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四百二十節：新曙光（三）
瑞沃睜開了眼，有些陌生的天花板讓她有些疑惑，她思考了一下……嗯，昨天晚上好像是喝了一些水果酒，醉了，對酒精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她伸手抓了一把，終於抓住了馬林先生的胳膊。我為什麼會睡在床下面？
瑞沃在疑惑中發現自己被毯子所包裹的現實，像是幼崽一樣咕噥着的瑞沃掙扎了兩下，最終將她的馬林先生驚醒了。
「瑞沃？啊，你怎麼又滾下床了？」他坐了起來，然後將瑞沃抱了起來，解開她身上的毯子。
「不知道。」瑞沃眨了眨眼，決定裝傻。
………………
馬林看着手裏眨着烏黑大眼睛的混血兒，有些無奈的嘆了一聲——不行，這小姑娘看起來笨，但其實是一個非常靈動的生命，家養妖精除了忠誠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擁有足以和人類相提並論的智慧。
何況這姑娘還是一個法師，馬林可不覺得她會笨。
「別裝傻。」馬林一邊說，一邊用食指輕輕彈了瑞沃的額頭：「來，我幫你穿好衣服。」
「嗯。」瑞沃點了點頭，然後小手上舉，讓馬林幫她穿下睡衣。
馬林為瑞沃穿好內衣，然後是襯衫，接着是幫她穿上長裙。
「自己去穿上外套，別着涼了。」馬林將這個小丫頭趕去衣架那邊，然後給自己換上了衣物。
帶着瑞沃離開房間，馬林特意看了一眼手裏的地圖——諾娃家的房子真是有夠大的，確認了休息室的位置，馬林帶着瑞沃一路前進。
走過拐角，馬林碰到了一位女僕：「我的妻子們在哪兒。」
「在大廳，有客人來訪，先生。」女僕認識馬林，立即開口回答。
大廳嗎，那有點遠。
馬林想了想，抱起瑞沃，從打開的窗口跳出。
沒事，只不過是兩層樓的高度，平安落地的馬林放下了瑞沃，同時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戎馬日報：「先生，我希望您下次能夠走樓梯。」這位老人有些不安地說道。
「我知道了，老希金斯，我的妻子們還在大廳對嗎。」
「是的，接見各地的代表，還有直屬領內的管事們，公主殿下最近太放鬆自我了，先生，您最好也幫着我們這些下臣勸一勸公主吧。」
「我會的。」馬林點了點頭，同時發現相比起外人對於諾娃的稱呼，諾娃的這些內臣更喜歡叫她公主……也沒錯，他們大多都是看着諾娃長大的。
「感謝先生了，您請吧。」管家說完，禮貌的行禮，然後退開。
「奇怪，他們為什麼叫您先生。」瑞沃有些不解。
「是法羅爾人特有的稱呼，通常是女方的下臣稱呼女方丈夫用的。」馬林幫瑞沃解了疑惑，然後有些寵溺地揉了揉瑞沃的小腦袋：「跟上我。」
「嗯。」瑞沃點頭，然後跟在馬林身後進了迴廊，跟隨馬林從側門進入了大廳的側廳。
隔着門，馬林就看到了坐在首座上的諾娃，還有坐在兩側的姑娘們。
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模樣的傢伙正在匯報關於領地的經濟與民生問題。
馬林駐足聽了一會兒，發現儘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新養了多少雞都要匯報？在卡特堡這些東西都是法耶的管家自己負責的，馬林只需要將事情交待給他們，他們就能完成馬林交代下來的任務，如果無法完成，就會匯報。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他們完不成的事情。
嗯……也許是因為法羅爾地區太過貧窮了吧。
想想也是，明明有一位國王，卻自稱公國，這宮殿比起希德尼聯合的王宮，真的是差了一檔。
這位管事結束了他的發言，一個半身人走了出來：「陛下，我們多山自由領有求於您。」
「多山自由領的朋友，說吧。」諾娃微笑着說道。
多山自由領，這個地名馬林聽說過，是一支半身人建立的領地，向法羅多交稅並提供工匠，所以算是法羅爾公國境內非常重要的一支自由領。
「請讓您的丈夫，偉大的工匠馬林閣下來教導我們的工匠吧，他們渴求着知識啊。」半身人提到馬林的時候，表情狂熱，仿佛他提到的不是人名，而是真理。
這讓馬林有些疑惑，所以他最終還是走出了側廳：「你們要見我？」
「是馬林閣下！」不止是半身人這麼叫，一旁的矮人代表也跑了過來。
「先等一下，你們找我有什麼事？」馬林阻止了他們的靠近，並讓他們收回快要掐住彼此的手。
「您這次在戰場上使用的輕型炮非常好用，我們想學習這樣的技術。」半身人看着馬林說道：「我們多山自由領在北方，靠近東部王國，在那兒，混沌，獸人，還有落草為寇的東部王國逃兵總是令我們頭痛，半身人在近身戰鬥方面天生就有弱勢，所以非常迫切地想要獲得這樣能夠保護自己的技術。」
「我們法羅爾的矮人想要學習卡特堡的同胞們能夠學到的技術，我們可以用礦物來支付您的薪水，我知道您的知識是無價的，但是請您一定要教我們，我們可以作為您家族的私人僕從，比起失去自由，失去生命甚至舉族滅絕才是我們無法承受的。」
馬林點了點頭——相比起來，矮人的條件讓馬林非常滿意，既然有求於人，就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矮人，你的氏族叫什麼。」
「鋼拳氏族。」矮人大聲地回答道：「長老們和族長已經決定，只要您能教會我們知識，我們願意向您與您的家族效忠，就像是卡特堡的長鬍子們那樣。」
「那好，既然如此，你可以回去告訴你的族人，我同意了，你們可以獻上你們的忠誠，我會在你們的領地上逗留一段時間，教導你們的工匠，給予你們圖紙，而你們將對我與我和諾娃的孩子獻上忠誠。」馬林看着眼前的矮人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閣下，鋼拳氏族必定成為您最可靠的助手！」矮人說完，非常滿意的退到了一旁。
半身人沉默了一下，然後指了指他自己：「閣下！我們呢。」
「矮人給我以忠誠，他們能夠為我和我的家族服務，以這樣的代價來換知識，而你們呢，你回去和你的氏族討論一下再回來找我吧。」將半身人趕走，馬林來到首席後方站定。
這是親王才能夠站立的位置。
「下一位。」諾娃開口說道。
………………
朝議結束，年邁的法羅爾王室管家拉賽爾·托凡看着失魂落魄的半身人代表離場，不由得微微揚眉——常年的服務讓這位老人不會將表情展露在外，但是對於半身人吃癟，還是讓這位老人非常開心。
這些半身人，雖然每年都支付稅金，但那都是多少年的舊事了，現在這些半身人每年從法羅爾公國賺到的錢，何止千倍。
今天更是恬不知恥的向尊敬的馬林先生討要知識，這些該死的半身人難道不知道，知識就像是矮人們說的那樣是無價的啊。
幸好馬林先生並沒有被半身人的鬼話騙倒。
想到這裏，注意到卡塔利亞·海明威的到來，拉賽爾微微低頭：「卡塔利亞，好久不見。」
「是的，好久不見，拉賽爾，對於馬林·蓋亞特，你有什麼看法嗎。」停在了他的面前，這位在拉賽爾眼裏算是年輕人的白頭翁開口問道。
「禮貌，優雅，仁慈，強大，我覺得公主殿下與他真的非常般配。」老人拒絕了他遞過來的煙，一如往常：「卡塔利亞，你又怎麼看呢。」
「太強勢了。」眼前的白頭翁嘆了一聲。
「後悔了？」老管家揚了揚眉頭。
「不後悔，我為陛下做事，怎麼會後悔，只是覺得……萬一這馬林想要……」
「我並不這麼覺得，卡塔利亞，你想一想，一個能夠做出如此多成就的年輕人，會喜歡管理這樣一個邊緣小國嗎？如果他真有這樣的心思，安娜夫人和護國者們會推薦他嗎？」拉賽爾搖了搖頭：「你這一次來又有什麼事情。」
「很多事情，剛剛我看到半身人代表了，這一次他們又想獲得什麼。」
「想讓馬林先生教知識給他們。」
「這些貪得無厭之輩，不行，我現在就要見馬林。」
「是馬林先生，卡塔利亞，如果你無視王權，那我只能拒絕你的覲見請求。」
面對拉賽爾的威脅，最終這個白頭翁只能點頭：「好吧，是馬林先生。」
「那好，跟我來。」
說完，拉賽爾帶着白頭翁進入了大廳，令人意外的，拉賽爾看到了自己的公主殿下坐在那兒，而馬林先生站在王座左側後方，一手扶着公主的肩膀。
「馬林先生說卡塔利亞卿來了，抱歉，卡塔利亞卿，我沒能聽到你的聲音，你現在過來，有什麼問題嗎。」拉賽爾的公主殿下微笑着問道。
「我的公主殿下，還有尊敬的馬林先生，我聽說半身人想要從你們那兒獲得知識，我要說千萬不要同意他們的要求，這些貪得無厭的傢伙，不能讓他們一再得寸進尺！」
「這個問題，馬林已經拒絕了半身人，但是矮人以舉族作為奴僕來請求獲得馬林的知識，我的馬林同意了，從今以後，鋼拳矮人將會是我國最重要也是最可靠的力量，我不會壓迫他們，但相應的，他們的工匠將為我們所用。」諾娃微笑着解釋道。
拉賽爾笑了笑。
完全沒有在意白頭翁這個年輕小子投過來的不解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