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想死就繼續叫!」
楚牧峰只是一句冷喝,黃三便趕緊捂住嘴,將剩下的所有喊叫聲全都乖乖咽了回去。
他知道眼前這個戴着孫悟空面具的男人絕對會說到做到。
深夜造訪,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英雄!好漢!,您想要做什麼?您說,是不是說最近手頭不寬裕,想要錢?沒問題,只要您說個數,我立刻雙手奉上!」
「求求你,只要留我一條命就行!」
不敢有任何想法的黃三蹲在地上,滿臉驚恐地喊道。
看着大腿不斷在流血,他是又驚又怕。
「不錯,江湖救急,我正是手頭有點緊。」
「爽快點,把你這裏的錢都拿出來!聽好了,如果敢耍花招,立即送你上路!」楚牧峰冷冷喝道。
「不敢不敢!」
黃三抬手指着旁邊的桌子說道:「錢都在那裏的抽屜里放着,好漢,我過去給您拿!」
「抽屜里?」
楚牧峰瞥了眼,揚起手中的飛刀,淡淡說道:「黃三啊黃三,你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你真當我什麼都不懂嗎?不知道你這裏是有保險柜嗎?」
黃三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對對對,保險櫃裏也有,我這就去給您拿!」
他是真不敢再耍心眼!
錢沒了還能掙,命沒了就啥都沒了!
「你最好老實點!」楚牧峰目視黃三一瘸一拐去牆角,打開了藏在牆壁後面的保險柜。
「別動!」
等到保險柜打開後,楚牧峰疾步上前,銳利的刀鋒直接穿透衣服,頂在了黃三的後心,只要他敢有任何妄動,就直接給他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慢慢舉起雙手!」
「是是是!」
乖乖舉起來雙手的黃三,只能眼睜睜瞧着楚牧峰將保險櫃裏的錢和金條全都裝進袋子裏,心如滴血,連呼吸都快窒息了。
「好了,現在給我說說你和喬東川之間的事,說說喬東川是如何幫着島國人做生意的!」
將袋子往地上一扔,楚牧峰拉過來張椅子,把玩着手裏的飛刀,輕描淡寫地說道。
「好的好的!」
黃三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做,這些話不能說,但那都是有前提的,沒有生命威脅。
現在自己的這條性命都在人家的掌握中,還要他去守什麼秘密,當什麼忠臣,可能嗎?
真當他黃三是忠誠之輩嗎?
錯了,他是有奶便是娘!
「這個喬家就是靠着在日租界和這裏的軍方有牽連才起家的,喬東川是負責幫着這裏的工部局掙錢,他們喬家做事那叫一個心狠手辣……」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楚牧峰已經拿到一份頗為詳實的資料。
「行了,將你手下那個什麼琛哥喊進來吧。」楚牧峰擺擺手道。
「好漢,叫他幹嘛?」黃三有些詫異道。
「廢什麼話,快叫!」
「是是是!」
黃三在楚牧峰的注視下,走到窗口,大聲叫了幾句,將老琛給喊了過來。
當那個老琛點頭哈腰地推門進來,都沒來記得及開口,便被等在旁邊的楚牧峰一把抓住脖子,如捏小雞般一下擰斷了脖子。
「你……」
黃三頓時驚恐欲叫,眼前頓時閃過一道白光,一把飛刀深深插入他的咽喉,跟着追趕老琛的腳步。
黃三至死都沒有想明白,自己這錢給給了,話也說了,這個傢伙怎麼要下狠手呢,真是一點江湖規矩都不講啊!
楚牧峰跟着利索地將兩人丟到床上,拔出飛刀,拿着被子層層蓋住後就走出來。
「那兩個傢伙怎麼樣了?」
「剛剛結束,準備離開。」
「正好,跟着他們!」
兩個人悄無聲息地就從瑞利煙館消失,尾隨着王超和馬寒而去。
這兩個傢伙走出瑞利煙館的時候,是精神抖擻,畢竟剛抽過大煙,走路都帶風。
其實以着他們的身份是不能這麼放肆,但誰讓他們隸屬的不是特高課。
真要是特高課的精英敢這樣肆無忌憚抽大煙的話,早就被清理掉。
「咱們快點回去吧,我怕組長他們已經回來。」王超低聲說道。
「不是說明天才回來?」馬寒滿臉的不在乎。
「沒準!」
「那就趕緊的。」
兩人是乘坐着黃包車回去的,只不過去的不是之前的酒店,而是另外一家。
這家酒店在日租界中只能算是很普通的一家,平常也沒多少人入住,今天更是如此,冷清的很。
他們住在後院。
整個後院只有他們四個人居住。
「八嘎!給我站住!」
當兩個人剛來到後院,剛準備回屋的時候就被喊住,看到肖默山和鐵建立真回來了,兩人不由一哆嗦,趕緊屁顛屁顛地過去。
迎來的就是肖默山的一頓怒罵。
「你們就這麼點能耐嗎?就這麼沉不住氣嗎?給你們說過多少次,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們就不能老老實實這裏等候命令嗎?還敢違抗我的命令去抽大煙。」
「不要給我說你們沒有抽,瞧瞧你們現在的樣子,看看你們拿着的煙土,沒有去才怪!」
肖默山是真的憤怒了!
這種懶散的行為,無組織無紀律的做法當真是在挑釁他的底線。
要不是說現在真的無人可用,這兩個傢伙也就這點毛病,用起來還很順手外,他是真的想要直接換掉。
「組長,算了,這事就這樣吧!」
鐵建立在旁邊當做緩衝,衝着兩人狠狠瞪了一眼:「下不為例,趕緊給我滾回去,再敢出去晃悠,別怪我不客氣。」
「哈依。」
王超和馬寒趕緊灰溜溜的離開。
「你說說他們這樣能成什麼大事,大煙啊,那玩意有什麼好,遲早把他們抽死。真的要是說因為抽大煙影響了任務,他們死不足惜!」肖默山惡狠狠地吼道。
「差不多就行了,他們也就這點毛病,再說當初會染上這個,也是有原因的,您也是清楚的,嚴格說起來也不能怪他們。」鐵建立勸說道。
「我知道,要不是說因為這個,我早就斃了他們!」
「行了,不說這個了,說起來就夠頭疼的,現在還是說說咱們的任務吧。老鐵,你說這次組織給咱們的名單是什麼意思?咱們一直供應金錢往來的那幾個人為什麼不讓供應了?」
說起這個肖默山就感覺挺奇怪。
之前平安商號一直都是為四個隱藏間諜效命,是圍繞着他們的行動提供金錢支持。可現在倒好,四個間諜竟然一下全都拔掉,給的名單是一個讓他們都感到吃驚的名字。
就只有一個人!
這個人代號叫做血手。
至於說到這人是誰,名單上沒有提供,只是給了一件信物。
到時候只要見到信物,對方需要多少錢,他們都要無條件地提供。
「這個玉佩還真值錢啊!」
鐵建立看着肖默山拿出來的信物,雙眼微微眯縫起來,緩緩說道:「您要是問我的話,我也不太清楚這事。但既然是組織下達的命令,那咱們就照章執行吧!」
「只能這樣!」
肖默山收起來信物,淡淡說道:「你去休息吧,明天咱們就要開始琢磨換個地方重新將商號支起來,然後再和組織聯繫。」
「好!」
鐵建立轉身就走出房間,肖默山這邊就開始準備洗漱睡覺。
只是當他剛剛準備脫衣服的時候,房門就從外面敲響。
「還有什麼事?」
肖默山以為是鐵建立,所以也沒有多想,直接就打開房門,
誰想剛打開的瞬間,迎面就是一個黑漆漆的槍口。
「別動,不然一槍打死你!」
門外站着的是戴着面具的楚牧峰!
他說出來的這話是用日語說的!
肖默山一下愣住了。
房門很快關上,肖默山從失神中清醒過來,盯視着眼前這個帶着面具的男人,充滿疑惑地問道:「閣下是誰?是不是找錯人了?」
「八嘎!」
楚牧峰二話不說,直接就是一槍托子敲過去,敲得肖默山有些眼冒金星。
他是間諜不錯,但他從事的都是經濟往來的事,根本不是那種作戰間諜,還沒遇到這種情況。
「從現在起,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
「哈依。」
楚牧峰揮揮槍口,示意肖默山就這麼站着後,他直接拉過來一張椅子坐下,然後冷冷問道:「你屬於哪個情報組織?」
「納里?」
肖默山做夢都沒想過會碰到這樣的事。
在他看來,就算來的是華夏的特工都有可能,可為什麼來的是個說着純正島國語言,看似高深莫測的神秘人?
他下意識地覺得楚牧峰也是來自島國的特務。
「閣下,您這是什麼意思?」肖默山只能是周旋着。
「很簡單,我們特高課要統計日租界到底有多少像你們這樣的情報組織,再簡單點,我們要把你們徵用,用來為帝國搜集情報!」
「你不要覺得你們四個人從平安商號逃出來就萬事大吉了,從你們逃進這裏的那刻起,就被我們盯上了!」楚牧峰淡淡說道。
特高課的人!
當肖默山聽到這個後,心裏的懷疑頓時變得恍然起來。
對方要是說真是特高課的,那麼這事反而是最有可能。
畢竟就島國情報界現在的混亂情況,最有可能一統天下的就是特高課,誰讓人家有着軍方背景,能夠做到強勢統一。
可他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相信!
「閣下既然是特高課的,那麼就應該明白,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我們做我們的事,搜集到的情報也是會傳遞給你們。」
「閉嘴!」
沒等到肖默山話說完,楚牧峰便直接站起身來,眼神兇狠地瞪視過來,面具隨着他的憤怒仿佛活過來般,顯得格外猙獰。
「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們是怎麼做的,你們在這裏搜集到的情報,會無償提供給我們特高課嗎?你們只會為了利益拿出來兜售!」
「八嘎,你們都是帝國的蛀蟲!帝國大業就是因為你們這樣的人才受到耽擱。現在局勢已經很緊張,帝國隨時都會掀起大戰,所以我不想再聽你廢話,要麼回答我的問題,要麼你們全部去死!」
一股濃濃殺氣氣息陡然間爆涌而來。
碰觸到楚牧峰那冷厲的眼神,肖默山也感覺很驚慌失措,他能清楚感受到對方的殺意,絕對會說道做到。
「我們是島國大阪城山田家族的。」
總算說出來了!
楚牧峰暗暗鬆了口氣,原本是可以毫不留情將這四個人全都殺死的,他壓根也沒有想過說要帶着四個間諜安全回去。
這個難度太大了!
但就在剛才,他偷聽到了信物的事,所以才臨時決定改變主意,想着看能不能通過這樣的辦法,摸出來那個間諜底細。
很顯然,這招還真管用了。
其實這就是利用了一個模糊概念,不會有誰能像楚牧峰這樣,說出一口正統的島國語言,也不是誰都能張口就說出來情報組織的運轉流程。
要不是說特高課的人,怎麼能掌握得這麼清楚?
最關鍵的是他們行蹤保密,在日租界要不是說特高課的人,有誰能發現他們的蹤跡?
至於說到力行社津門站,算了吧,給他們幾個膽子都不敢隨便闖入日租界,何況津門站要是真那麼厲害的話,又怎麼可能被他們這樣逃走呢。
先入為主的情況下,就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大阪城的山田家族?」
楚牧峰聽到這個後,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冷意,「據我所知,山田家族在大阪是個頗有名望的家族,山田家族的族徽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山田家族是靠着貿易起家的。」
「怎麼?你們山田家族如今也開始盯准情報這條線?開始想要販賣情報嗎?」
肖默山最後的一絲懷疑在聽到這些後,已經徹底消散。
知道島國有家族,知道島國家族是不是貴族就很難。
大阪城的山田家族族徽是什麼?做的是什麼樣的生意?
這些對津門站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想像到的,這些島國的情況,除非是特高課的人,別人休想知道。
肖默山已經相信了楚牧峰。
「沒想到閣下對我們山田家族的情況知道的這麼詳細,是的,我們的確是靠着貿易起家,但現在也開始做情報搜集工作。」
「不過閣下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想要做情報販子的意思,我們這樣做純粹就是為了開闢更多更廣的商業戰場,至於說到我們搜集的情報,一定會無條件為軍方提供的!」
肖默山將姿態擺放得很低,恭敬地說道。
「就憑你們,還有那兩個抽大煙的混蛋,能搜集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楚牧峰不以為然地說道。
連這個都知道?
肖默山已經是全然相信對方是特高課的人了。
「要是沒什麼讓我感興趣的情報,那你們這些廢物就可以死了,帝國不需要廢物!」楚牧峰冷冷說道。
感興趣的情報是指什麼?肖默山其實是心知肚明的,
但即便對方真是特高課的人那又怎麼樣,斷然沒有理由你隨隨便便威脅一下,我就要全部交代出來吧。
將那些秘密都告訴你了,我回去怎麼去跟家族交代。
可要是一點東西也不交代,對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要不就有所篩選地說說?
「不知道閣下想要知道什麼情報?」肖默山舔了舔嘴唇問道。
「你們平安商號之前是做資金支持的,就說說你們的資金是支持給誰的?你們山田家族在津門城策反了多少人?有幾個是你們家族的間諜?」楚牧峰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個……」
「怎麼?有問題嗎?」
就在肖默山露出一種為難表情的瞬間,楚牧峰語氣便陡然拔高,槍口也下意識地抬起來。
「沒有沒有!」
肖默山就趕緊說出來三個人的名字,等到他說完後,便哭喪着臉說道:「閣下,這個就是我們商會一直提供資金支持的三位間諜名單,他們都不是我們山田家族的人,都是被我們策反的。」
「就這點?」楚牧峰問道。
「是是是,我們就策反了這麼多。」肖默山連忙點頭。
「哼,我以為你會珍惜自己的性命,老實跟帝國交代,沒想到你還是這麼不識抬舉。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閣下……」
噗!
沒等對方辯解,楚牧峰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扣動扳機開槍。
帶着消音器的手槍發出一聲脆響,直接在肖默山的腦門上綻開了一朵血花。
跟着楚牧峰就開始仔細搜查這裏,找到兩本賬本和那件玉佩後便從容離開。
「雙兒,你那邊怎麼樣?」剛出門就看到紫無雙站在外面。
「招了!殺了!」紫無雙雲淡風輕地說道。
「招了?你是怎麼做到的?」楚牧峰揚起眉頭,好奇地問道。
「還是不說比較好。」紫無雙搖了搖頭。
這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紫無雙就拿到了口供,那麼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楚牧峰很好奇對方到底用的什麼手段,要是能用到刑訊上的話,簡直是個大殺器。
「說說唄。」
「真的想聽?」
「對!」
「那回去後告訴你。」
「好,走吧!」
悄然離開這個旅館,楚牧峰看着道路兩邊的繁華夜景,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
「知道嗎?要是說爆發戰爭,這裏將會成為最前沿的戰線。這裏將會成為島國軍隊瘋狂衝進津門站的天然屏障!」
「牧峰哥,戰爭會爆發嗎?」紫無雙心裏莫名一揪。
「會的,肯定會。」
楚牧峰對此是沒有任何懷疑,十分斷然地說道:「按照眼下的時局,兩國之間必然會有大戰,而且這場戰爭有可能會在今年就開始,而且很快就會席捲全國。」
「真的要是那樣,我就跟着你一起打他們,將這幫鬼子統統趕出去!」紫無雙咬了咬嘴唇,昂起頭說道。
「好!」
兩個人閒庭信步般離開日租界,等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
「雙兒,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嗯,牧峰哥,晚安!」
目送着紫無雙回了房間,楚牧峰轉身默默站在窗台旁,腦海中回想着的是紫無雙所說的情報。
現在能肯定的是,平安商號所拉攏的那四個叛徒是誰。
但這些不重要。
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那位代號血手的到底是誰。
「是你嗎?」
楚牧峰把玩着那塊玉佩,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畫面。
這個畫面是他在津門站無意中看到,當時並沒有當回事,可現在看來一切都不像是巧合。
莫非他就是令曹天易死亡的真正原因?
等到天明見到吳錦堯再說吧。
……
津門站站長辦公室。
吳錦堯看着坐在眼前的楚牧峰,滿臉笑容道:「楚老弟,你是來道別吧?」
「是也不是!」楚牧峰淡然道。
「這……」
吳錦堯有些迷糊地問道:「楚老弟,什麼叫做是也不是?你能否跟老哥說明白?」
「吳站長,你還記得當時審訊曹天易的時候,我給你說的那些話吧?」
楚牧峰沒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直奔主題說道。
「嗯,記得。」
吳錦堯理所當然般地點點頭,但剛點完頭,臉上便湧現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來,蹭地從座位上站起,驚訝地問道。
「楚老弟,難道說你真的發現曹天易死亡的真相嗎?他不是殺死趙青峰的幕後黑手?」
「不,他的確是兇手,但也是受人指使,說得再明白點,在你這津門站中,還有一個比曹天易更高規格的間諜在,為了保護他,所以曹天易選擇了自殺,想將那個案子畫上句號。」
楚牧峰揚手虛空指了指,平靜地說道。
「你查出來了?」吳錦堯驚聲問道。
「不錯!」
「是誰?」
「不出意外,就是情報科的李山崖!」
當楚牧峰說出這個名字後,吳錦堯當場有些愣神:「這個李山崖不是和趙青峰的關係也不錯嗎?你確定沒弄錯吧?」
「弄錯?」
楚牧峰從懷中拿出來那塊玉佩,遞給吳錦堯後說道:「老哥,這是我昨晚去日租界得到的一條線索,是從平安商號的老闆肖默山中得到的。」
「他說這是他最新任務,就是要和這位代號叫做血手的間諜聯繫並且效命。而同樣造型的玉佩,我在李山崖的脖子上看到過,他是當做吊墜佩戴的。」
「吳站長,您說這能是巧合嗎?」
日租界?平安商號?血手?
吳錦堯一下有些發楞,不知道楚牧峰說的這些話都是什麼意思。
「楚老弟,老哥我都聽懵了,你能詳細說說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
楚牧峰就從自己看到海河浮屍的那幕說起,在聽到楚牧峰為了一個被害的臥底,居然竟然會以身涉險,前去日租界追查兇手時,吳錦堯格外震驚,眼底也充滿了欽佩之色。
不是誰都能有這份熱血愛國,嫉惡如仇之心。
當吳錦堯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拿着那塊玉佩,臉色陰沉,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李山崖就是那位所謂的血手。
「你說的對,李山崖應該就是隱藏着的那條大魚,他就是曹天易的上線,是他指使曹天易殺掉了趙青峰,然後在暴露後果斷自殺,就此斷絕了咱們的所有線索。」
「這個傢伙實在是太狡猾了,在審問時,還表現得那麼坦然鎮定,根本看不出來破綻。」
一拍桌子,吳錦堯斷然說道:「現在就要對李山崖進行逮捕!」
「不急!」
楚牧峰微微一笑,衝着吳錦堯說道:「吳老哥,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情報科應該是歸屬嚴副站長分管的是吧?」
「不錯!」吳錦堯點點頭道。
「要是那樣的話,這事我建議還是交給他去做吧。」
楚牧峰端起面前的茶杯,吹吹了茶葉,喝了一口,雲淡風輕的說道。
交給嚴豐春做?
吳錦堯想了想,很快就清楚其中的竅門,再看向楚牧峰的時候,露出滿臉的讚嘆。
這麼年輕的楚牧峰,到底是怎麼做到這樣老練的?
不錯,這事他是能做,可做了之後肯定是會惡了嚴豐春,就算這事自己做的很理直氣壯,也難免嚴豐春不會多想,甚至懷恨在心。
但這事要是說交給嚴豐春自己去做的話,就又會是另外一種局面。
嚴豐春會心虛,會羞愧,對他多出幾分畏懼。
這也相當於是讓嚴豐春自己去清理門戶,給足他顏面,不至於讓他丟人現眼。
「行,我這就讓他過來!」
「好!」楚牧峰頷頷首。
很快,嚴豐春就接到了電話過來,而當他看到坐在這裏的楚牧峰時,臉上閃過一抹詫異,卻是沒有表現的多麼明顯,絲毫沒有暴露出來他已經知道楚牧峰是力行社秘密督察的事。
「呵呵,楚督察也在啊。」
楚牧峰微微點頭。
「站長,您找我有事?」嚴豐春側身問道。
「豐春啊,咱們也算一起共事多年,你也清楚我的脾氣,在原則問題上是一步不讓。」
「是是是,我知道。」嚴豐春笑着應道。
「現在有件事和你,和你的情報科有關,所以要交給你去做。」吳錦堯開門見山說道。
「什麼事?」嚴豐春看到吳錦堯這麼嚴肅,也收斂起了笑容道。
「是這樣的……」
吳錦堯沒有細說前因後果,只是言簡意賅地說了下問題,當嚴豐春聽完,看到那塊玉佩的瞬間,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吳站長,這個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
這次說話的是楚牧峰,他盯視着嚴豐春,眼光中流露出一種強大的自信。
「嚴副站長,這事是我親自調查確認過的,絕對不會有問題。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動聲色拿下他,不然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明白了,我這就去!」
儘管還有所懷疑,但嚴豐春沒有再廢話,敬禮後轉身就走出辦公室。
欽佩!驚嘆!
等到嚴豐春去做事的時候,吳錦堯才有時間將整件事從頭到尾的捋捋,越捋越覺得楚牧峰厲害的很。
昨晚前去日租界報仇雪恨,不僅將平安商號四個間諜全都殺死,最後還捎帶着將津門站的一個潛伏奸細給挖出來。
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受到戴老闆重用。
自己在楚牧峰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什麼職務,什麼軍銜?差得遠了!
眼下已經是上尉軍銜的楚牧峰,應該很快就會升遷吧,搖身一變就是校級軍官。
才二十出頭,太年輕了,前途無量啊。
這次前去帝都,吳錦堯可是好好打聽了楚牧峰底細,知道這位秘密督察絕對是戴隱的親信,而且還算得上是他的門生,關鍵他還有個更牛氣的真老師,黨國那位名望極高的老人。
有着如此身份,有戴隱的力挺,還有葉老當靠山,楚牧峰今後的發展必然是光明坦蕩,自己應該及時交好。
有人脈!有手段!有魄力!
放着這樣的人不去結交,那純粹就是蠢貨了。
「楚督察,我知道鄭廳長是你的師兄,跟我也算是一城共事,以後我可要和鄭廳長多多交流的。」吳錦堯眼珠一轉緩緩說道。
「那敢情好,那我師兄那邊就有勞吳站長多關照了。」楚牧峰笑道。
「呵呵,互相關照,互相關照!」
一個鄭岸成為楚牧峰和吳錦堯中間的牽絆。
……
情報科。
李山崖最近的心緒有些忐忑不安。
為什麼這麼說那?歸根到底還是得從趙青峰的被殺說起。
趙青峰必須死,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他只是惋惜曹天易的自殺。
畢竟在津門站中能有一個聽話的人是很難得的,可惜就這麼沒了。
但沒轍,要是說曹天易不自殺的話,一旦禁不起刑法的摧殘,他就會暴露。
儘管曹天易也不清楚自己的具體身份,可這種危險是必須要扼殺掉的。
幸好一切都按照他的預料進行着。
「山崖,你過來一趟!」
就在這時,同僚鄭前鋒突然間站在辦公室的門口招招手,笑着說道:「那個安門橋的案子有點問題,你幫我看看。」
「好!」
沒有任何懷疑的李山崖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只是當他剛剛走到門口,前面的鄭前鋒猛然轉身,一拳重重砸在他腹部,讓他疼得差點將早飯都吐了。
緊隨其後是旁邊兩個看似閒聊的同事衝上來,利索地反擰住他的臂膀,戴上手銬。
前後不超過五秒鐘,李山崖就被順利拿下。
辦公室中的其他人看到這樣的一幕,都有些吃驚和意外,嘩啦着全都站起身來,目瞪口呆地想要問兩句。
「奉命逮捕李山崖!與其他人無關,繼續做你們的事!」鄭前鋒沉聲說道。
「帶走!」
審訊室中。
看着站在面前的嚴豐春,李山崖是滿臉愕然,忐忑不安地問道:「站長,為什麼啊?為什麼要抓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抓你?」
嚴豐春瞥了對方一眼,舉步上前,將李山崖衣領撕開,一把就將那個玉佩扯下來,揮了揮冷笑道。
「果然一模一樣,李山崖,事已至此,難道說你準備抵賴嗎?你真認為自己能藏得多嚴實嗎?山田家族的血手!」
最後這句話,讓李山崖恍如雷震,如喪考妣地低下腦袋。
這刻的他,已經清楚自己徹底暴露了。
要沒有暴露的話,這樣的信息,嚴豐春是絕對不可能知道。
至於說到自己是怎麼暴露的,嚴豐春又是怎麼知道這些情報的,他根本沒有資格詢問。
他又不是外面的那些蠢貨,能不清楚這裏的審訊刑法是何其殘暴嗎?
「站長,請您看在我為您鞍前馬後效勞這麼多年的份上,給我找副棺材吧,謝謝了!」
李山崖眼底露出一種決絕。
「不好,攔住他!」
嚴豐春說得已經太遲,李山崖直接咬破牙齒中藏着的劇毒,兩眼一翻腿一蹬,當場暴斃。
「該死!」
看到這樣的情景,嚴豐春一腳就將眼前的椅子踢開,惡狠狠地吼道:「你們是怎麼做事的?不是說讓你們好好檢查檢查嗎?怎麼連這樣的毒藥都沒有能查出來!」
「你們說,現在怎麼辦?現在他死掉了,咱們怎麼向站長交差。」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站着,不敢爭辯。
五分鐘後,吳錦堯聽取了嚴豐春的匯報,嚴豐春有些尷尬和懊惱地說道:「站長,這事是我辦事不利造成的,請您責罰。」
「行了,人也抓到了,死了死了,還責罰你有什麼用呢,好好跟下面人說說吧,這種錯誤不能再犯了!」吳錦堯平靜說道。
「明白!」
嚴豐春側身看向楚牧峰,滿臉感激地拱手道:「楚督察,這事多虧你了,要不是你的話,我恐怕都不知道在情報科還藏着這樣一條漏網之魚,那我真是難逃其咎了!謝謝,真是萬分感謝!」
「大家都是為黨國效力,應該的!」
楚牧峰微微頷首說道:「嚴副站長,情報科歷來都是每個分站的重中之重,局座也特別重視情報。」
「要是說沒有情報的話,咱們力行社的很多任務都將舉步維艱。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情報工作的忠誠度就要排在首位。」
「像是這種事,我想最好不要再發生,不然就算是吳站長這邊不做懲罰,局座那邊你也沒辦法交差,你說是吧?」
「是是是,下去我就會在情報科內部進行一場整頓運動。」嚴豐春心弦微顫,語氣恭敬的說道。
「那就好!」
楚牧峰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嚴豐春告辭離開。
「吳老哥,我明天就會動身離開津門站,至於說到這次的秘密督察,我會將報告書交給局座,總的說來,你的工作還是比較到位的。」楚牧峰跟着放下茶盞說道。
「謝謝楚老弟你的美言。」吳錦堯笑道。
「我也是實話實說嘛!」
……
津門城,鄭家。
作為這座城市警備廳的廳長,鄭岸的家是很講究的,一套三進三出的大院盡顯尊享華貴。至於說到會不會被舉報之類,鄭岸絲毫不在意。
當權的就要有對應的住所,不然要這個權幹嘛?
這事沒誰能挑刺。
黃昏時分,鄭家的餐桌上,楚牧峰帶着紫無雙,正在陪着鄭岸和柳魚吃飯。
看着溫柔俏麗的紫無雙,柳魚捏着她的小手叮囑道:「雙兒,你以後要經常跟着小九兒亂跑,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可得小心點啊!」
「嗯,師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紫無雙點點頭。
「師姐,咱們說好的,您這個孩子要是生下來,我可是要當乾爹的。」楚牧峰端起眼前的酒杯。
「師兄,我敬您,恭喜啊。」
「好!」
「那是當然的。」
柳魚看着楚牧峰,微微撫摸着自己的腹部,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和你師兄早就說好的,這胎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你這個乾爹都跑不掉!」
「那我一定要準備份厚厚的見面禮!」楚牧峰大笑道。
吃過晚飯後,柳魚就帶着紫無雙去說悄悄話。
鄭岸則帶着楚牧峰來到書房,倒了兩杯茶水後坐下說道:「小九,你明天要乘坐飛機前往華亭,等華亭結束差不多該回帝都了吧?」
「嗯!」
楚牧峰應了聲說道:「這趟出來也大半個月了,外面都已經是三月的天,想想時間過得真夠快的。我雖然說沒有接到回去的命令,但我感覺華亭之行後就該回去復命了。」
鄭岸有一句沒一句的陪着楚牧峰閒聊,到最後他突然說道:「聽說你在山城那邊準備了不少房產,怎麼,小九,你這是對帝都那邊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師兄!」
既然鄭岸說起這個話題,楚牧峰也就沒有藏着掖着,直截了當說道:「我的確是在山城那邊準備了幾套房產。」
「師兄,這倒不是說我對帝都的形勢多悲觀,而是我覺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就說中日之間倘若明天就宣戰的話,您覺得咱們能擋住島國的軍隊南下嗎?」
「這個……」鄭岸有些遲疑。
「那,先不說南下,就說說這北平城和津門城吧。這兩個地方是北方的要塞,是必須要守住的軍事要地。」
「已經佔領了東北三省的島國軍隊,真要是說進攻這兩座城池,我覺得很難擋得住。而要是說失敗,您應該能想像到會給這兩座城市帶來什麼嚴重後果吧?」
聽到這裏,鄭岸臉色有些難看。
「按照當下敵我雙方軍事實力對比,,我估計戰事一起,北平城和津門城遲早都會淪落,這裏的日租界到那時就會徹底佔領整座城池。」
「什麼公共租界之類的,都將會徹底廢除,您說到那時候再想要在這裏找個安全的地方,可能嗎?」
「所以我建議你們也要早點有個謀劃,這種事就交給我做就成,您和師姐什麼都不用操心,您看行嗎?」
「這個……」
鄭岸略作沉吟,跟着點頭說道:「你說的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那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和你師姐對山城那邊也不算多熟悉,你看着辦就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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