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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午的首都,火辣辣的太陽像個大火球,炙烤着大地。筆神閣 m.bishenge.com
微風吹過,將熱浪帶到人身邊來。
路旁的大樹上有三三兩兩的小鳥站在樹枝上乘涼,許是炎熱,連叫聲都省去了。
大地被曬得發焦發燙,地面上仿佛被一個巨大的蒸籠罩住了,使人透不過氣來。連天上的雲彩也受不了了,悄悄地躲了起來。
七月流火,沉悶寂寂。
歸途沉默。
即將下機場高速時,左拐往市區,右拐回磨山。
而這日,從上車便沉着臉面的徐太太道了句左拐。
葉城目光頻頻透過後視鏡落在身後的女主人身上,異常想告知先生讓他將人接回磨山。
可目光觸及到女主人冷冰冰的容顏時,湧上喉間的話語又咽了下去。
這日,徐太太出差,未歸家。
此時、京西監獄內。
七月的天燥熱難耐,但這股子燥熱,在邁步進監獄時霎時減了大半。
老人常言,陰涼之地,不可居。
陰涼之地分為兩種,一種是有遮擋的地方。
一種是如眼前這種,即便是光天化日,無物遮擋,也依舊能感覺陰氣森森。
唐思和大抵是接刑事案件接多了,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相反的,習以為常。
而隨之而來的一些其餘部門官員,狠狠打了個哆嗦。
華銘住所外,警戒線依舊還在。
一行人帶上白手套進去,將屋子裏里外外都檢查了一遍,兩張床,兩個柜子。
「陳宇、」唐思和喚了聲,後者過來,僅是一個眼神,他懂了。
於是,伸手一寸一寸的敲着牆上的板磚與地上的水泥。
連床底都不放過。
專業、精細的操作讓一行人插不上上半句話。
臨了,敲至犯罪嫌疑人床邊時,空餉聲吸引了唐思和的注意力。
伸手,將手中電筒交給陳宇,而後讓他推開。
單手撐在牆上一寸一寸的將那塊鬆動的板磚扣下來,裏面,方寸之間,藏着一張照片,一張全家福。
追蹤多日未果,今日、怎能說不是天大的收穫。
「送去驗指紋,」唐思和伸手將手中磚頭塞回牆面上,撐着牆壁起身。
「唐律師不愧是業界第一,簡直是高手,」一旁,有人陽奉陰違道了如此一句話。
唐思和聞言,伸手將手中手套扯下來,漫不經心道:「論專業還得你們來,我充其量就是個半吊子。」
阿諛奉承、曲意逢迎、溜須拍馬、誰不會?
社會中的必修課。
話語落,唐思和跨大步向前,伸手摟住陳宇的肩膀,歪頭說了句什麼,後者一驚。
望着唐思和見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異常沉重的點了點頭。
一行人離開京西監獄,往公安而去,途中,陳宇拿起手機給關山發了通短訊。
此時,關山正與趙波在市廳開會,收到消息,愣了數秒,而後將手機遞給趙波。
趙波亦是如此,而後微起身,出了會議室,關山跟隨。
「讓人去盯着,」趙波開口,眉頭緊鎖。
連日來,犯罪嫌疑人那張嘴死活都撬不開,如今線索在前,定然不能在出任何意外。
千載難逢的機會送到跟前來,怎能讓到最的鴨子飛了?
「明白,」關山應允,拿出手機準備吩咐此時。
而猛然,站在身旁的趙波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面色凝重,話語沉沉:「你親自去。」
交給旁人,他不放心。
若有人從中作梗,想將他拉下高位,他不能白白將眼前這個機會送到別人手中。
自接了這個案子,趙波簡直如同驚弓之鳥。
這世上沒有翻不了的山,也沒有沉不了的船,時刻做好警戒,勝過一切。
關山懂,會議途中半道離開直奔公安。
關山到時,公安擠滿了人,在的,無疑都是本次案件的負責人,當然、也有他們的人。
可誰也不知曉,這些人中有敵是誰,友是誰。
政場的水何其深。
十二點半,唐思和回公司,路過茶水間,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站在茶水間門口,見安隅站在咖啡機前磨咖啡,敲了敲門將人視線引過來:「不是出差了?」
「上午的飛機,」安隅答。
隨即彎身在下方的消毒櫃裏拿出玻璃杯,在一旁飲水機上接了杯水。遞給唐思和。
「忙去了?」
「華銘的案子,」半杯水下肚,唐思和看了眼門口方向道:「有了新的進展,陳宇跟着去了。」
咖啡磨完,安隅端起拿起一旁的奶精倒了些許進去,拿起勺子在杯子裏轉了轉,「懷疑有內鬼?」
「這還需要懷疑?」他似是聽了什麼笑話,話語微微揚了半分。
不用懷疑,是萬分肯定。
安隅端起咖啡喝了口,稍有些漫不經心:「鹿死誰手,尚不能定。」
語落,唐思和與安隅的視線在空中碰撞,無聲無息,但卻火花肆意,安和成立至今,安隅與唐思和二人攜手做過的案子數不勝數,而這其中不乏必輸的案子,但最終在她們手中,沒有輸,只有贏。
這二人一致認為,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過。
佈局在縝密又如何?
總能有人從縫隙中鑽進去。
真正好的佈局:是疏可跑馬,但密不透風。
一個刑事律師和家事律師組合起來的組成是能完美的躲過檢察院的追蹤又能很好的踩着法律的邊緣為非作歹叫人拿你無可奈何。
法律在外人眼中是鉗制,但在安隅和唐思和手中是利刃,是能弄死敵人的利刃。
片刻,二人嘴角牽起一抹淡笑,將目光緩緩移開。
安隅伸手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去,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高跟鞋吊在腳尖上緩緩搖晃着,那輕鬆怡然的姿態好似她此時正坐在磨山後花園似的。
輕鬆、自在,怡然自得。
周身蔓延出一股子強大自信的氣場。
手中的咖啡不是咖啡,而是一杯上好的紅酒,一口下去,品味人生百態。
她端起杯子淺酌了口,一口原味單品下去,即便加了奶精但那只能起到調色效果,蓋住那蔓延出來的苦味,還是得靠糖分。
「沒從中推一把?」她問,話語悠悠然。
問出來的話語絲毫沒有興風作浪火上澆油的罪惡感,相反的,跟問你今日吃什麼似的那般平常而又簡單。
茶水間,有一張長桌,可供中午吃飯時用,不遠處,有一張三人沙發,以及兩張單人椅。
坐在單人椅上,能俯瞰玻璃窗外的景象。
而此時,安隅與唐思和二人各佔一邊,女子姿態隨意,頗為享受這下午茶光景。
而男子雙腿交疊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美景時,頗有一種帝王巡視自己江山的霸氣。
「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不加把油,怕他們跑不快,」說着,唐思和牽了牽嘴角,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視線落在安隅身上。
這人,許是今日上午趕飛機回來,穿着較為清爽簡單,一件白色中袖針織衫,一條裸色雪紡長褲,以及一雙三寸高的裸色高跟鞋。
長發披散至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柔和隨意許多。
這份裝扮,若去掉鞋子,怎能說不居家?
「那倒也是,」安隅笑着點了點頭。
頭頂上方,中央空凋正在努力工作,努力讓人忘記外面的熱浪。
可這七月初三十幾度的天兒,人們光是看着太陽便瑟瑟發抖了。
忘記?
太難。
「實習生是不是要下定論了?」話題突轉,安隅視線從窗外收回來落在唐思和身上。
後者點了點頭,「看中誰了?」
「看中誰倒是沒,石老師說他有個學生在我們這實習,名字我忘了,」昨日晚餐期間,聊起這麼一件事,安隅想,既然是校友,照顧一把也是應該。
「校友?」唐思和問。
安隅點了點頭,未多言。
將翹起的二郎腿放下來,將腳丫子踩進鞋子裏。
而後端起杯子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起身,往一旁水池去將手中杯子清洗乾淨放在底下消毒櫃裏。
臨走時,行至門口,而後似是想起什麼,轉身道了句:「晚上聚個餐,叫上邱赫、陳宇、袁毅。」
中午,安隅未曾接到徐先生電話。
下午、依舊未曾。
安隅不急。
靠在座椅上將目光落在手機上,嘴角牽起淡淡的笑容。
五點整,宋棠挨個兒敲門,點了點手錶。
畢竟是提前告知,眾人心中有數,起身關電腦,收拾東西離開。
夏季炎熱,若說胃口,也就如此。
於是,這夜,找了家名聲不錯的粥鋪,六人坐下來點了幾個小菜點了幾樣粥。
包廂內,服務員陸陸續續將東西送上來,唐思和開口,告知安隅她中午時分提及的校友叫什麼名字。
安隅聞言,想了想,大抵是她近段時間沒怎麼管事,不太清楚。
反倒是邱赫道:「是個能幹事兒了,挺能吃苦,前幾天袁毅請假,她跟着上上下下跑了幾天。」
「評價這麼高,送你組裏去?」安隅伸手舀了一碗粥,笑問邱赫。
後者睨了她一眼,:「可以啊!只要你不怕我回頭禽獸怕你的小學妹給吃了。」
「你還知道自己禽獸?難得啊!」宋棠在一旁應和着。
霎時,一桌子人鬧哄哄一片。
如此情景,唯有下班時分才能偷來片刻。
玩鬧間,安隅似是想起了什麼,精明的目光落在邱赫身上,那目光就跟餓了許久的豺狼野豹時隔許久之後看見了獵物似的,垂涎欲滴,冒着精光。
本是在跟眾人開玩笑的邱赫霎時將目光移到安隅身上,嚇得端着杯子的手抖了抖。
安隅這眼神,讓他想起了童話故事裏的老巫婆。
「怎、、、怎麼了?」邱大律師在公眾場合中活生生的被安隅嚇成了結巴。
而後者,見他如此,那垂涎欲滴冒着森森綠光的眸子猛然間變慈和了。
望着他,像極了狼外婆最後的溫柔,點了點頭道:「禽獸挺好的。」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一包廂人猛地止住了言語,那不明所以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一臉的納悶兒。
後者猛然回神,收了收唇邊惡毒的笑意,解釋道:「人生在世,你不禽獸別人,別人也會禽獸你,所以,挺好。」
邱赫愣了數秒,渾身汗毛聳立,似是有些不太相信安隅這番解釋的話語。
望了眼唐思和。
見其亦是笑意悠悠的望着他。
更甚是怕了半分。
這方,氣氛融洽。
那方,徐先生正奮力往家趕。
清晨起床,接到徐啟政電話去了趟外市,一整日的忙碌佈局謀劃下來,歸家已是晚上七點多的光景,不算晚,但比起往日晚了些許時刻。
車子駛進磨山院落,靠在後座閉目養神的徐先生睜開眼帘,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後看了眼時間,七點四十三分。
「給謝呈打電話,讓他將那邊處理妥當,莫留下半分痕跡。」
臨下車前男人叮囑周讓。
後者坐在副駕駛,微微側身望向徐紹寒:「我明白。」
言罷,男人推門下車,林間清風吹來散了他半分疲倦。
抬步進屋,男人視線在屋子裏掃了一圈,未見人,而後將目光落在徐黛身上,後者端着水杯過來,輕輕言語道:「太太晚間電話說不回來用餐。」
聞言,男人端着水杯的手一頓。緩緩將口中的水吞咽下去,望着徐黛,眉頭擰緊,似有半分不悅。
而後,只見人拿出手機撥電話,那側,久久未有人接聽。
一整日來回顛婆,說不疲倦是假的,歸家見人未回,電話都無人接聽,這人面色,黑的駭人。
「葉城,」霎時,客廳一聲怒吼聲響起,讓候在外面的人一個激靈,麻溜兒的跑進來。
「不是讓你將人送回磨山?」男人話語冷厲,陰寒的臉面上掛着沉沉的怒火。
葉城後背一緊,望了眼徐紹寒,思忖了片刻才道:「您今日未去接太太,太太似是有些不大高興,我沒敢提。」
瞧、這鍋甩到。
乾脆利落。
找不出任何問題。
徐紹寒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冷怒的瞪着葉城半晌,陰沉沉且咬牙切齒道了句:「沒用的東西。」
這夜,徐先生在磨山客廳一連幾個電話過去都未有人接聽。
安隅是起了性子了,就是不接電話。
讓人是又急又氣。
一旁,徐黛見此,寬慰了兩句,可作用不大。
「太太沒回,你倒是跑得快。」許是怒火找不到發泄口,徐先生陰沉的視線讓落在葉城身上。
後者冤嗎?
冤。
比竇娥還冤。
徐太太的司機本是換了人的,今日因着徐先生有事,臨時讓他上場。
也沒想到會是如此。
葉城站在一旁,垂首不言。
不敢言。
而這方,包廂氣氛依舊很好,往日在外應酬太多,吃些清粥小菜異常可口。
再加上下班時間,不聊公事,氣氛尤其放鬆。
宋棠聊起最近相親趣味,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那滿口的吐槽話語叫一行人既無奈又同情。
「上來介紹姓名,年齡,職業,我一說我是律師的時候人家懵了兩秒,然後問我,那以後如果我倆在一起,要是打離婚官司我會不會虧的連褲子都沒得穿的?」
說到此,宋棠扶額嘆息:「我就奇了怪了,您竟然知道您後面會離婚,您還相啥親?腦子瓦特了還是神經有問題?」
「還相啥?喝杯茶散了吧!」
宋棠今年二十有四,典型的在學校不讓談戀愛,出了校門被逼結婚型的。
一家人可謂是愁白了頭髮。
這兩年,她見過的男人沒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了。
宋母頻頻摧殘她,摧殘的宋棠有家不敢回,能躲側躲。
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