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恆站在麻姑側面,一動不動,哪怕南茜痛苦顫抖,也選擇了無視。
在他的目光中,麻姑臉上寶相**,十根手指頭伴隨着歌謠,有韻律的跳動着,身體也微微佝僂,腳下赤足,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移動着,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自然,又仿佛引動着某種神秘的力量。
終於,她的手指一引,只見那七面小旗憑空懸浮起來,圍繞在桌子上那個木偶周圍,像是雜技魔術。
不過蘇恆卻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什麼魔術,而是她剛剛那一套奇怪的動作,以及歌謠引動的神秘力量,光是這一點,就遠不是蘇恆能夠比的。
至少他的輪迴之眸雖然神奇,但勉強能夠解釋的通,可麻姑的這種力量,只能歸屬到神秘學的範疇中。
也就是說,是迷信,無法解釋。
而她的行為,更類似於跳大神。
至少蘇恆知道一點,在古老的社會,一些部落祭祀的儀式,就跟麻姑眼下差不多。
隨着時間推移,屋內的動靜越來越大,雖然窗子緊閉,但窗戶依舊嘩啦啦的響動着,窗簾被吹動着,不斷飄揚。
外面,南霆聽到屋裏的動靜,有好幾次忍不住要衝進裏面,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等待。
他不是相信麻姑,而是相信蘇恆。
但很快,他就發現院子裏的異常,花壇的土壤中,牆縫裏,石頭下面,不斷有螞蟻,蜘蛛,蜈蚣,壁虎一類的爬出來,像是感受到莫大的恐懼,紛紛遠離南茜所在的屋子。
就連他自己,心中也不斷發出警兆。
此刻,他更加好奇屋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擔心女兒到底有沒有危險。
而屋裏,蘇恆的震驚一點都不比南霆小,甚至親眼目睹了麻姑的作法,他的震撼更大。
在七面小旗圍繞着木偶旋轉的時候,麻姑再度拿起鈴鐺,開始晃動起來,聲音聽上去有些刺耳,但床上的南茜,反應卻更加劇烈起來。
她的嘴巴甚至張開,隱隱有低吼傳出,雙手也如鷹爪般虛握,似乎想要撕碎着什麼。
「魂兮歸來兮!」
突然,麻姑張嘴,聲音再變。
只見南茜身體猛地一顫,居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並且睜開眼睛,死死盯着麻姑,裏面充滿了怨毒。
「師姐,篡命之術有傷天和,不管你以什麼蒙蔽天機,可終究是取巧,一旦被發現,必遭天譴,到時候,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何苦呢?況且,你難道忘了師父臨終前的話?」
麻姑同樣直視南茜,或者說,她看的是南茜身體中另一個人。
「咯咯咯!」
南茜張嘴,卻只能發出無序的聲音。
「念在你我師姐妹一場,就讓我送你轉世投胎吧。」麻姑說完,手中鈴鐺一震,圍繞着木偶的七面小旗齊齊燃燒起來,同時燃燒的,還有貼在木偶上面的紅色紙人,也就是蘇恆帶回來的篡命傀儡。
「啊!」
南茜仰頭,嘴裏發出一聲慘叫,但她的手腕上,一條紅色的印痕卻隨之浮現出來,並且若有若無,一直連接到木偶身上。
而麻姑的表情也明顯變得凝重起來,甚至還有一些吃力,但她的眼神卻始終堅定。
「攝!」
突然,麻姑捏了一個手訣,她眉心一開始用劍指划過的地方隨之一亮,隱隱像是多了一顆眼睛。
蘇恆一直盯着她,此刻甚至有了一瞬間恍惚,好在他意志堅定,加上對方並非刻意針對他,所以輕易就掙脫,不過心中卻還帶着幾分驚懼。
他自問,如果對方全力朝他施展,尤其是在措不及防下,恐怕最多只有兩三成的把握可以掙脫。
不過真要是兩人反目,戰鬥起來,他也不可能乖乖的站在那裏,任由對方施展。
另一邊,南茜此刻也像是被懾住了心神,呆呆的,一眨不眨的看着麻姑。
同時,她手腕上那條紅線,變得前所未有清晰起來,如蘇恆當初從對方眼中看到的那一幕,就像是綁上了一條真的紅繩。
「斬!」
麻姑的聲音隨後傳來,蘇恆幾乎本能的動了。
初一自動出現在他的手中,他一步跨出,來到南茜跟木偶中間,揚手斬下。
「咻!」
初一的鋒芒隱隱將空氣切開,落在紅線上的時候,更是一切而過,沒有絲毫阻礙。
在蘇恆將紅線斬斷之後,南茜像是失去了力氣,一下子躺到床上。
而那個木偶,卻變得猩紅,跟之前的紙人一樣,甚至原本沒有眼睛的臉上,也隱隱多了幾分生動。
不過之前,七面小旗,還有紙人燃燒的灰燼並沒有徹底熄滅,此刻甚至已經將木偶點燃。
不知道為什麼,蘇恆感覺木偶像是活了過來,在火焰中不斷的掙扎,甚至是詛咒着什麼。
但自始至終,麻姑都只是靜靜的看着,直至木偶徹底化為灰燼,她的身子才隨之一顫,隨即臉色也變得無比蒼白,更重要的是,她的嘴角有鮮血流出來。
「你沒事吧?」蘇恆帶着幾分關切的問道。
剛剛,一切看似輕鬆,仿佛沒有費什麼力氣,但蘇恆卻明白,就是那種輕鬆之間,蘊含着怎樣的風險。
一個不慎,都會引起反噬,更何況還是性命之爭。
好在最終,還是成功了。
「我能有什麼事?」麻姑若無其事的擦掉嘴角的鮮血,隨手將鈴鐺丟到一邊,像是沒用的廢物。
而蘇恆也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鈴鐺表面已經變得鏽跡斑斑,甚至還佈滿了裂痕。
估計這鈴鐺已經廢了。
再加上剛剛那七面小旗,以及她所謂的替身木偶,這次她的付出同樣不小。
儘管麻姑表面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但走起路來明顯有些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只見她來到南茜身邊,將其腦袋上的金針全部拔出來,對着蘇恆吩咐道:「我包里有個白色的瓷瓶,每隔兩個小時給她服一顆,最多一天,她就應該能醒來了。」
「另外,給我準備一間乾淨的房間,還有木桶,我要洗澡。」
剛剛說完,她的身子就一軟,朝着床下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