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鼠疫的處理措施,簡單但是有效。讀書都 m.dushudu.com
那就是封。
出現一例封一村寨,將村寨未染病的百姓遷移出村寨,村外撒上蛇來捕鼠,而村內,胡元帶隊的御醫院進入治療病患。
趙桓對韓世忠再次刮目相看,行動速度之快,而大宋軍隊同樣沒有讓趙桓失望。
朱孝孫,在趙桓的印象里,是一個標準的勛貴,他的父親朱伯材,本身就是觀察使,在朱璉做了皇后之後,朱伯材晉升為了節度使。
作為大宋皇帝的大舅子,朱孝孫能夠做到「跟我沖」,而不是「給我沖」,這一點讓趙桓非常滿意。
「他進了村寨捕鼠染病,倒是讓朕刮目相看。不過他年輕力壯,眼下胡元也在來州,莫要太過擔心。」趙桓寬慰着朱璉,讓她不要太過擔心朱孝孫。
「倒是他的變化,讓朕意想不到。」趙桓搖頭說道。
朱璉忽然笑着說道:「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何意?」趙桓看着朱璉問道,這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說話都是文縐縐的。
他自然知道朱璉這句是讀的杜甫《兵車行》,只是為何突然說到了這個。
「杜工部這首詩,其實觸景生情,感慨世道艱辛之外,也在懷念文皇帝唐太宗。」
「古來白骨無人收,說的就是自古以來,征戰沙場的軍卒,戰死之後,白骨累累,幾乎沒有人收拾。但是文皇帝就讓人收拾骸骨。」
「官家做的豈止是收骸骨那麼簡單。」朱璉輕笑着說道。
她兩個哥哥都在北地從軍,自然知道士卒們對皇帝那種狂熱。只不過男人表達情感都很含蓄,對這些也不太有感觸。
她反而從哥哥的字裏行間讀出了些大宋軍卒對官家那種至忠之心。
趙桓這才瞭然,笑着說道:「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也是如此?」
趙桓說的這句是晚唐詩人陳陶所寫的《隴西行》,他原來以為描寫的是晚唐時局動盪,百姓如何艱難,直至今日,才知道有如此深意。
朱璉給趙桓捏着背說道:「文皇帝兩次征討突厥時候,兩次下詔收骸骨,已然是潑天的體恤,讓後人無不懷念。官家雖然從來未有詔書說仁善,但是百姓誰不稱道一聲玉樹臨風麒麟郎?」
「呵呵。」趙桓略顯尷尬的笑了兩聲,這個雅號,一點都不如金翅大鵬岳鵬舉聽起來霸氣。
「官家也多注意休息呀,這天下事萬萬件,哪裏有處理的完的那一天?看這白頭髮,都越來越多了。前段時間妹妹帶了幾盒野山參,一會兒讓趙英拿走,給官家補補身子。」朱璉略有心疼的給趙桓拔掉了頭上的白髮,大宋皇帝今年才二十九歲,但是發間偶見白髮。
「哪裏能歇得住,荊湖南路水疫,僅僅鄂州就死了數萬人,整個荊湖南路死了逾十萬,好多都是百姓逃難,結草舍遍山谷,暴露凍綏,稍有不慎這死亡的數字,還會翻一番,朕一想到這個,就寢食難安。」趙桓眯着眼,嘆氣的說道。
「宗少卿是個有才華的人,官家可寬些心思。」朱璉幫官家理好了髮髻說道。
「可是他都七十了,朕擔心他撐不住,趙承佑不是個好相與,也不知道鄂州先今如何了。」趙桓非常擔憂宗澤的身體。
此時的宗澤正從睡夢中醒來,因為王善的身體漸好,他不用醫廬和衙門兩邊跑之後,休息時間增多,臉色都變得紅潤了一些。
汴京大雪,鄂州大雨,冬天臨近,也讓宗澤的心裏的那塊石頭落下了一大半。
「人定勝天。」宗澤寫了四個大字,笑着對着王善說道:「沒有辜負官家的期望呀。」
隆興二年,甲申年,冬淮甸流民二三十萬,避亂江南,這些人,全都死了,凍死的、餓死的佔了多數,而病死的卻僅僅不足萬餘。
而這次,整個荊湖南路病死的卻佔了多數,凍死的,餓死的卻佔了少數。
若非趙承佑非要用紙包火,捂着捂着把事情捂成了如此驚天動地的模樣,鄂州死不了這麼多人。
「宗少卿,今天抓趙承佑嗎?」楊么躍躍欲試的說道。
趙承佑為了聯合糧商哄抬糧價,想要燒毀鄂州倉的計劃,被楊么提前佈防給阻止了。
宗澤並非一個手軟的人,這些糧商都已經被他收入了大牢之中,而趙承佑也被他請旨,抓拿歸案。
「去吧。」宗澤點頭,昨夜收到了官家的金字牌急詔,已經批了自己的札子。
「把這道札子給殷奇周五兄弟散發到鄉鄰之間,勸民出山。」宗澤將另外一道札子給了衙役。
百姓們躲避水疫,躲到了深山老林之中,不敢出山,但是眼看着寒冬將至,若繼續呆在山林里,一旦大雪,傷寒小症都能要了一家人的性命。
宗澤勸民出山,可不僅僅是口頭宣傳。
他還要將荊湖南路一直難辦的鄂州附近的均田令,貫徹到底。
鄂州附近的均田令,一直處於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局面,雖然各州府已經報了均田之數,但是這田地依舊在各大糧商和地主手中。
尤其是以趙承佑為核心,坐擁萬頃良田的他,就是鄂州均田令貫徹的最大阻礙。
宗澤也是到了鄂州,才將此事調查清楚,官官相隱,着實讓宗澤開了眼界。
怎麼樣與民修養生息?百姓連口田都沒有,怎麼修養?
「幸好在河東、河北、荊湖北路都做過這事,也算是順手,讓鄂州府通傳各剩餘五府之地。」宗澤拿出一摞札子,這都是他根據鄂州的實際情況寫的札子。
「但凡是有敢中飽私囊、欺上瞞下之人,斬立決。」宗澤叮囑着開封府衙役,讓他把話傳明白。
知府、知州、知縣事,還未上升到總管、經略使的官職,可沒有政治豁免權。
「宗少卿!趙承佑那廝,他跑了!」楊么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喊着進了門。
「跑了?!他跑得了嗎?張榜通緝!」宗澤一聽,也是失笑。
他跑的了嗎?這是大宋皇帝的奪命追魂鈎,他跑得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