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處理完了自己需要處理的扎子,在尚書省恢復秩序之後,他需要的扎子大為減少。沒一會兒就處理完了。
李綱早就走了。
至於孫博所言,何栗對那些勤王軍,太過苛刻的事,起初趙桓還準備訓斥何栗一頓。
在李綱的說服下,他決定給工賑監多撥點糧食過去。安撫流民的情緒。
之所以不訓斥何栗,完全是因為這些勤王軍,來源成分太雜了。
有相當大的一部分的勤王軍,都是流寇,欺壓百姓成性。
而且到了工賑監,還是癖性不改。
就需要何栗這樣的人,狠狠的治治他們身上的匪氣。
至於民變,工賑監只要干好活,就是好吃好喝,還有錢賺。
現在黃青不接的時候,自己又沒有地,誰會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干?
更何況那個被懲治的傢伙,也是罪有應得。
那個地痞無賴瘋掉了,只能說是意外。
而且李綱提出的調撥半數汴京城的錢糧進入大名府,讓趙桓有些優異。當皇帝,就是把錢糧放到必須要用的地方。
現在讓黃河不決堤,才是關鍵,他也批了這條札子。
只是李綱眼神中的擔憂,讓趙桓心裏有些奇怪,一切進展順利,他的神情為何會如此奇怪?
「官家,李大家的事,辦妥了。」趙英回宮復命,將過程說了個遍。
趙桓看着趙英的眼神都變了,自己這個大太監好像有點東西。這蘿蔔加大棒,威逼利誘的手段,當個狗腿子絕對是合格的!
趙英給趙桓的茶杯里續上了水,自己不在宮裏,這群蠢貨,連口水都不給官家倒。
他一邊倒水一邊說:「官家,給趙明誠的那一千貫的銅板,都是平日裏,那些大臣們為了從臣這裏得到准信,硬塞到老臣手裏……」
「你貪那點錢,暫時不說。先說說李大家這事!」趙桓極為氣憤的說道。
自己是那個意思嗎?自己給李清照做主和離的意圖,也不是垂涎李清照美色,他現在手頭的工作太多太忙,哪裏有功夫關心這些事?
他只是欣賞李清照的詩詞。
中國人的脊樑就是由一個個寧折不彎的歷史人物,不斷的完成超過常人理解的、不可能完成之事,留下一句句的詩詞鍛造而成鋼筋鐵骨!
他只是敬重李清照,未曾有過半點其他的想法。
而且,李清照這件事,他更多的是在敲打元祐黨人和元豐黨人,朕不在時!
你們特麼的也得給朕老實點!
畢竟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啊!這幫貨,必須時刻敲打。
「朕什麼時候說過時機已到這種鬼話?!你這個大太監!這就替朕做了主了?啊?」趙桓有些氣憤的說道,這歷史留名,自己這愛人妻的名頭,怕是要背定了!
不是這個意思?趙英愣了。
自己誤會了?
趙英冷汗直流的說道:「剛才路上碰到了延福宮的宮女,說皇后娘娘請官家過去一趟。說李大家的事,辦妥了。」
趙桓一聽,心中就是咯噔一下,皇后這是心懷不滿嗎?
不過他很快想到這是大宋,就放下了心裏的石頭。
再說自己心裏又沒鬼,趙桓看了趙英一眼,氣急的說道:「你想想高力士,再想想你辦的這些事,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去一趟延福宮吧。」趙桓氣結的說道。
趙英抹了一把冷汗,自己要沒有轉移話題的能力,今天怕是要遭啊,不過趙英隨即搖了搖頭,官家一向仁慈,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才對。
「別以為你沒事了!去大慶殿外的廣場,繞着宮牆十圈去!」
趙桓卻是知道自己如果史書留下愛人妻之名,那也是自己管了李清照這檔子事,而不是趙英說什麼做什麼,他還沒那麼大的能量。
他處罰趙英,是因為這人說什麼時機已到的鬼話!沒事亂揣摩個什麼?就不能學學人童貫帶兵打仗,鎮守永定軍路?不能學學人高力士?
不對,朕是皇帝!朕怎麼會有錯?是開封少尹李若水辦事不利,大太監趙英推波助瀾!
都是臣子的錯!
對!就是這樣,朕沒錯!
事實上,這件事在趙英心裏的嚴重性,比趙桓想像的還要嚴重一些。
趙英一邊跑圈一邊冷汗直流,腿不停的抖動。
這不是累的,這宮牆繞着跑十圈,跑二十圈也沒事,他是嚇的。
太監的立根之本,是官家,自己這次辦差辦差了,官家沒罰多嚴重,要是自己一直辦錯下去,後果?
他一邊跑,一邊思考應該如何自處。
……
「官家,這清照姑娘的和離辦妥帖了。不過臣妾覺得這清照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想讓清照姑娘多多進宮來,教教臣妾棋藝,不知官家以為如何?」
朱璉和趙桓說着正事。趙明誠這個膽怯而又懦弱的人,李清照跟着趙明誠真的是耽誤了。
而涉及到元豐黨人,和元祐黨人,牽扯不清的事,也只有官家,能沒有任何後遺症的把這事的責任給擔下來。
誰都挑不出刺,誰都說不出來理來。
「可以。」趙桓也沒想那麼多,只是以為朱璉在這宮中有些苦悶,找人作伴而已。
而且朱璉好像真的沒有生氣的樣子,也讓趙桓產生了些許的疑惑,這大宋的女子,不愛吃醋的嗎?
還是自己不懂其中的宮斗手段?
趙桓想了想,就放棄了。自己不擅長的事,想個十天十夜也想不明白。
他心裏卻記掛着別的事,他敲着椅子說道:「明日朕就要御駕親征了,這太子尚且年幼,一切都依仗你了。」
「如果遇到猶豫不決的事,就問問李綱該怎麼辦。如果遇到李綱都猶豫的事,就差程褚去問問李邦彥。」
「那是個經年老賊,絕對能把事情,處理的圓全了。如果是頭等大事,無人可以決斷,就送到河東路去。」
趙桓知道很多事,都需要皇帝去背負責任,絕對不是太子或者宰相可以承擔的!
比如這正統之位的爭奪,比如太上皇趙佶在南方的復政,就不是朱璉和九歲的太子可以處理的了。
朱璉點了點頭,成為皇后母儀天下,是她嫁給趙桓的之後,就未曾想過的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官家前線征戰,自己在後方一定要維持好穩定,不讓官家分心。
趙桓還在思索,自己御駕親征還有什麼事沒辦沒有。
太子之位確立,太子的品行考察了下,還算合適。
皇后朱璉也是個很明事理的人,看起來不會給自己個大驚喜。
還有李綱、孫博、何栗等人的輔佐。
自己臨走前還剷除了為禍已久的鄧圭這個大奸細。
最後臨走的時候,還敲打了一下元豐黨人和元祐黨人,讓文臣時刻記得,他們頭上還有一個皇帝,不要再起黨爭的念頭。
朋黨之爭危害甚大,但是只要不是皇帝或者太后這樣的人,在其中惡意的推波助瀾,其實也爭不到什麼。
他們爭的是官位,只要上層這裏不故意用黨爭來鉗制文官,這文官也斗不起來。
鬥蛐蛐還需要草葉撩撥,鬥雞也需要食物撩撥,這文臣們鬥來鬥去,沒什麼利益,自然就消停了。
趙桓皺着眉思考着,自己還有什麼事,沒有處理?
御駕親征這事,本身就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他想了半天,看着趙諶認真寫字的背影,想到了自己未盡的事。
「如果朕在前線,有什麼不測。皇后,你垂簾聽政,朕任命李綱為顧命之臣,共同輔佐趙諶登基,把這大宋打理好。」
「把這大宋給朕看好了,不能讓他給朕亡了。」
「官家!此言不吉!呸呸呸!」朱璉臉色大變!趕忙說道。
「趙英,通知中書舍人擬旨。留中不發。如有不幸,可以頒佈。」趙桓對趙英說道。
趙佶和趙構那一對父子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讓他們當政,不知道會把這大宋霍霍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