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頓了一下:「找他們管用?」
「去試試看就知道了。讀書都 www.dushudu.com」
李南風說着已經起了身。
……
上回袁家姑侄送馬來還附了個地址,也許並不是希望李南風去找他們的意思,只是告訴她他們如今在哪兒,表達他們對她不防備的心情,但是眼下這個地址派上了用場。
李南風也不確定他們會看出些什麼?但是這姑侄倆確實給她弄來了一匹看上去他們並不太可能是養在身邊的馬。
就算他們不會相馬術,也許可能也有這方面的渠道。
半個時辰後兩人到了東城一座巷口,這一帶比南城那邊乾淨很多,屋宅也要更整齊,附近還有不少低層官吏出沒,看起來是比南城更安全。
袁婧給出的地址是巷子深處,一座兩宅中間夾道進去的小院兒,應該屬於別人家後院割出來的一部分。
晏衡使阿蠻上前叩了門,門響兩次之後,院子裏有了腳步聲,有少年清越的嗓音響起來:「誰呀?」
阿蠻再敲了敲,門開了,露出一張因警覺而緊繃的臉。
李南風揚開笑臉:「袁公子。」
袁縝驟然怔住,隨後臉上綻出了光彩:「是你,啊,是您!」
李南風笑着點頭,又跟他介紹晏衡:「這位是靖王世子。今日我們來,是有點事情想跟公子打聽。」
袁縝眼裏又起了些許戒備,但隨後他仍是痛快地點了頭,開門讓他們進了。
「姑姑,有客人來了。」
袁縝關上門後即招呼道,隨後東邊掛着帘子的門一開,有人掀了簾走出來,正是那日李南風暗中見過的袁婧。
就近看她,依舊風華超群,右耳垂上掛着顆極小的紅寶,但走近了細看,卻發現那是顆硃砂痣。
「這位就是太師府上的李姑娘,這位是靖王世子。」袁縝介紹說。
袁婧旋即迎下石階,先跟晏衡施了禮,再望着李南風:「不想姑娘與世子移駕至此,頓使篷篳生輝!屋裏請!」
李南風隨之進屋,這屋子小而精簡,質樸舒服。
袁婧且使袁縝去沏茶,因有晏衡在場,自己便立在一側,親手奉了茶上來。晏衡道:「二位請坐,今日我二人冒昧打擾,不敢以禮相拘。」
袁婧與袁縝相視着,未坐,先跟李南風深施了一禮才說道:「早前全賴李姑娘與李世子相助,才使我們取回所失之物,事後很想登門致謝,又因我二人出身低微,未敢求見。不想今日姑娘駕臨,倒令我二人有了當面稱謝的機會。」
李南風起身說:「娘子客氣了,早前你們送過來的馬,我也還沒有致謝呢。」
袁婧微笑:「就是不知姑娘中意否?」
李南風聽到這裏,先已肯定了馬匹的來歷。她拉着她坐下說:「我很中意,謝謝你。」
袁婧謙辭。
李南風又道:「敢問娘子,那匹馬可是娘子自己相中的麼?」
袁婧道:「上個月集市有人賣馬,當時那匹馬很瘦,很多人連看都不看,但馬主許是等錢急用,我看着要價比正常此馬價格便宜一半,就買了下來。
「後來好生養了段時間,毛色什麼都恢復了,才敢送去給姑娘。怎麼,是馬有什麼不妥麼?」
「不,」李南風連忙道。說着又從荷包里把那撮馬毛取出來:「我聽說那匹馬品相好,又曾聽袁公子說家裏養過馬,便猜想娘子是個行家。
「因而有件事想請教娘子,不知你是否能從這馬毛上辨出些馬匹信息?」
袁婧聞言,疑惑地把馬毛接在手裏,端詳幾眼道:「行家不敢當,憑一撮馬毛想看出很多消息也是不太可能。
「但粗看之下這馬毛相較於其它,毛根深而色淺,可見此馬毛厚而密,而從毛的粗細軟硬來看,應該是腰背附近毛,所以,它屬棕黃色的哈薩克馬居多。」
她這麼娓娓道來,不慌不忙,卻令李南風不由挺直了腰脊。她回頭看了眼晏衡,只見晏衡也目光深黯,知道他這是也打心底里肯她了。
便道:「娘子果然是行家!敢問您還能瞧出些什麼麼?」
袁婧笑着放下馬毛,雙手輕搭在桌上望着他倆:「你們打聽這個做什麼?」
她這副神態泰然自若,與方才以小老百姓迎接他們這倆「貴客」的神態已然不同了,仿佛就是看着兩個普通小輩,可偏又讓人不覺得輕狂冒犯。
李南風道:「不瞞娘子說,我們在尋找一輛馬車,但目前的線索,只有這撮馬毛。」
「馬車?」
李南風點頭,沒說更多。
袁婧緩緩斂色,重新把馬毛拿了起來,說道:「哈薩克馬多為軍用,當然民間也有,但很少能有養到這麼精壯的。
「從毛色來看,此馬經常運動,所以它血肉豐潤,我看,是戰馬的情況居多。
「戰馬!」李南風又一次挺直了背脊。
晏衡道:「百年前周朝皇帝曾經大批買進這種馬作為戰馬馴養,周室戰馬里有一半這樣的馬匹。
「當時我們打仗時款項不夠大批買馬,各地軍隊又是四面八方集結而成,因而大部分都是中原馬匹。」
「晏世子年少卻見多識廣,讓人佩服。」袁婧贊了一句。
馬是前朝佔有數量極多的戰馬,而馬毛出現在徐濤的衣服上,兇手是英枝那批餘孽的可能性顯然也就更大了。
李南風把馬毛收回來,跟袁婧頷首:「多謝娘子解惑。我如今是矛塞頓開了。」
又道:「還不知娘子來自何方?通曉這麼多技藝,想來定然出身集賢之家。」
袁婧道:「我祖籍是皖南,但少時便隨家父離鄉,後來遇上征戰,更是不知以哪裏為故鄉是好。」
「那娘子進京是打算長居還是?」
「不長居。」袁婧道,「春上我哥哥去了遼東,八月里我收到他的信,他讓我們進京等他,等到他來之後,我們就會離開。」
李南風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心急着徐濤這案子,也沒心思久坐,吃了茶,她便就起身告辭:「二位往後若有事尋我,倒不必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