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裏,雅利奇才起來就聽說張常在來了。
「嗯?這麼早?人呢?」雅利奇迷迷糊糊。
「回主子的話,在偏廳坐着呢,奴才們已經上了喝的和點心了。不會累着她。」畢竟是個孕婦,也不好外頭等着,這天氣熱。一早已經很有些威力了。
雅利奇哦了一聲:「那行吧,就叫她陪我用膳吧。安排幾個她能吃的。」
雅利奇說着,也不意外張常在來。就去洗漱了。
坐在偏廳里的張常在懊惱自己來的早了,可也好奇貴妃娘娘就這麼晚才起來?
頗有些坐立不安,後頭的芝蘭也是緊張的。
不過這裏的人態度有很好,她們主僕兩個也沒被冷淡,甚至因為常在懷孕,上的還是花果茶。
那個叫金盞的姐姐笑道:「這還是我們主子自己收的花瓣晾曬的。主子說了,這玫瑰花瓣正好,喝了有好處。我們主子懷着六阿哥的時候就常喝。正好又是不能用太燙的水泡,不然玫瑰就不好了。適合夏天,也適合常在喝。」
來都來了,要是什麼都擔心反倒不好。
所以張常在就跟表忠心似得喝了好幾口。
甚至點心也用了一點。
金盞只是笑,不做別的表示。
等終於見了貴妃,張常在小心翼翼請安。
她不敢看,只一眼瞧着,貴妃像是沒好好梳頭上妝。
「免禮吧,來的早,陪我用個早膳吧。」雅利奇道。
張常在忙道不敢,不過還是聽話的坐下來了。
雅利奇直言不諱:「你不必怕我。我並不是個暴躁的,我收拾年答應是有我的原因。如今她懷着身子,我也不多會動她。你也一樣,就算是你得罪了我,你有身孕,我也不會對你如何。」
張常在訕訕,可不能不怕啊。
不過貴妃娘娘說了,她還是能好些的。
磕磕絆絆把早膳吃了,換到了二樓迴廊坐着喝茶。
雅利奇索性叫人就泡花果茶,與張常在喝的一樣。
「奴才是來謝謝娘娘的,反倒是又用了一頓膳食。」張常在小心道。
她自然不光是謝恩,也是來說話的。
張常在看貴妃娘娘沒有什麼不悅,便又道:「娘娘,奴才今日來,還有件事想求求娘娘。」
說着就跪下來了。
雅利奇也沒着急叫她起:「你說吧。」
「奴才……奴才生孩子,願意給娘娘養着,只求娘娘庇護我們娘倆。」張常在道。
「就這件事?那你坐着說罷。」雅利奇笑着擺擺手。
張常在起身坐下:「奴才是真心實意,奴才願意將孩子給娘娘養。」
能養的,就是皇后,貴妃,齊妃。
自然是選一個最有利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收拾年氏?」雅利奇回答她是不是願意,而是問她。
張常在吶吶:「奴才不知。」
「其實沒什麼。我確實如外頭所說的,是個善妒的。從府里到宮裏,好幾年了,皇上就沒碰過旁人。忽然冒出一個年氏來。我就收拾了。」雅利奇笑了笑。
「不必害怕,我如今不打算做什麼。」
張常在坐立不安。
「張氏,我是不稀罕你的孩子的。但是,你的孩子也只有跟我,才能最好的成長。至少我肯定不害孩子。」
「是,奴才願意……」張常在手攥着手,緊張的不行。
萬沒想到,貴妃娘娘說話這麼直接。
「你既然這麼早就過來了,我也認你是個聰明的。你回去想想吧,你的孩子要是記名在我這裏,依舊你自己帶着去。我庇佑你們母子,你們也為我所用。但是你就從此不能侍寢。你想清楚了,再來跟我說。」
張常在一愣,茫然的看了一眼雅利奇。
「好了,回去吧,趁着這會子還不太熱。不管你的答案如何,安心養胎,我不會對你的孩子動手,也不會對你動手,安心養着孩子生孩子就是了。」
張常在最後走出四錦苑都是渾渾噩噩的。
這算個什麼結果呢?
她沒着急回去,而是尋了一處清淨涼爽的地方坐了下來。
知蘭也是聽了全程的,這會子也是一臉震驚茫然。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常在……」知蘭咽了一口唾沫:「這事不能答應啊。您還年輕……」
「我斗得過貴妃麼?何況,這不光是貴妃……這是所有人,我斗得過麼?」張常在苦笑:「你瞧齊妃,她過去與貴妃一樣的,都是側福晉,進宮之後呢?」
「可……可是……」
「而且,我要坐上嬪位要多久啊?貴妃娘娘……她是給我一個選擇,跟她就能自己養孩子。孩子在我跟前。我就能更快的晉位。那我……」
「可是就……就不能侍寢了……」知蘭急死了。
「侍寢……又能如何呢?我……」張常在咬唇:「我不敢賭,也賭不起啊。」
她進宮時候自然是躊躇滿志要得寵的,可也沒想過更多。
進了宮古不過幾個月,就已經被現實打擊的差不離了。
要說多難過也不是,只是貴妃橫在那裏……她越不過去。
「你看到了沒……她穿着普普通通的衣裳,飾一件都沒帶,一看就是只洗了臉,頂多上了一層面脂,頭都是隨便攏着。她生了三個孩子了……」
「她……她哪有一絲一毫老氣啊……她那皮膚吹彈可破……嫩的要命。我……又哪裏有那樣的勇氣去見人?」
等貴妃人老珠黃了,她自己早就不能看了。
「常在……您受委屈了。」知蘭抹淚。
「罷了,你別哭。我是有福氣的,還有孩子。我就……應了貴妃娘娘的話吧。」
「應了也不礙事,皇上要是寵……她也攔不住的。」知蘭道。
「傻丫頭,應了就不能反悔的。」張常在嘆氣:「也沒什麼不好,後宮難過我是一早就知道的。如今娘娘給指了一條大道。」
日後沒有寵愛,但是孩子有了,地位也會有的,待遇也會好的,不也一樣?
多少人混一輩子後宮,還沒個一兒半女呢。
看看府里來的那幾位貴人不就知道了?
再說了,看了她們,便也知道貴妃的手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