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不確定他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但總歸他也在爭取。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看了他一會兒,她站起來「我得回去了。」
太子還在李家等着,她得趕緊回去復命。
裴寂望着她「等一下。」
她在門下回頭。
「我那屋子裏養的那盆蓮花,你方不方便幫我取了送過來?」
李南風道「你果然有閒情逸緻。」
裴寂揚唇。
李南風收回目光,道「行吧。」
雖然是前世的仇人,但拿個花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李姑娘。」
剛出了廚院,就聽身後有聲音在喚她。
她轉了身,只見素衣的少女站在面前,是明慧。
「明姑娘?」
李南風回喚了一聲。
明慧點點頭,再上前半步,說道「姑娘方便隨我到屋裏喝杯茶嗎?」
李南風微頓,應道「你帶路。」
明慧跟高貽的事她正頭疼,高貽要是沒拜託過她就算了,偏生拜託了,還很信任地把明慧給的絡子交了給她,並且還把來龍去脈全給說了,這又讓她怎麼撂得下來呢?
明慧既然主動找她,自然先聽聽她有什麼想說的也好。
進了屋,明慧拿了個洗到泛了白的藍布蒲團放禪床上,蒲團很乾淨,但她還是再鋪了張帕子墊上去,然後道「請坐吧。」
等李南風坐了,她再去沏了兩碗茶來,然後自己也在炕桌這邊坐下。「這是解暑的薄荷茶。這天氣熱,就沒有沏熱茶招待你了。」
李南風聞了聞,說道「我喜歡薄荷。你自己種的?」
明家進京頗久了,想來她一直都住在這尼庵。而眼下庵里食材都是外面送的,不可能周到到送這些東西的地步。而薄荷葉卻頗新鮮,是她自己種的,應該不會猜錯了。
果然明慧微笑起來「你真是觀察入微。」
李南風也笑「習慣了,我家裏有個很嚴格的母親,每次為了逃避受罰,不能不敏銳些。畢竟挨批評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嘛。」
她刻意地緩和着氣氛,一面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少女不是什麼絕世大美人,譬如皇后那種布衣也掩飾不住的類型,但是她面容很溫柔,眼仁很黑,睫毛很長,眉毛淡墨色,像兩座水墨遠山。
大約從小是衣食無憂的緣故,神情間也不曾唯唯喏若。身上布衣素裙,頭上也沒有什麼釵環首飾。
李南風對她不存在什麼喜惡,但眼下看着卻很舒服。
「我認識姑娘的表兄,秦王世子。」明慧看着杯盞里的倒影進入了正題,聲音同樣溫軟,「我和他,小時候在嘉興時就認識。」
李南風不自覺地聲音也放軟「我知道,我小的時候去外祖家,就聽貽表哥提起過你。」
明慧笑容里多了些許無奈「那麼我和他的事情姑娘想必都知道了,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李南風看到她這笑容就有點不詳預感「什麼事?」
明慧抬起頭,明亮的眼睛慢慢黯淡了下去「我聽說他還在京城,而且與姑娘情份也挺好的,如今出了這件事,就請姑娘替我在他面前保密我的行蹤。」
李南風頓了下「這是為何?」
雖然她的確是不看好他們這段緣份,但經由她說出來,還是有點意外。
「其實我知道自己有點矛盾。」明慧道,「當初他來求親的時候,我不能答應他,可是又捨不得他,就給了他一條絡子。
「後來到了京城,聽說他也來了,我知道余大哥當時會被梁家派去迎接朝中宗室,就編了條同樣的給他當劍穗。
「可見,我其實暗暗是希望他能注意到的,或許也曾暗暗的想過他或許會找我。但是現在,我卻不想見了。或者說不能見了。
「我一點兒也不想他知道我在這兒。我是前朝宗室的人,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倒還不如讓他不知道的好。」
李南風沒有說話。
她不看好他們倆的原因其實也在這兒,高貽娶的妻子是秦王世子妃,是皇帝的親侄媳婦兒,跟宮裏關係何其近。
這一世裴寂雖說沒有做出什麼嚴重的事情,但是畢竟身份特殊,明慧是他身邊的人,這種情況下讓她嫁進秦王府當世子妃,她是真不能確定皇帝胸襟能不能有這麼寬廣。
「可是他已經在找你。」她想了下,「他還拜託我和晏世子四處打聽你,我們之所以知道你在這兒,就是這因為我們手上有那條你給他的絡子。
「你知道嗎?他滯留京師沒走,就是看到了余沁的劍穗,他相信能找到你,藉故留下來的。」
高貽對她的情份,她覺得還是應該讓她知道,沒緣份是一回事,刻意不見又是一回事。
明慧眼圈紅了,明顯有點失措。「那他,現在怎麼樣?」
「我還沒有告訴他。」李南風道,「不過我私心覺得,他有資格知情。其實真動了情的話,找不到人也很痛苦的,不會因為見不到人就隨着日久天長忘得一乾二淨。
「可能日後他確實會娶妻生子,更甚至會愛上別的人,但是卻不會有人能代替你。
「你不見他,於他來說就永遠是個遺憾。對付出真心的人,不管一個還是兩個,都是只能有先後,而沒辦法被代替的。」
不說喜歡過,就說她和裴寂,前世說是朋友總歸是稱得上的,他給她煮過面,晏衡就不會煮麵,但這一點也不要緊,她還是喜歡他,甚至讓她煮給他吃也是可以的,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一份感情,一個人,能代替另外一個。
也不必代替。
明慧垂首靜默了半晌,復抬起頭時的微笑雖然脆弱,卻更顯溫柔「那我考慮一下,好麼?」
李南風點頭「當然可以的。怎麼決定還是在你。」
說完她把薄荷茶喝了,起身道「天色不早,我先告辭。」
明慧便隨着她站起來,送了她到門下。
看馬車遠遠走了之後,她回頭看到裴寂拿着笤帚杵在院子裏,也在看着門口,便說道「難怪,公子會說她不一樣。」
裴寂收回目光,揚唇看了眼她,彎腰來掃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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