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也是第一次見子紇,看到這一身粉紅色的壯漢,魏羽也是感覺怪怪的。
不過他到底也沒有流露出奇怪的眼神,很有禮數地向子紇先行一禮。
「君為漢使,先請。」
「漢兒『義』字當先,今有二十三萬義士,豈敢無禮?夫子先請。」
漢兒?
子紇愣了一下,然後道:「軍情緊急,吾便直言,漢軍當真有二十三萬?」
「哈哈哈哈哈哈……」
見子紇是個直性子,魏羽也是爽快,笑了笑道,「此等流言,吾不知為何人所傳。不過,誠乃謬論。」
「啊?!」
子紇一臉的震驚,旋即流露出了失望,他本以為,這要是有二十三萬大軍,他們魯國就跟齊國拼了。
只要贏了,還不是去齊國會所各種嫩模?
現在看來,這齊國會所,貌似也不是那麼容易去玩一回的啊。
一咬牙,子紇一揖到底,鄭重問道:「還請子羽君教我,不知漢子援軍,究竟有幾何?」
見子紇神情緊張,魏羽頓時心中有數,面帶微笑將子紇攙扶站直,然後緩緩地抬起了一隻手,伸出五根手指:「五路大軍!五十萬人馬!」
咚!
剛站直的子紇,腰腿一軟,直接跪地上了。
「夫子何故行此大禮?」
連忙再將子紇攙扶起來,此時魏羽才親身感受到,這個子紇,至少身材上,是真的很像老闆李解。
不過比老闆李解的賣相要好上不少,美髯長須,蜂腰猿臂,跟老闆李解那種虎背熊腰豹頭環眼,實在是相去甚遠。
「五……五十萬?!」
子紇一臉的不信,之前二十三萬,他都當是吹牛逼,現在看來,漢子國吹牛逼肯定是不上稅的。
二十三萬算什麼?
翻一番再給它湊個整數,五十萬人馬。
五十萬人馬,子紇心想真要是五十萬人馬,別說齊國了,這天下間,哪裏還有對手?還不是想打誰就打誰?
不過真這麼一想,突然子紇又愣住了,別的國家不好說,反正漢子國是真的想打誰就打誰,未嘗一敗就是為所欲為啊。
加上吳威王的光環加持,「天皇大帝」這個名頭,一般人還真接不住,周天子也只能幹瞪眼。
要是從前,魯國作為老姬家的一份子,必須嚷嚷兩嗓子。
就算不打,那也得罵兩聲。
當年楚國人跑來問老姬家的鍋到底有多少斤的時候,魯國人就是隔空狂罵。
一句話,問我姬家鐵鍋重量者,雖遠必罵!
今年不一樣了,今年他娘的周天子自己浪得飛起,以前聽說過隔空對罵的,現在則是隔空認爹,甚至還是隔空認爹的升級版本,隔着時空認爹!
反正周天子自己也不覺得丟人,神界乾爹牛逼得很。
既然老姬家的當家人自己沒事兒人一樣,他們魯國急個毛,也就當不知道算了。
不過這也讓魯國人很清楚,吳威王活着的時候很牛逼,死了之後,那是超級牛逼!
死後有人燒飯祭祀,就是不一樣啊。
漢水大祭之後,「天皇大帝帝勾陳」兩塊招牌,簡直有毒一樣,齊侯想吸兩口,所以現在上頭了。
魯國則是聞之色變,但又不得不承認,漢子國必須巴結,不巴結不行。
別看漢子國好像是漢水之畔的國家,實際上大本營在淮水。
如果分區來看,就是曾經的漢陽諸姬的精華區,加上徐國稱王時期的精華區,兩個糧倉組合起來,就是現在的漢子國。
而且子紇也打聽過了,如今淮南列國,基本都被漢子國滅完了。
就那個曾經的六國公子姬巴,現如今是啥?漢子國大夫啊。
改頭換面,乃是漢子國柳氏之祖。
時代,變了。
所以不信歸不信,但畢竟漢子國的使者說出來的話,就算是假的,因為說的人身份不同,影響也是不同。
子紇甚至相信,只要魏羽跑到曲阜吹牛逼,說有五十萬大軍在路上,魯國不信也得信。
然後還得讓魯國朝野之間都相信,有五十萬援軍正在趕來。
至於齊國人信不信,不重要,齊國人肯定不信,但齊國人肯定會打折啊。
心想你號稱五十萬人馬,擠一擠水分,砍一半也有二十五萬人馬,跟之前傳說的二十三萬人馬……好像差不多啊。
這麼一想,好像二十三萬人馬這個牛逼,也不算什麼的樣子。
實話實說!
必須是實話實說!
「夫子以為魏某乃是虛張聲勢?」
魏羽笑呵呵地看着子紇,然後解釋道,「舊年戴國降卒有三萬,隨戴飛遷入傅城者,有丁口九萬,如今抽丁二萬,總計五萬人馬。傅城駐軍,有義從六萬之眾,如今只留一萬看守,有五萬義從,乃是蓄勢待發。」
聽魏羽這麼一說,十萬人就有了?
這也太簡單了吧。
可要說有問題……子紇還真是沒想出來有什麼問題,因為當年戴國,的的確確有三萬降卒,加上亂七八糟的後勤輜重,怎麼地有個五六萬沒問題吧。
全程參與了第一次逼陽之戰的魯國,對家門口的戰爭,還是有所了解的。
加上後來宋國內部動盪,割讓微山給吳國之後,前後遷徙擄掠的人口,大概又有十七八萬。
就地抽丁,貌似也真是有不少人馬。
「淮中人和牲畜養殖中心,有馬騾三萬,正前來傅城,隨行甲士五千,義士一萬五千,又有柳營一部,再加舟師三萬,共計八萬健兒,乃是君上親自叮囑抗齊援魯之中堅。」
手指頭加上腳趾頭,子紇一臉懵逼,這就十八萬人了?
「薛城駐軍,郯城各部,還有睢水勁卒,各有一萬五千。睢水勁卒,尚有車師五千,總計五萬兵馬!」
魏羽自信滿滿,手掌晃了晃,晃得子紇都快暈了。
幸福來得好突然啊,十八加五,可不就是二十三麼。
果然是二十三萬大軍!
「還有淮上義從,新編義士,及蔡國諸部……夫子還以為魏某,是戲弄之語?」
「不不不,豈敢,豈敢……」
子紇連連道謝,然後笑呵呵地搓着手,左右張望了一下,卻見魏羽此行,貌似也就幾百號人馬,頓時好奇地問道:「只是,子羽君此次前來魯國,還不知援軍何時至?」
「噯,夫子稍安勿躁。」
魏羽笑了笑,然後道,「來人!」
「是!」
「把車廂都打開!」
「是!」
不多時,就見一輛輛車廂被打開,每一輛車廂裏頭,都是裝着「赤霞」、「紫霄」、「東海琉璃珠」、五湖珍珠……
總之,都是名貴之物。
「君上有云:兵馬未動,糧秣先行。」
「漢子英明!」
「此來魯國,我為使者也。因春分道路艱難,先行於魯國四方,採買糧秣,以供軍需之用。」
「原來如此!」
「除此之外,魏某既為使者,自是要以禮待人。」
說罷,魏羽又是喊道,「來人!」
「是!」
兩個勇夫護衛,頓時抱着一隻箱子,到了子紇跟前。
就見魏羽笑呵呵看着子紇:「夫子於齊侯面前,仗義為國,可見氣節。君上素來佩服忠義之輩,某來時,君上便再三吩咐,定要厚賞夫子,不可輕慢。」
「豈敢,豈敢……」
誠惶誠恐的子紇一臉有愧,當時在他齊侯那裏,其實是豁出去了,事後其實怕得要死。
現在拿這樣的封賞,他覺得受之有愧。
不過卻聽魏羽板着臉沉聲說道:「夫子,嘗聞魯國乃是禮儀之邦,今有忠義賢明之君,以禮相待,緣何夫子辭而不受?」
「這……」
「夫子此舉,怕是有輕慢君上之嫌。」
「哪裏!哪裏!」
子紇臉色一變,心想這好好的,怎麼就一頂大帽子扣了過來,這讓我怎麼受得起?
我一個魯國的陬邑大夫,你說怎麼就突然揚名四方了呢?
「那……」
「紇,受之有愧。不過,既是漢子囑咐,豈敢放肆,紇,多謝漢子獎賞。」
「哈哈哈哈哈哈……夫子誠乃正直之人也。」
子紇收了禮物,雙方的關係,瞬間融洽起來,兩幫人馬合成一幫,過關朝着北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