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不是?這二位官差有些眼生啊。」徐有承淡淡的說。
「我們哥倆平時公務繁忙,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其中以官差十分不屑的說道,但是放在刀把上的手卻沒有鬆開。
「二位官爺消消氣,我這侄女婿不懂事,我提他跟你們陪個不是,消消氣,消消氣哈。」張老二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他這銀子還沒要過來呢,可不能讓徐有承壞他事。
「我說張老二你啥時候這麼就好說話了,要是按照往常,你早就站在一旁拱火架秧子了,今天咋反倒替我們徐家說話了?還你侄女婿?你跟有承媳婦早就斷往了,這契上都按了手印的,用不用我讓有承媳婦拿出來看看?」徐天也察覺到不對勁了,他倒不是懷疑那兩個官差,而是覺得張老二的態度有些不對,往常他可不會替徐有承說話。
張老二臉上的表情一僵,「月娥再怎麼說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斷往也是無奈之舉,家裏的女人非要斷往,生怕殃及家裏的孩子,我這也是沒辦法。月娥你可不興怨恨二叔的啊。」
張月娥眼眶瞬間就紅了,「二叔,我就知道你不是想真的跟我斷往,這麼着,我現在就去把斷往的契約給撕了,你回家也把文書給撕了,咱就當咱從來都沒斷過往,這樣可好?」
看的旁邊的人一陣詫異,只有徐有承面色如常,竟覺得毫不意外一般,甚至眼中還有一絲笑意。
「月娥啊,你這……」宋春花還沒說完話,張老二就忍不住開口說,「這,這不大好吧?」
張月娥還一臉希冀的看着張老二,「二叔是怕找不到那斷往的契約嗎?我知道在哪,你在奶奶那箱子裏面找找,那麼重要的東西,肯定讓我奶跟我娘給他們的養老銀放到一塊了,那箱子裏面有一個小盒子,那契肯定跟養老銀還有地契放在一塊了。」
張老二果然被張月娥說的吸引了注意力,「你可當真?」
張月娥紅着眼眶點頭,「自然是當真,只要二叔把那契撕了,那我們自然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自家人了,那二叔又何必在計較這幾百兩銀子?那銀子我是真的沒見到……」
「你說啥?!我呸,老子差點就被你給繞進去了!想跟我當一家人,我告訴你沒門!你已經跟我們張家斷往了,以後咱們兩家沒有任何關係!」張老二忍不住跳腳的說。
「二叔你剛剛還不是這麼說的……」
「老子剛才說啥了?老子就讓你交出從我們家拿走的幾百兩銀子,否則這事咱們沒完!」
張月娥丟掉手裏的辣椒,然後嘆了一口氣,「這可是張二叔你自己說的,我跟你可早就不是一家人了,這斷往了,以後就沒啥關係了,在場這麼多人聽着呢,張二叔以後可別反悔。」
張老二一看張月娥突然變臉了,心知哪裏不對,但是卻又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裏不對。然後他就聽到張月娥又開口了。
「既然我和張家是兩家人了,那這豆腐方子,也與張家沒甚關係,張二叔你這還來打我豆腐方子的主意,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張月娥慢悠悠的說。
「誰跟你說豆腐方子呢,我今天是來跟你要銀子的!」張老二不耐煩的說。
「你們張家不要豆腐方子?」張月娥又說了一句。
「不要!快點把銀子給我交出來,否則,我就讓兩位官爺帶你去見官!」張老二態度囂張的說。
「什麼銀子?」張月娥一臉疑惑的說。
張老二被張月娥饒了這么半天,早就不耐煩了,「就是你從張家那裏拿的銀子!你少跟我廢話,再不交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邊徐有才也納過悶來了,他十分好笑的說,「張二叔你這話說的有意思,我大嫂從你們家拿銀子?多少銀子?什麼時候拿的?怎麼拿的?從哪裏拿的?你這也不說清楚了,就這麼沒頭沒腦的上我們家來要銀子來了?張二叔要是缺銀子說一聲啊,咱多了沒有,一二兩還是有的。」
「你打發叫花子呢!」旋即,張老二就反應過來不對勁了,「誰要你那仨瓜倆棗的,不對,誰說我是來訛銀子的?張月娥從我們家拿走了幾百兩銀子,今天不掏出來咱們沒完!」
「到底是幾百兩銀子,還望張二叔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有這時間,地點,經過,張二叔你不說出來,這空口無憑的,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說,那天張家來我們徐家拿走了我們徐家幾百兩銀子,現在反而倒打一耙呢?」徐有承聲音淡淡的,但是偏生他說的話,幾乎整個院子都聽得到。
「對啊,這空口無憑的,張老二就讓有承媳婦交出銀子。那以後是不是誰缺銀子了,都能玩這麼一手?」
「張老二!我們家前幾天丟了十兩銀子,是不是你拿的?!趕緊還給我!」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這麼一嗓子,外面的人哄堂大笑。
還有人接話說,「我們家也丟了十兩銀子,張老二肯定是你拿了,你趕緊掏出來!」
「我家也丟了!」
「我家丟了五兩銀子!」
「最近你們張家總是往我們村跑,該不事打着要銀子的幌子來偷銀子的吧!」這人說完,大家又笑了。
張老二看了一眼外面哄堂大笑的人,在看看屋子裏強忍着笑意的徐有才,頓時就明白過來了,自己是被張月娥和徐有承兩人一唱一和的繞進去了。
「你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兄弟跟縣令的關係好的很!你們識相的話,就把銀子給我交出來,否則就讓這二位官差吧你們拿去法……」
張老二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一陣馬蹄聲,伴隨這馬蹄聲還有一聲聲「喜報!」
院子裏的人全都轉過頭,朝徐家的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身穿官差衣裳,胸前還帶着一朵大紅花的官爺手舉着一個信封停在了徐家門口。
那官差翻身下馬,看到這一院子的人還詫異了一番,「你們已經知道了嗎?」說着,他扶正了自己頭上的帽子,「不應該啊,剛一放榜我就騎着馬往過趕了,誰還能比我快?」那官差臉色有些不好,這報喜可是有賞錢的,今年他好不容易搶到了這個差事,還以為自己能賺不少賞錢呢,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等他看到堂屋門口的兩名官差之後,就好像是他的猜測得到了印證一般,臉色更不好了,「你們是哪來的?我剛通知到清平縣縣令,你們就跑來截胡,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那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臉上滿是嚴肅,還有旁人看不懂的消殺。
徐天在堂屋裏看了半天,看着後來的那個官差胸前的大紅花,在結合那官差在外面喊的「喜報」,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有承啊,今天是不是放榜的日子啊?」徐天試探性的問道。
還不等徐有承回答,宋春花聽到放榜,她眼睛頓時就是一亮,她一拍大腿,高興的說,「老天開眼那!」
「這位官爺,可是我們家有承考中了?」宋春花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報喜的官差問道。
那官差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戶人家還不知道放榜了,看來這賞錢還是他的,見自己誤會了那兩位官差,他朝這兩人拱拱手。然後才一臉喜意的朝宋春花拱手道喜。
「請問這是徐有承徐老爺家吧?」
「是是是,沒錯,徐有承就是我兒子!」宋春花一臉高興的說。
「那就沒錯了!恭喜大娘,恭喜徐有承老爺高中解元!是這次鄉試的頭名!」那報喜的官差喜氣洋洋的說。
這可解元!那喜錢肯定少不了,也不枉他跑了這麼久來報喜了!
也是奇了怪了,往年考試的學子,都是看完放榜在回家的,結果這解元公到好,聽說考試結束的第二天就回家了,害得他去狀元樓撲了個空。好在這解元公還算聰明,給人留了口信,不然他這個喜報可就送不出去了!
「你說啥?」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直愣愣的看着那個報喜的官差。
那官差心裏樂滋滋的,瞧見沒,這解元公也沒有什麼三頭六臂,聽到自己高中解元了,高興傻了吧!
「恭喜徐有承老爺高中解元!是咱舉人老爺的頭名!知府大人專門讓我來給您賀喜來了!還有一位沈公子,托我給您帶話,說他也考中舉人了,不過名次沒有解元公的好,讓解元公請他吃飯!」報信的官差說的美滋滋的,那沈公子是真大方,讓他帶一句話,就足足給了他五兩銀子!
「唉!有承考中舉人了!」
「呸,什麼舉人,按時解元!舉人裏面最厲害的那個才叫解元!」
「哎喲,咱老徐家燒了什麼高香啊,居然也出來一個解元公!」
「有承媳婦是個有福氣的,剛嫁進來,有承就考了一個解元公!」
「你還別說,還真的是……」
外面鬧哄哄的,全都被這個消息炸暈了。
倒霉鬼徐有承終於走進考場了!
他不僅走進考場了,還考中了舉人!
舉人算什麼,他是解元公!舉人中最厲害的那個!
靠山村徐家人知道這消息之後沸騰了!
其他人家也跟着高興!
因為宋春花直接發話,「請客,吃飯!擺流水席!」
徐有承心裏也不是不激動,他接過官差手裏的信封,然後帶上官差身上套着的大紅花,「恭喜徐解元!」
「同喜同喜,官爺可別走,一定要留下吃酒!」說着,徐大娘從懷裏掏出來一個銀元寶就塞進了官差的手裏。
那官差一看眼中的喜意差點如實質一般溢出來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元寶,足足有十兩銀子!夠他三個月的俸祿了!
徐有承手裏拿着信封,低頭看着自己胸前的大紅花,他仿佛看到了幾個月前自己成親的那一幕,他看着張月娥,眼神快要柔成水了。
不知道張月娥是不是也想起了當初那一幕,她臉色也紅了。
「恭喜了相公。」張月娥輕輕的說。
「同喜啊娘子。」徐有承笑着說。
張狗子並沒有跟着張老二過來,而是被張老二指示着回張家叫人了,張老二特意叮囑張狗子,只需要把他娘和姐姐叫來就行了,千萬別驚動了張老頭和大李氏。
張狗子一琢磨沒聽他的,他故意讓大李氏和張老頭知道這件事,兩人一聽果然不幹了,非要跟過來,走了一路就罵了一路張月娥是掃把星。
以至於張狗子不禁懷疑自己將他爺奶叫過來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張家一家人緊趕慢趕的,等他們到了徐家門口的時候,就發現徐家的院子裏好多人,不止院子裏,就連大門口都佔滿了人,而且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張二嬸忍不住拽住一個小媳婦問,「裏面幹啥呢?咋這麼熱鬧?」
那小媳婦也沒回頭,直接就說,「徐家大郎考中舉人啦!聽說還是個解元公哩!徐家我大嬸子說要擺流水席!讓我們敞開了吃敞開了喝!」
張二嬸一聽心裏咯噔一聲,這徐有承不是一個倒霉鬼嗎?聽說十年了都沒有走進考場一步,不是生病就是摔傷了,今年怎麼就考上舉人了?還有這解元公是個啥東西?舉人的另一個名號?
「娘,啥叫解元公啊,比秀才厲害不?」張嬌娥忍不住扯了扯張二嬸的衣角,她咋記得徐家那個倒霉鬼就是秀才呢?是秀才還是啥來着?
「老二家的啊,這小媳婦說的是啥意思啊?」大李氏一臉愁苦的問道。
這徐家是有什麼好事啊,值得大家都跟着這麼高興?也不知道老二在裏面咋樣了,現在人這麼多,他們想擠也擠不進去!
「她說徐有承考上了舉人,現在是舉人老爺了。」張二嬸正不敢置信的長大了嘴巴,張狗子在一旁聽到大李氏問,他猶豫了一下將自己聽到的告訴了大李氏。
「舉人老爺……?那你爹呢?她就沒說你爹咋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