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會長看到虞淵的時候,自然也就注意到了溟沌鯤。
在他和虞淵之間,幽瑀凝為的那道灰白色流光,同樣被他給覺察到。
灰白色的流光深處,有着令他靈魂不安的氣息,他略有驚訝,旋即意識到不妙。
虞淵,溟沌鯤,太虛,還有……鬼神幽瑀!
他沒想到暗襲他的太虛,僅僅只是開胃菜,沒想到神魂宗居然有能力,讓幽瑀和溟沌鯤也出手。
「我先走了。」
嗖!
矗立在火焰汁水中的黎會長,丟下這句話後,就頂着漫天刀光的斬擊,撞碎了眾多的幽電刀光,不管殷鐵花的死活,如一杆凌厲的人形長矛,筆直射向此方大陸的天穹。
他不怕太虛的暗襲,也不懼虞淵和溟沌鯤,可他對幽瑀卻極為忌憚。
——因為幽瑀是鬼神。
他知道精通靈魂秘術,身為陰脈源頭代言人的幽瑀,根本不會在他這具金鐵之身上做太多的糾纏。
而會直接衝殺他的靈魂,讓他的靈魂先破滅,再碎其身。
當年的黃金巨龍,就是被太陰神王以這樣的方式抹殺靈魂,龍軀不能金鐵化。
他怕他的靈魂,也因此遭受痛擊,怕他靈魂的重創,導致金鐵之軀出現破綻。
「就這麼着急走?」
太虛悠然聲音響起時,一片佔地千萬畝的貝殼,朦朧着星光,突兀地浮在天空。
貝殼漂浮於陸地之上,就在沖天而起的黎會長頭頂,如一面巨型的盾牌。
死去的心靈蜃獸,遺落下來的兩片貝殼被太虛祭煉,此刻貝殼上方星光燦然,如有群星點綴。
一個夢幻旖旎的小世界,仿佛在貝殼表層出現,似有許多微小生命活動。
喀!
人形長矛般的黎會長,頭顱如錐子,竟刺穿了這個巨大的貝殼。
貝殼上的許多微小生命,瞬間化作眾多的血點,再凝做太虛的少年形態。
「我就知道會這樣,所以特意煉化了這個貝殼。而這貝殼,恰好不是金鐵之物。」
少年形態的太虛,朝氣蓬勃,銳意進取,似乎對再強的對手都無懼意。
他看着以頭顱撞開貝殼,脖頸卻被貝殼卡着的黎會長,臉色冷硬地說道:「我們一直給你機會,只是讓你多等待等待,是你太着急,想要的也太多了。」
轟!
仿佛成了另外一塊陸地的貝殼,猛地往下沉落,往下突然一壓。
如有千萬座重山的力量,壓在了黎會長的身上,使得黎會長如墜落的流星,瞬間墜向黃褐色的大地。
噗!
殷鐵花開闢的這塊大陸,在黎會長墜落時,如豆腐塊被鑿穿。
沖天不成的黎會長,選擇鑿穿大地,要從下方逃離。
厚厚的陸地,被他給一穿而過。
喀!
又是同樣的異響,又是同樣的劇情。
如人形長矛般的黎會長,頭顱刺穿了另外一個巨大的貝殼,卻被再次卡住身子。
清秀的太虛神王,此刻現身在另一片貝殼,又說道:「天上不通,地下也一樣。」
轟的一聲,刺透貝殼的黎會長,又從大地之下,被按了回去。
「我破不掉你的金鐵之身,但卻能讓你走不出去。」
兩個太虛,一個在天上的貝殼,一個在地下的貝殼,同時開口說話。
黃褐色的大地,和心靈蜃獸的貝殼一樣,也被黎會長鑿穿了兩個窟窿,黎會長再次出現時,又出現在了殷鐵花旁邊。
而這時,幽瑀凝做的灰白色流光,也在這塊陸地浮現。
「挺厲害的,都快要趕上黃金龍神的鋒芒了。」
溟沌鯤嘖嘖稱讚了一句,斜眼望着旁邊虞淵的腳下,望着斬龍台的鋒銳端,道:「幽瑀如果不能重創他的靈魂,你或許能以斬龍台的金銳一端,刺穿黎會長的金鐵之軀。」
「目前的話,你應該還是可以的,以後就說不準了。」
他忠心給出了建議。
虞淵輕輕點頭,頓時想起在浩漭地底的污濁世界,七彩湖的上方,當羅維遭受時空封禁的那一刻,他以斬龍台的金銳一端,刺入到羅維心臟時的場景。
黃金龍神的鋒銳,能刺穿世間一切界壁和堅硬物,星辰陸地更是脆如薄紙。
眼前的黎會長,還沒有能達到無視所有鋒芒的程度,他以斬龍台的金銳一端,應該不難刺穿黎會長。
「不用。」
陸地上的幽瑀,聽到他和溟沌鯤的對話,給出了回應。
「魂寂。」
幽瑀灰白色的眼瞳,有條條微細的溪流交織,衍化出某種靈魂秘術。
哧哧!
黎會長眉心處,一束灰濛濛的幽影,化為渾濁的靈魂長河,朝着他的腦海入侵。
在他的腦海中,幽瑀提前埋下的魂線,變成了一個虛假的黎會長,扭曲了黎會長的精神意志,讓黎會長有片刻的恍惚。
有那麼一秒,黎會長錯愕地發現,他好像靈魂分裂了。
等意識到了不妥,他就知道他的靈魂海,沒能及時構築防線,被幽瑀順利侵入。
他的腦海內,多出了一條渾濁的河流,有千萬的亡魂悽厲地咆哮。
之前,他進入心靈之海的意識體,瞧見不少被扯入的異族魂魄,異獸的殘念,居然都在那條渾濁的河流中。
一頭巨大的腐靈鳥,扇動着腥臭撲鼻的翅膀,從渾濁溪流飛出,撕咬他的靈魂。
有銀鱗族的戰士,變成了怨氣滔天的鬼魂,也向他撲來。
還有女妖,眾多的魔頭,紛紛以魂靈的形態,從那渾濁的靈魂溪河飛出,在他的腦海世界作祟。
黎會長突然感到頭痛欲裂。
嘩!嘩嘩!
刻印在他頭骨和頸骨上的,一幅幅靈陣圖明耀起來,化作青幽的雷電,沿着他的眼瞳、口鼻和耳朵鑽進來。
被幽瑀在心靈之海煉化的,各族戰士和異獸的意識體殘魂,還有那條渾濁的河流,開始被雷電殛滅。
而黎會長的靈智,也頓時恢復了清明。
「殷鐵花。」
一擊不成的幽瑀,眼神微冷地望着踩着一片貝殼,緩緩落下的太虛,「你為何手下留情?以殷鐵花的境界和戰力,面對你的襲殺,不該活到現在的。」
「殷鐵花,是我們神魂宗需要的人才,她一個極有天賦的後裔,被我們接引到了天外。」太虛慢慢停了下來。
劈砍向殷鐵花的,眾多的刀芒陡然消失,網格地毯般的殷鐵花,也露出身影。
「她叫殷雪琪,也出自器宗,還被器宗的長老,刻意傳授了你的煉器之術。殷鐵花,你的煉器之道,當年只是不被韓邈遠他們認可,所以將你定性為邪魔。時代變了,我們願意接納你,也接納你的煉器之術。」
針對殷鐵花的攻勢,全部都消失了,太虛神王誠懇地看着殷鐵花。
殷鐵花在陣圖包裹下,一臉的狐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殷雪琪?」虞淵御動斬龍台而來,和太虛一併懸停,驚奇地問道:「那個殷雪琪,還是她的後人?」
「嗯。」
太虛點了點頭,再次勸說殷鐵花,「黎會長能給你的,我們神魂宗也可以。以你的卓越煉器之術,不該永遠龜縮在灰域不出。如今的黎會長,以現在的狀態回浩漭,我們和韓邈遠他們都會截殺。」
「和他一道兒,是沒有前途和希望了,只有死亡一途。」
太虛的留手,是想要招攬殷鐵花,想要依賴她的煉器之術,為天外的神魂宗強者,弄出更多趁手的器具。
可黎會長若不死,給黎會長成功化作人形神器,天下的器具都將被他所用。
這條大道有傷天和,但凡是血肉生靈,都會阻擾他登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