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
方唐挽着阿香,走下了樓梯。
迎面是一道屏風,隔開了他跟賭桌之間。
不能讓進入賭場的客人第一眼就看到賭桌,這是賭場的規矩。
左邊是休息室,右邊是「碼房」!休息室隔着屏風,碼房負責兌換籌碼,三台刷卡機,兩台轉賬用電腦,現金全部堆在了麻袋裏。
兩個超短裙女孩端着盤子過來,裏面是免費的香煙和飲料。
方唐推開盤子,看向了對面西裝革履的年輕人。
杜四少戴着藍牙耳機,一邊聽着外面暗哨的報告一邊笑着迎上來:「先生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裏?
我們這裏籌碼比較大呢。」
方唐佝僂的身子站直了,拍了拍單肩背包:「我有錢!」
杜四少抬手,露出手腕上百達翡麗白金運動款手錶:「別急,半小時才開局呢,阿香,照顧一下這位先生。」
阿香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長久以來對杜四少的畏懼,讓她下意識的抱緊了方唐。
方唐微笑,摟着她來到了休息室。
一名大漢走來:「抱歉,手機得交出來。」
方唐拿出手機,關機,然後晃着:「這是我的幸運符,不能給你們。」
走來的杜四少輕輕點頭,大漢退走。
一側的賭枱附近,已經坐了七八個「賭客」,但都是心不在焉的。
「主人,這些人都是賭場的托……」方唐端起冰鎮薄荷酒,抿了一口。
杜四少坐在了對面:「先生可以先兌換籌碼的。」
他說着轉頭,輕輕做了個手勢。
兩條大漢急忙出去,重新打開了茶室的後門。
本來以為建國賓館倒塌了,會引來大量的警察和圍觀人員,但沒想到外面一片安靜。
也許是最近那幫條子都在抓捕通緝犯,沒空處理這邊的事吧。
杜四少沒有聯繫上「內部人員」,但還是冒險重新開了賭局。
因為今晚是個大場面,準備了好幾天,估計流水超過三千萬,他實在不捨得放棄。
方唐已經打開了單肩背包,102萬現金全部換成了籌碼。
陸續有賭客進來了。
他們都是額頭出汗,雙眼發紅。
有人打開膠袋,露出好不容易籌到的幾萬塊錢,還有人直接把房產證拍到了桌子上!當茶室的後門關閉的時候,三十多隻「肥羊」已經圍在了各色賭桌前。
最後一批人員入場,卻都是拎着公文包,逡巡在賭客們四周。
「這些『公文包』,就是做高利貸的,他們專門找輸錢的人下手!」
方唐不停拍着阿香的粉背,放下了速戰速決,直接幹掉所有人的打算,他把玩着籌碼,一直看着管理室的方向。
管理室門虛掩着,一個戴着墨鏡的女孩正趴在沙發上熟睡。
這個意外出現的盲女,讓方唐改變了計劃。
杜四少有意無意的換個位置坐下,擋住了方唐的視線:「先生不打算下場玩幾把?」
方唐搖搖頭:「等會兒。」
暗黃的燈光下,白色的煙霧瀰漫整個房間,十幾雙眼睛幾乎同時盯着賭桌。
賭局已經過去了兩場,兩個賭客還討論着剛才牌局的輸贏「他媽的,本來只輸了2個(萬),到最後賠進去20多(萬)。」
一個「公文包」沖了過來,將還在咂嘴的賭客一腳踢翻在地,大吼着:「三天內必須還錢,否則我殺了你全家!」
剛輸了20多萬的賭客嘻嘻笑着,露出一嘴的黃牙:「哥,再借我5個(萬),我保證翻本。」
公文包現在比他還絕望:「你,你還賭?
你他媽要是還不上錢,第一個死的是我!是我擔保的你。」
公文包抓着頭髮都快哭出來了,那賭客卻是不停安慰着他:「再借1個,就1個(萬),你要是不借,我怎麼翻本啊?
我不翻本,咱倆不是全死了麼?」
公文包最後掏出了自己的卡,借了他2萬。
一場牌局下來後,又輸光了。
「哥,別這樣嘛,我房子是沒了,老婆也跑了,不還有個女兒麼,她可是大學生,信用良好,天一亮我就回去,回去就讓她去網貸!怎麼着也能弄個四五萬吧。」
公文包盯着笑嘻嘻的男人,木然的點頭。
方唐放下了杯子,默默看着場中煙霧繚繞里的賭客,心中那一點點的同情也消散了,他們已無可救藥!他下場了。
賭枱最大的桌子,玩的類似百家樂,只是規則修改過,更直接也更簡單!每人兩張牌,比大小,a為1點,2到9點數不變,10,j,q,k都代表0點。
兩張牌加起來超過10點,按個位數算。
例如兩張9,加起來18,算8點。
簡單公平,誰的牌最接近9點,誰就贏!當然,除了這簡單的規則,還有莊,閒,和,對子,大小,單雙這樣的直接押注。
這遊戲最大的樂趣,反而是這些押注。
賭客們直接押注莊贏或賢贏,也可以押是單還是雙,最大的押注是和,莊閒若是點數相同,壓「和」的可以獲得8倍獎勵……方唐坐下。
專業的荷官單手撫過撲克牌,熟練地一撥,一個扇形牌面出現。
用過的紙牌已經用膠帶捆住,堆在了一邊。
一場牌分四炫(局),一炫牌又有50口(勝負),打完四炫,無論輸贏,都得等下一場。
「主人,這是用的8副牌,我已經完成了計算,您想怎麼玩?」
「保證我一直贏,我懶得理解賭局規則!」
方唐扔下了10萬的籌碼,四周的賭客都圍聚過來。
賭桌長6米,寬2米,荷官發牌,負責收發籌碼,兩名大漢腰間鼓鼓,立於兩側負責「監台」!液晶顯示器上跳出了牌局走勢。
莊家開牌,牌面3,4共7點!方唐開牌,9,j!場中一片驚呼和尖叫,9點天大,大勝!收起籌碼,方唐繼續。
不到17口(局),他已經贏了170萬。
「這位先生坐莊!」
莊家擦着汗離開,幾個公文包圍過來:「趙老闆,這次要借多少……」荷官盯着方唐,監台的大漢擦了一把汗:「要下的趕緊了!發牌之後就不許下!離手,離手了!」
沒人下注,方唐連殺16局,風頭太盛,誰也不想這個時候扔錢進去。
杜四少摸着下巴走來,陰森的開口:「這把我來玩玩。」
「白,改變策略!」
荷官開牌,方唐和杜四少點數一樣。
而方唐剛剛押了100萬的「和」!杜四少眼皮開始瘋狂的跳,身後的監台大漢走上來,被四少攔住。
籌碼在方唐身前堆滿了。
贏到1200萬的時候,杜四少解開了西裝:「先生,見好就收吧!」
「怎麼,你們沒錢了?」
方唐手中轉動着籌碼。
「換牌!」
杜四少咬牙憋出兩個字來。
賭客們都是不安起來,那些托更是面色蒼白。
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跟鬼一樣,從沒有人見過這種場面,竟然連贏50把!方唐晃着手裏的籌碼:「一般賭場只准刷卡,從不用現金,那是為了安全。
而且其他地下賭場每局賭注都是有限制的,莊家和閒家之間注額不能超過5萬……那是為了控制風險,你們這裏什麼限制都沒有?」
杜四少咬牙,他決定今晚一定廢了面前這混蛋:「沒有限制!」
好!方唐豎起大拇指,大拇指轉動,指向了杜四少身後的兩名手下:「下一把,我用全部籌碼,1200萬,賭他倆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