志!殿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如此輝煌的大勝了!」
「那今天你們能夠經歷很多。」馬林說完,走過一個跪地投降的黃皮雜種的身邊時,將他的腦袋從脖子上扭了下來。
當遠處最後一批逃跑着的混沌被輕騎兵們用馬刀砍倒,已經不再追擊的士兵們先是山呼萬勝,然後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在喜極中哭泣——他們這些士兵很多來自北方,在他們的家族中,流傳着一定要收復故土的家訓,今天,他們終於見到了希望。
不止有一個指揮官來到馬林面前向馬林表示敬意,並將他們自一路行來從混沌手中奪得的旗幟丟到了馬林面前。
很快的,旗幟變成了小山,馬林一次又一次的祝福着這些連隊指揮官。
直到一個年輕指揮官來到馬林面前,他的臉上有着恐怖的傷痕,但是這個年輕人將他手裏的七面旗幟丟到了馬林面前。
「殿下,您真的會像傳言中說的那樣,帶着我們收復北方嗎。」
「是的,但是我把話說在前面,我不可能帶着缺衣少食的你們回到北方,戰爭從來不是只依靠勇氣就能夠繼續下去的,我想我沒有說錯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