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九百八十二章 把握方向

    極慧語氣中的遺憾和失望，濃郁的仿佛化不開。

    他在深淵之巔的臉色，滿是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後來的聲音甚至帶着一股哀求。

    似乎他全新的謀算，他鋪墊的種種計劃，再次被虞淵給破壞了。

    袁離兩道血影隨墨氳塔沉落，對「暗影惡魔」那類深淵物種的獵殺，在他眼裏只是無傷大雅的舉動。

    袁離動搖不了深淵的根腳，對他的宏圖大志，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根本就是無關緊要。

    他所期待的，就是虞淵以這具本體真身，踏足黑暗深處的創生之地，進入到那座恢弘古老的邪神聖殿。

    只要虞淵肯進去，所有現存的問題，都當迎刃而解！

    進入深淵的貝爾坦斯魔魂會滅亡，不要說袁離的兩道血影和墨氳塔了，即便這位荒界之王親臨深淵，也難以逃脫掉。

    在浩漭那邊，以韓邈遠、林道可為首的人族至強，必將重新擁戴虞淵。

    虞淵將以深淵之主的尊榮身份，統領所有的人族，太始，太虛，天啟，玄漓神魂宗的的那些神王們，將會和林道可、檀笑天那般，繼續接受他的新身份。

    至於深淵的那些邪神，待到虞淵掌控那座聖殿，誰敢不匍匐跪地？

    人族眾多的至強者，又有邪神為奴僕，這樣的虞淵在深淵、源界，必能迅速完成統一，並順勢殺向荒界。

    到了那時，袁離在荒界怕是都寢食難安，那裏還有功夫想着染指源界？

    極慧所有美好的設想，在虞淵從最深沉的黑暗出來時，便被無情地打碎，這令他痛心疾首。

    但是，此刻的虞淵並沒有理會他。

    一聲「碎」之後，感到頗為疲憊的虞淵，在第六層的深淵，覺察到了那種滋養靈魂的能量緩緩湧入。

    那種滋養靈魂的力量，和壯大血肉體魄的力量，在深淵是反着來的。

    越往下越濃郁。

    嗖！

    他再次從第六層深淵，向第七層沉落，出現在終年無光的地帶。

    果然，濃稠數倍的魂之能量，立即朝着他的識海湧入。

    他剛剛那種昏昏欲睡，消耗過多的疲憊感，明顯得到了大幅緩解。

    而深淵之巔的極慧，見他突然下去了，眼睛一亮後又激動了。

    他以為虞淵終於想通了，被虞淵剛剛自己展現的力量震驚，沉迷於深淵之主擁有的力量而不可自拔。

    「是了，誰能忍受這種力量的誘惑？」極慧喃喃自語。

    以靈魂溝通深淵底層法則，能決定所有深淵物種的生死，還能以此無限壯大自身的力量，該是所有至強者的追求吧？

    虞淵既然品嘗過了，那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滋味，必然難以抗拒。

    極慧認為虞淵還會繼續沉落，再次進入到最深處的黑暗，從中獲取更多滋養靈魂的力量。

    他在密切地關注着。

    ……

    在第七層，虞淵突然停了下來，便閉着眼細細感受。

    他清楚地知道，更下方的黑暗深處，沒有壯大血肉軀體，狂暴而混亂的深淵力量，只有更濃的能裨益他靈魂的魂力。

    只要再往下一步，他就能更快地一掃疲憊，能更快地恢復。

    可他沒那麼做。

    因為此刻的他能夠看到，滋養他靈魂的力量，逸入他識海以後，也是為青黑色。

    和本源的色澤一致！

    青黑色的魂力，消失在他那巨大的虛魂。

    虛魂的魂靈體表「嗤嗤」作響，忽有許許多多的蠅頭符文乍現，竟然和邪神聖殿中，用來封禁着大魔神貝爾坦斯的一致。

    隨着青黑色的魂能滲透，封禁他主魂和記憶的，那些奇異的蠅頭小字，似乎稍稍變淺了一點。

    他忽然有了一種古怪的感覺。

    即使他什麼也不做，只要他以本體真身的形態，在那最深處的黑暗待久一點，始終灌入他識海的青黑色魂能，等積累到足夠的程度，就能消融掉那些神秘符文，從而打破他的……自我封禁。

    自我封禁一開，隱沒的記憶將全部湧現，他就能如極慧期待的那樣「醒來」。

    可那樣的他，卻是他一直抗拒的。

    從他知道，他有着太陰的一世起，從主魂傳遞過來的思想和本能，就是讓他以新生的虞淵超越原來的他。

    讓他以自身力量解開封禁，將原來的那個「他」熔煉掉，虞淵才是他的未來！

    「如果，被極暗裹着的源靈，一部分和我的主魂相融了。而我的主魂，早就像浩漭的源魂，極炎，還有陰脈源頭般被侵染。」

    「在封禁解開時，我另外兩個靈魂不夠強的話，它將淹沒我，也順勢侵染我。」

    「我就會永遠失去抗爭之心，永遠被其奴役着，徹底喪失自我。」

    虞淵突然把握住了一點方向。

    他在第七層的深淵，感覺稍稍變好一點，等他能清晰地看到，後續湧入的青黑色魂能，又試圖消融那些蠅頭符文時。

    他果斷地往上一衝。

    衝到第六層的霎那，他和陽神的精神連線建立，斬龍台綻放出七彩霞光，他就此從深淵消失。

    再現時，已到了深淵之巔上方，和他的陽神，太始，里德並排停留。

    「我們走。」

    斬龍台放大，鋪在太始和里德前，示意兩人落下。

    底下，那被薄薄透明結界蓋着的陸地上，極慧面色僵硬，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失望，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凶厲。

    極慧明顯已經出離憤怒，想要不計後果地做些什麼了，可他還是拼命忍住了。

    他不敢。

    不敢在面對虞淵的時候，將他的極度憤怒和暴躁顯露，似乎是怕虞淵在將來醒後，因為此事怪罪他懲治他。

    他堅信，虞淵終究還是會回來，只是早一天，遲一天罷了。

    任何時候的極慧，都謹記着自己的身份，還有虞淵的身份，所以不敢逾矩。

    「你會回來的。我知道，你早晚都會回來。我可以等下去，無非……多等一陣子而已。我幾萬年都等了下去，豈會等不起？」

    他還很辛苦地，朝着兩個虞淵擠出一個彆扭的笑容，並揮了揮手。

    如在給虞淵送行。

    「你也蠻累的。」

    虞淵都有點可憐他，覺得他過的也太憋屈了。

    呼！

    斬龍台就此消失。

    ……

    源界，暗域。

    冰冷和黑暗並存的世界，袁離駕馭的第三座墨氳塔，停留在一座冰峰。

    鼠神潘諾斯，和冰鳳凰亞歷克斯，已經等候多時。

    呼！

    一股血能從老猿的胸腔抽離，和墨氳塔內的血影相融，迅速生出骨節和筋脈，成了一具真實的血肉軀體。

    完全是人之體態的袁離，模樣看着和老猿略有些相似，他身材魁梧，面容如斧劈刀切般稜角分明，氣息冷冽而張揚。

    「族長。」

    老猿躬身行禮。

    「大王！」

    潘諾斯和亞歷克斯高呼。

    他們都知道，眼前的這個袁離，只是荒界之王的一具分身，可還是不敢怠慢。

    「我墜入深淵的兩個血分身，沒有收到預期效果。」袁離從老猿手中接過旱煙管，問了如何使用後，便在老猿的幫助下點燃，用力地吸了一口。

    他吐着煙霧，感受着裏頭嗆鼻子的辛辣味，冷靜地說道：「虞淵和深淵有關。」

    三位獸神愕然。

    老猿被他附體時，全程見證了所有發生的事，沉聲道：「人族竟然來自深淵，難怪都是在浩漭生活。人族，和我們妖族一樣，也是外來者！這可真是荒唐，由人族和妖族形成的浩漭大世界，一直在源界開闢着疆土。」

    「那個虞淵很古怪，極慧也很神秘，在我本體真身沒降臨前，都不能繼續接觸深淵。」袁離感到心有餘悸，猶豫片刻道：「第二批獸神也準備好了，我會在他們進來前，和他們說清楚，先不着急探索深淵。」

    「必須要先解決虞淵。」

    「尤其是，他的那具本體真身，我預感會是我們將來進入深淵的最大障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