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吳王?這裏頭還有吳王的事?徐雅這個賤婢,到底給官家戴了多少頂綠帽子!」吳四虎一跳三尺高,義憤填膺的罵道。燃字閣 www.ranzige.com
那模樣,仿佛頭上長了草得是他自己個兒,下一瞬間就要提起腰間的板斧,衝出去砍盡天下姦夫。
謝景衣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吳四虎頓時像是被澆了水的爆竹,啞火了。謝景衣神色慎重,遠不像是宮帷之事這般簡單。他雖然不聰明,但也做了禁衛軍這麼些年,怎麼可能半點想不着。
「吳王有二心?他娘的!」吳四虎緊了緊拳頭。
劉太妃瞳孔猛的一縮,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你在說什麼?本宮多少年沒有見過吳王了。你不是黑羽衛大統領麼,知曉的應該比我更清楚罷?」
「吳王只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太平王爺,我好好的太妃不做,好好的官家不靠,為何要去投靠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孩兒?」
「良禽擇木而棲,那也得那根木頭,盛得起老婆子我罷!」
謝景衣笑了出聲,「早就同你說過了,我謝景衣這個人,不是到了萬全的時候,不會坐在這裏,浪費時間同一個將入土的老婆子,和一個恩將仇報的賤婢聊天。」
「雖然時間已經久遠,當年同你們一起進宮的太妃,都已經入了黃土了。但我們黑羽衛的小本本上,可是記載的一清二楚的。」
「剛進宮的時候,劉太妃你可是同三皇子的生母,也就是吳王姜和的祖母常氏,親如姐妹。是怎麼記載來着,中秋夜,先皇賞月餅一枚,常氏將另一半藏入袖子,偷帶回去,給劉氏食。」
「你年輕的時候,可遠不像如今這般聽話,是個暴脾氣,可就是同常氏交好。為什麼呢?因為早在進宮之前,你同常氏,便是跟着同一個琴師學琴了。」
劉太妃有些懷念的笑了笑,「沒有想到,你們黑羽衛連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記下來了。沒錯,我同常氏交好,那又如何?這後宮之中的女子,哪敢以自身關係做准,一言一行,都要以家族為重。」
「你莫不是說要,我因為常氏給了我一個月餅,便拉着整個劉家給吳王陪葬?」
謝景衣搖了搖頭,「這個屋子裏,除了吳四虎,別人可沒有這麼蠢。那我們就拿家族來說。劉家同後族緊密相依,就算是投了官家,僥倖保存下了全族。但是早就已經不復往日榮光。」
「不出三代,朝中哪裏還有姓劉的存在?而且,你們劉家,向來都是堅定的保守派,官家力推新法,與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於是打一開始,你們便沒有打算投靠官家。」
「你因為了解常氏,知曉她同荊州軍還有橫海軍的關係……」
謝景衣說着,看了看劉太妃的手,見她聽到荊州軍還有橫海軍幾個字,小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勾了勾嘴角。
「你知道,吳王並非是無權又無勢的太平王爺,也知曉遲早有一日,太后要還政於官家。便在官家登基那時候起,就開始做好了三手準備。」
「明明只有兩條腿,還非要踏三條船。貪心不足,說的便是你們劉家。」
「明面上,你們是後族,只要齊太后不倒,劉家一直興旺;第二層,你們投了官家,齊太后倒了,劉家還在;第三層,你們投了吳王。吳王成了,你們劉家是府邸之臣,吳王輸了,你們翻臉不認,照舊還在官家手底下混飯吃。」
「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好事?徐雅是如何進宮的,劉太妃你不會不記得吧?」
謝景衣說着,走到了徐雅跟前,拍了拍她的臉,「她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不如你來告訴她。」
徐雅梗起了脖子,「我死都不會說的。」
「是麼?」謝景衣眼皮子都不帶眨的,一把匕首扎進了劉竤的手背里,鮮血濺了出來,濺了徐雅一臉。劉竤抱着手,在地上哀嚎起來。
徐雅眼珠子都直了,「我……我說……沒沒錯,整個荊州都是吳王的。我阿爺還有阿奶,都是給吳王做事的。劉家來投,是在官家登基不久之後的事情……」
「徐雅!」劉太妃手中的拐杖,直刷刷的戳了過來,不等謝景衣出手,一旁的吳四虎已經一斧頭將那拐杖砍成了兩截。
徐雅嚇得一個哆嗦,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我……我……劉太妃提議,送人進宮。陳雪兒,陳雪兒原本叫尤雪兒,她生得好看,能當寵妃。劉太妃給她重新造了個身份,叫陳雪兒,就是如今宮中的陳婉容。」
「我生得差,他們便讓我在宮中收集消息,傳遞出去,並且因為我祖父同吳將軍府的關係,命令我套牢吳家兄弟。宮中實在是太過悽苦了,官家壓根兒不記得還有我這個人。」
「這個時候,我同劉竤產生了情愫,懷了孩子。劉太妃知曉之後,十分的生氣,便想了這麼一出。她說……」
徐雅口齒伶俐,像所有荊州人一樣,說話噼里啪啦的,仿佛永遠有用不完的氣。
「她說吳四虎蠢鈍如豬,我們真假話摻和着說,一定能夠糊弄住他,順便把這孩子給解決了,栽在他的頭上。把他當風箏牽着,一步步的來,遲早有一日,他會做出背叛官家,甚至背叛吳家,為吳王大業做出最大的貢獻。」
謝景衣同情的看了一眼吳四虎,他站在那裏,垂着頭,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板斧,一言不發的,顯然遭受了不小的打擊。
謝景衣拍了拍手,「說得好,劉太妃,你可都聽見了?徐雅同陳雪兒,是誰弄進宮的,我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的了。」
「當年齊太后為官家選妃時,雖然不是你直接做的主。但是誰說什麼話,做了什麼事,黑羽衛都記載得一清二楚的。」
劉太妃輕笑出聲,「你把我當三歲孩子唬呢,黑羽衛又沒有開天眼,連這個都記?是不是連老婆子我一日出恭幾次,都記?」
謝景衣在鼻子跟前扇了扇,「看您穿得這般體面,說話怎麼還帶味兒的呢?」
「要不然你以為我們翟統領,武林高手,一代宗師,能比您身子還差?那都是因為他為官家鞠躬盡瘁,嘔心瀝血啊!」
站在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翟准,忍不住插話道,「謝三,我阿爺現在不在。」
謝景衣絲毫不覺得窘迫,「另外,你別往自己個臉上貼金了。你五日才能正經出恭一次,唉……翻冊子看的時候,我都覺得黑羽衛太委屈了,官家應該給我們加俸祿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