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黃銅之座上的孩子饒有興致地觀看着凡世的戰鬥,雖然這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一戰勢均力敵的戰鬥,但是看着自己中意的年輕人每一次都站在最前方直面危險,還是讓他欣賞於這個凡人的勇敢。
真是可惜啊,如果他能成為自己的冠軍,那他一定會為他準備一場最偉大的征服,一次橫掃整個世界的戰鬥,一場只能有一個贏家的永恆之戰,無論他選擇哪一個世界,他都會將最優秀的冠軍與戰團任他差遣。
但是他不樂意,這個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他,而無名氏的存在又讓他無法強行賜福給這個孩子。
而且他無名氏的約定讓他也沒有辦法直接派遣軍團入侵那個世界……不過也無所謂,身為混沌,他有着足夠被稱之為永恆的時間,而這個叫馬林的孩子,他只是一個凡人,就像是他說的那樣,凡人終有力盡之時,人這種渺小的生命總是會在生命的不同階段改變心中的想法,當他老去的時候,也許就會改變主意了吧。
這個孩子更適合在戰場上永生。
靠在了黃銅之椅的椅背上,這位永恆的存在抬起手,自有服務於他的人為它遞上新鮮的飲品。
嗯……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他抬起頭,一旁的王子立即低下了頭顱。
「那兩個孩子的靈魂在哪兒。」
「囚禁在我們的地下牢中,以上好的靈柩封存,是時候賜福於他們了嗎。」
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他揮了揮手,將這個王子拍成了花肥。
站在一旁,有着相同模樣的少女走到了他的面前:「陛下,您的意思是,將它們送給馬林?」
「啊,你們的智慧果然令我着迷,和那個該死的學舌鸚鵡完全不一樣,小傢伙,去準備一下,讓我的信使去告訴馬林,他依然是我最為期待的神選冠軍,我等待他回心轉意的一天,他的才能不應該被他帶入黃土,他天生就適合在戰場上永生。」說完,他看着這個少女轉身離去,不由得再一次對自己花園裏的一切投去疑惑的視線。
我與無名氏都是上位之神,有着相差無幾的實力,為什麼他的眷族都是如此的靈動乖巧,善解人意。
而我的這些……有些卡殼的他不知道要怎麼來形容這些東西,困惑着的恐虐,今天依然在面對着他心中的不解之謎。
大家都是神明,為什麼會如此不同呢?
………………
奴隸鼠的攻擊越來越多,鼠人們準備用血肉來衝垮眼前的人類玩意兒,但是冷兵器與工業革命之後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代的漫長代溝已經無法用術式和魔幻之力來填補了,更不要說血肉。
那種長矛捅穿坦克的戲碼,只能夠在野蠻(文明)系列裏才能夠見到。
奴隸鼠甚至連浪費子彈都做不到,它們除了被大口徑全威力子彈一再貫穿之外再無別的結局可言。
哪怕它們的成長周期可以用短暫來形容,但是無論如何,這種天文數字一樣的交換比也足夠讓鼠人們血本無歸。
而欺軟怕硬的它們在馬林帶領的部隊一再前進的事實面前愈發脆弱,甚至一輪快速連射就能夠將奴隸鼠們打崩了士氣,它們在尖叫中潰逃,甚至衝散了自己的友軍,這讓馬林對於這些炮灰有了更加直觀地體驗。
它們給馬林造成的唯一麻煩就是後勤隊的士兵不得不趕着車來回拉了兩輪補給,但是在馬林看來,用子彈能夠解決的問題就絕對不是問題,他的這些士兵在連續的殺戮中會變成最標準不過的殺戮機器,在接下來的時代里,馬林需要無數這樣見慣了生死了老兵,越多越好。
「我們離節點還有一百米。」當初負責建造這處地下水道的負責人跑到馬林身邊問道。
「我了解了。」馬林說完,扣動手中火器的扳機,霰彈均勻分佈在了前方的鼠群中,將幾個藏在陰影里的傢伙連同掩護着它們的同類一起噴倒。
夜奔鼠?應該是的,但它們的潛行沒有任何意義,在這樣的火力面前,它們也只能被連帶傷害殺死。
前方的道路越來越寬廣,後面原本作為後備隊的矮人越來越多地加入到第一排來,而廠衛隊的前列里也多出了精靈射手的身影,他們雖然接觸這些武器的時間很短,但是在用它怎麼殺戮方面,有着遠超人類才有的天賦。
除了奴隸鼠之外,還有一些着甲的風暴鼠或是拿着鏈枷的香爐僧乘亂想要衝進防線,但是無一例外的都被攔截,人數少的不需要特別應對,而當對方數量過多的時候,被自己的同胞用盾掩護住的矮人噴火兵就會站出來,用火焰噴射器來教鼠人什麼叫作物理淨化。
其間馬林聽到過古怪的類似於馬達轉動的聲音,出於安全考慮,馬林在第一時間使用炎爆術對聲音傳來的方面進行一場無差別的轟擊,炎爆術式六連射擊——如果不夠,再來一輪。
然後當隊伍前行了一段距離之後,馬林看到了被炸碎的零件。
斯卡文武器小組?鼠特林?
這東西不適合馬林的世界,如果真的需要,馬林也不需要從這東西上反推出什麼,將它們丟到一旁,馬林看着再一次衝過來的鼠海皺起了眉頭。
對,鼠海,因為所有的鼠人都在一窩蜂地衝過來。
「它們像是在保衛着什麼。」精靈大使敏銳地感覺到了問題。
「是的,連那些炮灰都不後退了。」矮人大工匠一邊說,一邊側身讓他的噴火兵兄弟好走到前面來。
「那還等什麼,告訴後面的法師們,定標120碼,炎爆術式打一輪六發。」
馬林一邊說,一邊扭頭對着那個機械體肩頭上的機槍組招了招手,然後看到了機槍組也在對他招手。
「士兵們!見證勇氣的時候到了!打完子彈的第一排退下!第二排打完之後壓上來!」馬林看着面前越發逼近的鼠潮,一發一發的打空了手裏的霰彈,鼠人面對彈雨,像是被鐮刀割倒一般倒下,但還是越來越靠近。
「馬林先生!這些東西比綠皮還不怕死嗎?!」矮人大工匠大聲地吼道。
「再膽小的懦夫,理論上也應該有不會退縮的時候。」馬林大聲地回答道。
噴火兵們開始在前方五十碼處製造火牆。
鼠人們衝過火牆,在槍林彈雨中不停倒下,不停前進,直接在機槍需要更換彈鼓時,這些鼠人號叫着加快了速度。
然後後方的法師們投射來的術式將成排的鼠人點燃,一些鼠人被炸飛進了隊列,還沒等它們清醒過來,就被刺刀釘死在了地上。
槍聲也開始稀落,越來越多的鼠人咆哮着沖近了隊列。
人類士兵舉着上了刺刀的步槍加入了隊列。
噴火兵們退後,在互相幫助着彼此解下燃料罐體,他們會加入第一線的戰鬥中。
半身人拿着霰彈槍擠在隊伍的下層空間中,他們負責用手裏的傢伙打擊一切看得着的老鼠趾。
在鼠人們離隊伍還有不到二十碼的時候,後下的士兵們裝好彈,將步槍架到了同伴的肩膀上再次開始射擊。
直到鼠人們一頭撞上了矮人們組成的鐵壁上。
它們的兵器極少能夠破開矮人的護甲,至於新型盾牌——只能被彈開而已。
雙方撞在了一起,矮人用霰彈槍上的刺刀刺殺着鼠人,雙方在極近的距離互相殺戮,馬林身邊的廠衛隊士兵在不停地倒下——風暴鼠的長柄無法破開矮人的護甲,但是對於只穿着軍服與輕型防刺服的人類士兵來說,他們身上的也只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馬林揮動着鏈鋸劍,但也只能小範圍的揮動——他的身邊都是自己人,只能拔出轉輪槍射殺鼠人——早知道就不拿這傢伙了,還不如拿上他的四管霰彈槍呢。
然後馬林看到了一個非常魁梧的風暴鼠沖近了隊伍。
是一個頭目?
那就是你了!
馬林將手伸向後方,有半身人已經為他將那把40mm霰彈炮重新裝彈,馬林拿過它指向了那個魁梧的傢伙並扣動了扳機。
40mm口徑的獨頭彈被推出槍口,然後在下一秒鑽進了那隻風暴鼠的胸口,這隻風暴鼠竟沒有立即死去,它轉身面向了馬林,舉起了手裏的矛準備投擲。
然後從後面飛過來的穿甲彈在馬林眼中以一種蒙太奇般的慢動作飛行軌跡命中了它的胸口。
這一次,被直接擊碎的鼠人再也沒能投出它的長矛。
而在他身後鼠人們倒了血霉,炮彈以一種眾生平等的方式在他們的生命中留下了最為致命的移動軌跡。
馬林將槍口指向另一處鼠人密集處扣動扳機——下次還是試一試上次在書里見過的那種手持炮吧。
畢竟口徑大就是正義,倍徑長就是真理。
機槍組再一次地響了起來,在鼠潮中掃出一條死亡路徑,讓前線的壓力為之一輕。
「前進!」馬林大聲地喊道!他低頭,從死去的矮人手上拿過長盾。
與所有還能前進的矮人一起往前推進。
廠衛隊的士兵們毫不猶豫地與身後的同伴交換,換好子彈的他們跟上,再一次開始射擊。
法師們再一次開始向鼠人的後方投射術式。
鼠人們開始動搖,它們尖叫着想要繼續攻擊,但是奴隸鼠們最終還是崩潰了,它們開始退縮,最終轉身而逃,反而沖亂了他們自己人的隊列。
剩下來的鼠人倒是有心再戰,但是馬林這個時候立即讓隊伍停下——乘着鼠人混亂,馬林讓士兵們用步槍射擊,這種無傷的交換最終加速了鼠人的潰退。
它們尖叫着開始四散奔逃。
也讓馬林看到了它們保護着的目標——一隻巨大的母老鼠。
「這就是它們的鼠母?」大工匠也看到了那個東西,他呸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然後捂住了腰,剛剛的戰鬥里對面的老鼠給了他的肚子一刀:「它們在保護它們的母親?」
「那只不過是它們的生育機器。」馬林看着那隻巨大的母老鼠,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兩個換上了新燃料罐矮人跑了過來。
「需要我們在這兒燒了它嗎。」
「不,把它拖到陽光底下,我要讓我的市民們看着這個醜陋的玩意兒被他們的盟友點燃。」馬林搖了搖頭:「你們找人把它拖出去。」
「交給我們吧。」矮人們點了點頭,然後矮人噴火兵們聚集了起來。
他們在他們的同類的掩護下接近那隻巨鼠。
「有小崽子!」有矮人大喊道。
「挑死它們!不要和入侵者講什麼道理!」大工匠的聲音傳了過來。
馬林看着逃向遠處通道的那些鼠人們搖了搖頭:「告訴我們的士兵,我們要好好打掃這一片地下水道,任何一隻老鼠都不能放過。」
「我會將您的命令分毫不差的傳達下去。」精靈大使滿臉驕傲地回答道。
然後他轉身帶着他的衛隊開始追擊,馬林扭頭,看到了他的指揮官,這個年輕人滿臉是血,也不知道是誰的,因為帶着面罩,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表現來看,這個年輕人沒有令他的家族蒙羞。
「先生,您在找我?」
「是的,接下來你來帶隊,我讓瑪蒂爾達跟隨着你們,一個一個節點,一個一個通道的打掃下去,把所有鼠人都打死,記住,我不要活口,這個世界已經過於擁擠了,容不下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
「是的,先生,您的命令就是我們的使命。」這個年輕人說完,扭頭揮手,於是士兵們飛快的集合在他的身邊,開始以戰鬥隊形繼續前進。
馬林注意到了矮人大工匠也帶着他的盾衛們跟了上去。
於是馬林帶着矮人噴火兵們,看着他們用網子罩住那隻巨大的老鼠,拖着它走出了地下水道。
在入口處治療傷兵的慈愛教會成員目瞪口呆地看着馬林帶出來的戰利品,然後在馬林的催促中將傷員移走。
矮人們喊着號子,拖着他們的戰利品走向既定的焚屍點。
「那是什麼東西?」馬瑞安閣下一直都在等待着消息,但是當他看到那個肉球時,還是被這扭曲的生物給噁心到了。
「鼠人們的母親,一個標準的工具。」馬林為這位主教閣下介紹道。
「母親?工具?我真為母親這個詞感到難過,它們褻瀆了它。」馬瑞安嘆息道。
「這就是命運啊,馬瑞安閣下,對於鼠人來說,你看到的這個東西就是一個只負責生育的工具而已,它們甚至不能被稱之為母親,因為幼崽出生之後就會被集中起來,弱小的會被它們吃掉,只有足夠強壯才能夠活到成年,但它們之中的絕大多數成會因為奴隸鼠,一種標準意義上的炮灰。」
「……它們的存在真的是對生命的一種褻瀆。」馬瑞安主教看向那個越行越遠的肉球說道。
「是啊,所以我們必須將它們全都消滅。」馬林說完,伸手拍了拍這位老人的背部:「閣下,您還是休息一下吧,現在鼠人已經不是麻煩了,它們潰逃了,我們的軍隊正在有條不紊地追擊它們,它們無路可逃,我下令不留俘虜……也許你們可以用它們的腦袋進行一次獻祭,畢竟,這一次我的廠衛隊中的士兵有很多是你們的信徒。」
「……我現在很後悔,我當年為什麼就沒有跟老霍夫曼死纏爛打着把你搶過來。」主教閣下又提到了這一茬,馬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閣下,我是豐收女神的紅袍主祭,你還是別提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了。」
「是啊……這一次辛苦你了。」說到這裏,馬瑞安與馬林同時扭頭。
他們看到一個小小的傳送通道出現在街道上,從裏面走出一隻小小的懼妖,後者面對至少上百把傢伙,顫抖而堅定地舉起了它手裏的盒子。
「給我的?」馬林問道。
這隻懼妖拼命地點頭。
「和下它,你可以活着離開。」
馬林說完,這隻懼妖放下了盒子,然後一頭鑽進了通道。
馬瑞安扭頭看向馬林:「我不知道您對懼妖也有仁慈之心。」
「我這是節省子彈,它是恐虐的部下,一個懦夫是沒有資格服侍於它的,所以既然它無論如何都會死,那為什麼還要浪費我的子彈呢。」馬林說完,走過去踢開了盒蓋。
裏面有兩個罐子。
「這是什麼?」馬林不認識這東西。
「靈柩,是存放靈魂的道具,恐虐在幹嗎?」馬瑞安走了過來,他蹲下,拿起其中一個。
然後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將它抱在了懷裏。
「是那個孩子!」
「也就是說,他們的靈魂並沒有被製作成懼妖或是別的什麼混沌怪物?」馬林突然發現無名氏為什麼找不到它們了——根本就沒有被製作成混沌,當然沒辦法找到它們了。
「那這兩個靈柩就是您的禮物了,閣下。」馬林自覺這東西與他無關,既然是那兩個孩子的靈魂,就交給馬瑞安自己來處理吧。
「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馬林。」這位老人在喜悅中抱住了兩個靈柩。
「生日快樂,閣下。」馬林點頭,同時撫胸行禮:「願您長壽,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