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峰揚起眉頭:「哦,怎麼說?」
「陳子明車子過去的時候,已經五點多鐘,他拋屍地點有着一群武館的正好過去晨練。」
「只是那些人當時也沒誰多想,以為只是丟掉車上的垃圾,何況麻袋丟進景河後,一下就找不到,他們也就沒有當回事。」
「等到我將陳子明幾個人的畫像亮出來給他們看到時候,那群人一下就認出來拋屍的就是陳子明,您說這事還有跑嗎?」
梁棟才說到這裏的時候,壓根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神情充滿厭惡地說道:「這個線索只是其一,其二就是我讓人調查陳子明的時候發現,這個傢伙簡直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惡狼,他竟然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喜歡玩弄年輕姑娘是他的醜陋愛好,這個愛好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通過自己的人脈才知道這事。」
「要是說以前吧,我也不會當回事,畢竟陳子明是安榮橋的秘書,算得上是有着特權的人,玩弄女人只要不涉及原則底線,只要他們是你情我願,我也懶得去管。」
「可這次他卻是沒了底線,他竟然殺了馬小蓉!而且直覺告訴我,馬小蓉應該不是第一個被害者!」
「你現在想要怎麼辦?」楚牧峰直奔主題問道。
證據確鑿,你將如何?
「我準備抓人!」
梁棟才一字一句地說道:「老楚,我想要即刻就將陳子明帶回來審問,同時對陳子強和陳子明的家進行搜查。」
「我不相信他做事會那麼乾淨,多多少少應該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要不然怎麼能滿足他的變態愛好呢。」
「我支持你,你想要我做什麼?」楚牧峰直接問道。
「直接逮捕陳子明的話,市政廳那邊安榮橋是肯定會阻攔,我想要是說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幫我給秦高官打聲招呼,讓他將這事給壓下來。」
「不需要太久,只要能給我一天時間,我就能拿到陳子明的口供,將這事查的水落石出。」梁棟才眼神炯炯地說道。
「沒問題!」
楚牧峰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這事。
「陳子明是殺人嫌疑犯,那麼帶他回來審問是正常程序,咱們是不用瞻前顧後的。」
「安榮橋那邊,我會和四師兄打招呼,他會將市政廳那邊的所有聲音壓下去,不會讓他們來找茬的。」
「但就審訊來說,我也想要加入其中,要是說可以的話,在你問過話後,我想要單獨審訊下陳子明,你看呢?」
「你要單獨審訊陳子明?」
梁棟才挑了挑眉頭,跟着不假思索地應道:「沒問題!」
「那咱們就開始行動吧!」
「我這就去找梁廳長匯報下!」
「去吧!」
……
副廳長辦公室。
陳子明雖然說起來只是市政廳一個小小的秘書,但不要忘記他是誰的秘書,他背後站着的是安榮橋。
警備廳的人這樣貿然去抓捕的話,就是在扇安榮橋的臉。
所以說這事梁棟才必須要向他老哥梁棟品匯報下,得得到主管副廳長的批准才能行動。
梁棟品會答應嗎?
那是當然。
這步棋其實就是他在走,梁棟才不過扮演的是一個執行者的角色,梁棟品想要的就是通過這種變相示好,和秦政搭上線。
「牧峰那邊確定說會和秦高官溝通嗎?」梁棟品臉色安然的問道。
「嗯!」
梁棟才點點頭道:「他說了會和我一起去市政廳,先去找秦高官溝通這事,我等他的通知再行動。」
「好,那你去吧,記着,這個案子咱們是有理有據,所以說不必藏藏掖掖的,就光明正大的過去逮捕陳子明就是。」
「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去做這事,做得眾人皆知。」梁棟品意有所指地說道。
「哥,我知道!」梁棟才頓時心領神會,推門而去。
這事不做則罷,既然做了就要一不做二不休,要將陳子明徹底打倒,要將安榮橋的顏面踩在腳下狠狠揉搓。
只有這樣才能起到最佳效果。
梁棟品站在窗口,喃喃自語道:「楚牧峰,希望這事你們能辦的漂亮。」
……
金陵城,市政廳。
雖然說金陵是帝都,在這裏有着各種各樣的國際機構,誰都是牛氣哄哄,但誰都不敢忽視市政廳的存在。
畢竟這裏才是這座城市的第一管理者。
辦公大樓內,一道道人影來來往往的忙碌着。
「趙科長,王處長那邊要你趕緊過去開會。」
「我要的材料呢,趕緊給我準備好。」
「通知下去,所有人必須在今天下午三點鐘之前,將調查報告拿上來。」
楚牧峰走進這裏來,耳邊迴蕩起來的都是這種聲音,
能清楚看到每個科室里的文員都很繁忙,幾乎沒有閒着喝茶看報的。
果然不愧是帝都,跟北平那邊沒得比。
秦政辦公室。
楚牧峰在被人領進這裏後,就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並沒有表現得多拘謹約束。
畢竟這裏是師兄的地盤,自己要是說還顯得侷促的話,未免也太見外了。
「咦,牧峰,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裏?」秦政示意秘書倒了杯茶給楚牧峰後,坐在對面問道。
「師兄,這裏說話方便嗎?」楚牧峰語氣嚴肅的問道。
「當然!」
秦政察覺到楚牧峰的不對勁後,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道:「這裏是我的辦公室,你總不會認為會有人監聽吧?放心吧,絕對安全。」
「師兄,那樣的話,我就說了!」
楚牧峰很快就將馬小蓉被殺案簡明扼要的敘述了一遍,聽着他的敘述,秦政的臉色不斷變化。
他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官場老人,楚牧峰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意思已經是很明確,就是希望能借着這事做文章。
楚牧峰也會幫他造勢。
「師兄,如今梁棟才帶着人就在市政廳外面,只要我這邊得到您的默許後,他就會立刻進來抓人。師兄,您看這事能辦嗎?」
楚牧峰眼中充滿期待說道。
沉思片刻,秦政微微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小九,我知道你的想法,也清楚你要做什麼。」
「可你想過沒有,只是區區一個陳子明,就算是真兇,被抓了被槍斃又如何?難道說就能將某些人打壓掉嗎?」
「政治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只要某些人壯士斷腕,說自己全然不知情的話,這事充其量也就是一個識人不明而已,是不會有決定性的後果。」
「師兄,您說的這些我也都清楚,只是一個陳子明的話想扳倒某些人的確分量不夠。但您就敢說陳子明不知道某些人的秘密嗎?」
「有些秘密可是最為致命,隨便一個拿出來的話,相信都能將某些人置於死地,比如說紫棠公司和某些人的秘密來往。」
楚牧峰說到這裏的時候,看到秦政臉色微變,便繼續說道:「退一步說,就算是沒有可能扳倒某些人,但這個事兒一旦宣揚出去,能讓他聲望受到很大影響,在競爭的時候也會處於弱勢。」
「何況,我們肯定要將陳子明繩之以法,他只要敢殺人就是死罪,就沖這點,他都在劫難逃。至於說到其餘的事,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人命關天。
楚牧峰的最後這句話,一下就讓秦政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好,你們行動吧,市政廳這邊不會有任何阻力。」
「謝謝師兄!」
……
市政廳,辦公室。
作為這間辦公室的副主任,陳子明有着很強話語權,在這裏表現得非常強勢。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刷出來存在感,才會讓人知道安榮橋對市政廳的掌控力度有多強。
就像是現在。
辦公室的人全都戰戰兢兢的站着,被訓斥着。
「給你們說過多少次,像是這種文件斷然不能出錯,可你們是怎麼做的?這就是你們拿出來的文件報告嗎?」
「裏面的數字全都是弄虛作假的,和去年的幾乎一模一樣,怎麼?在你們眼裏,這一年來安高官的辛苦忙碌,都在做無用功不成?」
陳子明臉色鐵青的怒吼,在辦公室中來回走動,所有人都不敢和他的目光碰觸,怕被惦記上。
「徹底修改,改到我滿意為止。」
「是!」
就在每個人都準備趕緊幹活的時候,幾道身影出現在門口處,為首的赫然是梁棟才,他掃視過全場後,很快就鎖定住陳子明。
「你就是陳子明陳秘書吧?」梁棟才淡然問道。
「對,我就是,梁副處長,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陳子明看到梁棟才他們都穿着警服,所以說挑起眉角冷聲問道:「你們來市政廳做什麼?走錯地方了吧?」
「那好,陳子明,我們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梁棟才無視掉陳子明的質問,面無表情地說道。
「跟你們走一趟?」
陳子明臉色微沉,語氣拔高,「你說要我跟你們走一趟?梁棟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想要逮捕我嗎?」
「你憑什麼這樣做?你知道這裏是哪兒嗎?是市政廳!我是安高官的秘書,你這樣肆無忌憚,有考慮過安高官的感受嗎?」
「安高官的感受?」
梁棟才輕蔑地看過去,波瀾不驚的說道:「我就是考慮到安高官的感受所以說才會這樣做的。」
「陳子明,你的所作所為也不想要讓安高官知道吧?你說安高官要是清楚你做的那些事,他心裏會怎麼想?乖乖跟我走吧,不要試圖反抗,我們可是有逮捕令的。」
說着,梁棟才就將逮捕令亮出來。
見此情形,陳子明是愈發感到緊張忐忑。
梁棟才竟然是有備而來,他為什麼會來抓捕自己?難道說是那件事被查出來了嗎?但不可能的啊,我做的很周全,他沒有道理知道。
「我不可能跟你們走的!」陳子明說話間就往外面走去。
「對不起,你必須跟我們走,不然我們會採取行動。」梁棟才抬手攔住陳子明沉聲說道。
「梁棟才,你不要太放肆!」陳子明瞧着圍上前來,將他包圍住的警員,頓時怒聲吼道。
這簡直就是一種羞辱。
我好歹也是安榮橋的秘書,你就這樣要帶走我,我今天要是說被你帶走的話,以後還有何顏面再在市政廳混下去?
「吵什麼吵!」
就在這時安榮橋從辦公室中走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後,眼神不善的望着梁棟才:「你們這是要做什麼?要將陳子明抓走嗎?」
「不錯!」
梁棟才轉過身來,面對着安榮橋無所畏懼,心平氣和的說道:「安高官,我們就是過來抓陳子明的,他涉嫌一起兇殺案,要回去配合我們調查,您有意見嗎?」
「涉嫌兇殺案?」
聽到這個罪名,安榮橋眼底划過一抹深深的冷意。
陳子明是他的秘書,他知道陳子明有時候會做出一些過分的事來,但只要沒有涉及和踐踏他的底線,安榮橋都會裝作無視。
畢竟自己有很多見不得光的事也要陳子明去做。
陳子明他用得很順手。
可現在你梁棟才過來就說陳子明涉及的是兇殺案,可能嗎?
就我知道的陳子明一介書生,哪裏有殺人的膽子,你這樣潑髒水搞誣衊也未免有些太誇張吧?
你們這是想要搞臭陳子明,然後將禍水東引到我的頭上吧?
休想得逞!
「梁棟才,你有證據嗎?」安榮橋板着臉問道。
「安高官,我當然有證據,要不然的話,怎麼敢過來抓人呢。」梁棟才神情平靜地回答。
「給我看你的證據!」安榮橋步步緊逼。
「安高官,不好意思,我們警備廳有規定的,這些證據是不能隨便對外公開,但我可以向您保證,證據是確鑿的,要不然我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胆過來抓人不是。」
「我想您對陳子明的了解還是不夠的,他或許在有些事上欺騙了您。」梁棟才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的秘書我清楚的很,這件事你們警備廳要嚴查才是,等到你們有更加確鑿的證據再說吧。」
安榮橋無論如何是要力保住陳子明的,哪怕是衝着陳子明真的是殺人兇手,自己都要保住,先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然他會處於被動地位的。
這件事沒得商量。
「安高官,您要是這樣的話,我會很難辦的。」梁棟才面色苦惱。
「那是你的事。」
安榮橋有些不耐煩地衝着陳子明揮揮手:「你早上不是說要出去調研嗎?還不趕緊去拿文件,還在這裏傻站着做什麼!」
「是!」
陳子明立刻抬步就要離開。
可惜被警員包圍着的他,是休想脫身的。
他剛剛動腳,就被兩個警員當場控制住,這些警員都是梁棟才的心腹,他們只認梁棟才的命令。
自己處長沒有發話放開,你就乖乖的留下吧。
「梁棟才,你連安高官的話都敢不聽嗎?」陳子明怒聲吼叫起來,狐假虎威的他現在是表現的很起勁,頗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架勢。
有人撐腰,無所畏懼。
「安高官,您確定要這樣做嗎?」梁棟才雙眼正視着問道。
「你沒有和我說話的資格,有什麼時讓你們警備廳的廳長找我談。這事就這樣!」安榮橋冷聲說道,揮揮手就要離開。
「這事不能這樣!」
誰想就在這時,又是一道聲音響起。
唰唰。
所有人都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竟然是秦政從樓道口走過來後,一個個的就都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心裏面暗暗嘀咕:這下大戲精彩了。
連外面人都知道秦政和安榮橋現在都想競爭最高主官的位置,難道說他們能不知道嗎?
安榮橋在看到秦政露面後,臉色也不由陰沉下來。
「秦高官,你這是什麼意思?」安榮橋問道。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咱們這裏是市政廳,要是說咱們的人犯了法都不能接受法律制裁的話,你憑什麼要求別人接受?」
秦政無視掉陳子明的眼神,回視着安榮橋,「警備廳的帶着逮捕令過來,這說明他們是有證據在手,至於說到陳子明有沒有犯法,帶過去了問問就能知道。」
「是黑是白總會有個交代,你要是說一直這樣阻攔的話,真的對陳子明好嗎?我看不見得。」
「你不是一直都倡導司法公正嗎?難道說這種倡導涉及到你的秘書時,就是一張廢紙嗎?」
「梁棟才!」
「在!」梁棟才沉聲道。
「你說你們是有證據的,那麼我想要問下,要是說最後證明你們的證據是站不住腳跟的,陳子明是被冤枉的,你們願不願意站出來道歉?」
「你梁棟才能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還陳子明清白?」秦政雙手後負神情平淡。
「能!」
梁棟才都沒有遲疑的意思,順着秦政的話就大聲說道:「要是說經過我們的調查,最後證明陳子明和這起兇殺案是沒有關係的,他是清白的,是被冤枉的。那我梁棟才願意當着所有人的面,公開向他賠禮道歉,還他清白。」
全場剎那譁然。
任誰都沒想到梁棟才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隨着他如此表態,要是說安榮橋還繼續阻擾的話,對他的聲譽是有影響的。
既然你一直倡導司法公正,那這就是你所謂的公正?
你都將梁棟才逼成這樣,你還想要如何?總不能說因為陳子明是你的人,就能逃避法律的審判吧?
真要如此,你安榮橋要面對的就是整個警員系統的質問和老百姓的非議。
安榮橋背負不起那個責任。
誰也背負不起。
「子明,你跟他們走一趟,放心,你只要是清白無辜的,沒誰能夠冤枉你,我會盯着這事的,你只要談案子的事就是了,其他不要多說。」安榮橋冷聲說道。
「是!」
陳子明心裏湧現出一種失望的情緒,但卻很好的控制住。
他知道自己現在只能是依靠安榮橋。要是安榮橋放棄自己的話,他就只能是死路一條。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說,這就是安榮橋的告誡。
「帶走吧!」秦政淡淡說道。
「是!」梁棟才這邊很利索的抓人離開。
等到這裏只剩下市政廳的人時,秦政不怒自威的眼神掃視全場,「陳子明會被金陵警備廳抓住審問是因為一起兇殺案。而警備廳那邊就這起兇殺案是有着確鑿證據。」
「要是說這事查實的確是他所為,市政廳是絕不會姑息養奸。就這事你們不准私下議論,都散了!」
「是!」
回到辦公室中的安榮橋直接將心愛的紫砂茶壺都給摔了,神情惱怒,想到自己剛才承受的羞辱,他就有種憋屈悲憤的痛苦感覺。
「陳子明,你到底有沒有做過那事?你最好是沒有做過,不然我只能是將你當成棄子!」
「秦政,你想要這樣就擊敗我是做夢!你們都給我等着,這事不算完的!」
當陳子明被帶走的時候,楚牧峰就坐在外面的汽車中,親眼看到這幕,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
他知道陳子明是肯定會被抓走的,但肯定會有阻撓。
現在看來,這個阻撓力度還不算大,已經被解決掉。
那麼剩下的事就變得簡單起來。
「陳子明,你是塊硬骨頭嗎?」
……
金陵警備,廳廳長辦公室。
梁棟品就坐在這裏。
汪世楨臉色有些慍怒地看過來,語氣不善道:「是誰讓你下令逮捕陳子明的?你不清楚他的身份有些敏感嗎?」
「就在剛才,安榮橋打過來電話質問,質問警備廳是想要做什麼,連他的秘書都敢懷疑,都敢這樣無所顧忌地抓捕。」
「你說,我該怎麼回答?」
「回答?」
梁棟品從容不迫地說道:「廳長,這事很難辦嗎?陳子明又怎麼樣?他是安榮橋的秘書又如何?」
「他既然是和兇殺案有關係,刑偵處又有着確鑿證據證明這點,難道說就因為他的身份便不敢抓,就要縱容嗎?」
「安榮橋畢竟是市政廳的高官,位高權重,咱們總要有所避諱。」汪世楨意有所指道。
「高官?」
梁棟品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我沒有說他不是高官,高官也得講道理吧。他在公開場合可是不止一次地倡導要司法公正,那就從他這裏做起便是。」
「廳長,陳子明就是殺死馬小蓉的兇手,人證物證都有了,這事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您覺得這事要是說結案的話,安榮橋還能像是現在這樣耀武揚威嗎?」
「這個……」
汪世楨不由遲疑起來,最後咬咬牙道:「棟品,這個案子既然要辦,就要辦成鐵案,一定不要留下麻煩。」
「是,廳長!」
……
審訊室中。
梁棟才親自審問,楚牧峰坐在旁邊旁觀。
陳子明被勒令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雖然說沒有捆綁起來,但那種被當做階下囚的待遇,還是讓他感到格外羞憤。
「姓名!」
「有意思嗎?」
陳子明聽到這種常規流程問話後,歪着頭,衝着梁棟才譏誚着說道:「梁棟才,咱們又不是不認識,你就不必要搞這些花招了吧。」
「再說我只是過來配合你調查,又不是兇手,你至於這樣嗎?」
「陳子明,你現在還是這樣有恃無恐啊,你覺得我們要是說沒有一點確鑿證據的話,敢去市政廳把你這位大秘書帶回來問話?」
梁棟才起身走到辦公桌前面,背靠着桌子冷冷說道:「大前天晚上,也就是周六晚上十二點,你在哪裏?在做什麼?誰能證明?先說說這些吧!」
「周六晚上?」
陳子明大腦高速轉動,他心裏已經猜到梁棟才將他逮捕的原因,而就這事他早就想過很多種可能,所以表現的非常鎮定。
「我在家中睡覺,睡覺的話當然是我媳婦和孩子都能證明,那晚我們是在一起的,這個有問題嗎?」陳子明平靜說道。
「你確定她們真的和你在一起嗎?」梁棟才問道。
「當然確定,怎麼着,難道說我們兩口子睡覺的事也要給你們說出來嗎?」陳子明帶着幾分調侃地說道。
「陳子強在周六晚上坐着你的車去你家,他去你家是做什麼的?」梁棟才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繼續問道。
「沒有這回事。」
陳子明早就在心中演練了很多遍,這種問題是有着腹稿,沒有任何遲疑就直接回道:「我的車一直都在家裏面停着,沒有開出去過,也沒有接過誰去我家。」
「陳子強是我的弟弟,他要是想去我家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的,不用非要你們說的那時候。」
「那你認識這個人嗎?」梁棟才翻開資料,拿起一個畫像。
「不認識,從來沒見過。」
陳子明搖搖頭,很疑惑地說道:「她是誰?」
「周日凌晨五點鐘的時候,你在哪裏?」梁棟才自顧自地問道。
「這麼早,我當然在家睡覺啊。」陳子明雙手一攤道。
「你的車也在家睡覺嗎?」
「當然,我的車壓根就沒有動過。」
「但有人卻說在景河的橋上,親眼看到你將一個麻袋扔到河裏面。」
「怎麼可能,那肯定是污衊!」
陳子明表現得十分義憤填膺,大聲嚷嚷道:「你們可要給我做主啊,為我伸冤,我哪裏去過景河,我這一天天睡覺時間都不夠,哪裏還會五點鐘去景河,更別說扔麻袋了。」
「對了,那麻袋裏面裝着的是什麼啊?」
「是馬小蓉的屍體!」
梁棟才緊緊盯視着陳子明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陳子明,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很,三言兩語就將我的所有問題全都解答完。」
「回答得這麼利索乾脆,連想都不要想,好像你知道我會問什麼問題似的。你不覺得這樣的回答很刻意嗎?」
「刻意嗎?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陳子明臉上的無辜表情越來越濃烈,充滿詫異地說道:「我真的不清楚你非要給我按個罪名是怎麼想的,難道說我是殺害馬小蓉的兇手嗎?」
「我從來沒有見過馬小蓉,我的車也沒有開出去過,更沒有什麼什麼所謂的拋麻袋,你們這樣栽贓陷害意欲為何?」
「難道是因為你!」
陳子明目光一下就鎖定坐在角落處的楚牧峰,眼神陡然變得惡狠狠,揚手指着對方大聲喊道:「梁棟才,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非要給我身上潑髒水。」
「你這是想要幫助楚牧峰做事是吧?好將這盆髒水扣到我的頭上,落實我的罪名,是不是!」
「一派胡言!」梁棟才神情譏誚。
「一派胡言嗎?」
陳子明眼神就沒有離開過楚牧峰,語氣寒徹地說道:「楚牧峰,你倒是夠狠毒的,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你做事會這樣冷酷無情。」
「沒錯,當初在東華園的時候,你一槍就將姚秉的三個人給槍斃了,那時候我就該知道你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你做事不講規矩,只講利益成敗。」
「你會這樣想要誣衊我,是為了你的師兄秦政吧?你覺得我要是倒霉的話,肯定會影響和連累到安高官。」
「這樣的話,秦政在那邊就能夠做文章,就能增加自己獲勝的籌碼。這樣最高主官的位置就會落在他的手中。」
「梁棟才,雖然說你們是同僚,雖然說你和楚牧峰的關係很好,但你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胆的做幫凶啊!你難道就不怕這事暴露出來後,你屁股下面的位置會保不住嗎?」
陳子明說得是天花亂墜,口若懸河。
原本是階下囚的他,現在好像是變成了承受着多大委屈的無辜者,就這樣被陷害,他比竇娥還冤,六月都能飛雪了。
但這是沒用的。
審訊室中的人都是梁棟才的心腹,他們沒誰動容,看過來的眼神也露出一抹鄙夷。
陳子明,你這張嘴是能說,但我們拿到手的證據都是假的嗎?你覺得這樣耍滾刀肉,一下就將所有事情都推卸掉就能沒事嗎?你想多了。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我之前是怎麼說的,你現在總該相信了吧?和這樣的人說話,壓根就是白費口舌。要不咱們直接動刑吧!我不相信他能夠頂住!」梁棟才側身問道。
「不急,我來!」
楚牧峰從角落處走出來,手裏拿着一沓資料,他隨意扇着,一步步來到陳子明面前站定後,居高臨下的俯瞰過來。
「陳子明,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很合格的政客,你將政客那種黑心厚黑施展的淋漓盡致,但我想說的是,這還不夠。」
「你自以為是的給我們扣帽子,可你覺得這頂帽子能扣的住嗎?扣不住的!」
「你說我是想要借着你扳倒安榮橋高官,我只能說你想多了。我只是刑偵處的副處長,安高官和我四師兄之間的較量那是他們的事,我不會過多的摻和。」
「我找你,只是因為這個兇殺案和你有關係。你剛才不是牛氣哄哄的說出那麼多回答嗎?來,我現在就挨個幫你回憶一遍。」
「第一個!」
楚牧峰揚起手中的第一張紙,慢悠悠地說道:「你說你周六晚上是和你媳婦孩子在家,對不對?」
「對!」陳子明下意識地點頭。
「你撒謊!」
楚牧峰大喝一聲:「那天晚上你媳婦孩子根本就沒有在辛華巷,他們甚至都沒有在金陵城中,而是在郊外的老家裏串親戚!」
陳子明臉色唰得暗了。
「你說你的汽車從來就沒有出過家門,可你知道嗎?我有的是人證證明。」
「你或許忘記了一點,你的車牌號可不是一般號碼,別說是凌晨五點,就算是凌晨一兩點鐘,只要被巡防的人看到,他們都會清楚的記得這個不同尋常的車牌號是誰的。」
楚牧峰雲淡風輕的說道:「你想要狡辯這點,繼續撒謊也是會不攻自破的。」
陳子明心跳陡然加速。
楚牧峰的話說的沒錯,金陵城的城防是很森嚴,自己當時只顧着拋屍,哪裏會去管別的事。
現在想想,路上的時候是遇到過人,但都沒有太在意。
還有就是自己當時買車的時候還讓人特地給自己選了一個不錯的車牌號,現在想想真是自作自受,這種號碼太容易被人記住。
「那輛車不是我的。」陳子明倔着脖子反擊道。
「不是你的?」
楚牧峰平靜地說道:「是,以你的身份和收入是沒有可能養得起那輛車,你的那輛車是別人孝敬你,或者說借給你開的。」
「但這些是理由嗎?只要那輛車是停在你家中,是你開着的,這事就和你是脫不了干係,何況我說得難道不清楚嗎?是有人看到你,不只是看到車。」
「我……」
陳子明欲言又止。
「至於你說陳子強那天晚上壓根沒有去過你家,你根本不知道馬小蓉是誰。陳子明啊陳子明,我看你是有點飄了。」
「你覺得就你弟弟那種貨色,只要稍加審訊,他會為你保密嗎?」楚牧峰揚起手指,從鼻尖划過後慢慢說道。
「肯定不會的!」
陳子明心底這樣想着,知子莫如父,知弟莫如兄,作為陳子強的兄長,陳子明能不清楚陳子強是個什麼德行嗎?
就他那樣的德行,只要稍加用刑,絕對會一股腦的全都倒出來。
而且這事牽扯到的還是人命,陳子強敢遮掩嗎?
「陳子明,我們這邊除了掌握的人證外,還有物證。我想你恐怕是不清楚指紋學吧,只要是你犯下的罪行,死者身上肯定會留下你的指紋。」
「指紋這個事,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想要作假都沒有辦法,而我們從馬小蓉屍體上提取到的指紋,經過對比,和你的是一模一樣!」
楚牧峰語氣陡然凌厲似刀。
「你遮掩!迴避!撒謊!已經是沒有任何意義!這個案子即便你這裏抵死不認賬,最後我們拿着這些證據,都是能將你繩之以法,以命償命!」
楚牧峰的話層層遞進,像是在剝洋蔥似的,一下就將陳子明的心防徹底擊潰。他原本想要堅持到底的念頭,頃刻間支離破碎。
說什麼死不承認的鬼話,有意義嗎?
就像是楚牧峰說的,哪怕你不認賬,靠着現有的證據,都是能把你吃得死死的,休想矇混過關!
得,不能說了,還是沉默到底吧。
被楚牧峰揭開心中畏懼的陳子明,這時候果斷選擇了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什麼,既然如此那就不說話,你能奈我何?
「想要耍無賴是吧?」
楚牧峰不以為然地一笑,冷然說道:「你當這裏是什麼地方?是你能夠靠着這樣就混過去的嗎?」
「陳子明,現在證據確鑿,你不認罪,沒事,那咱們就慢慢玩。你還沒有來過這裏吧?沒有見識過這裏的刑具吧?沒關係,現在就給你一個個試試。」
說到這裏,楚牧峰轉身衝着梁棟才說道:「用刑吧!還有陳子強那邊也開始,他既然是陳子明的親弟弟,應該知道點他哥哥的**,讓他都說出來!」
「行!」梁棟才點點頭應道。
陳子明頓時如坐針氈。
「還有,我覺得他的媳婦應該也是涉案人員,都一併抓回來吧!另外和他有關係的親戚朋友,比如說他的父母,也都帶回來。」
楚牧峰揚手指了指緩緩說道:「咱們刑偵處缺什麼就是不缺審訊室,得伺候好他們。」
「楚牧峰,禍不及家人,你敢!」
陳子明臉色頓時大變,不再沉默,怒聲吼道,整個人蹭地就要站起來。
可惜剛剛有所動作,兩側站着的警員便狠狠將他摁了回去。
「我當然敢,我這樣做只是正常的辦案流程,有什麼不敢的。」楚牧峰無所謂地說道,起步就向外面走去。
「綁住,用刑。」
「用刑吧!」
梁棟才沒有留下來欣賞的心情,這種事他才懶得去看,又不是沒有見過的西洋鏡。
他相信在自己這裏,沒誰能扛住的,堅持不鬆口的。
就陳子明這種瘦胳膊瘦腿的小白臉,哪裏見識過審訊室里的這些刑具,自以為是地認為能咬緊牙關,其實都是個自欺欺人的笑話罷了。
審訊室外。
「老楚,真要將陳子明的父母都抓來嗎?」梁棟才遞過去一根煙問道。
「你說呢?」楚牧峰瞥了對方一眼,語氣淡然。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梁棟才有些心軟的說道。
「沒必要?」
楚牧峰抽了口香煙後,看着梁棟品,語氣凝重地說道:「我說的只是將陳子明的家人抓來,並不是想要拿他們怎樣,只是例行問話罷了,是沒誰能指責的。」
「要是說能靠着這個讓陳子明招供,你覺得還有沒有必要呢?你要是覺得沒必要,就去想想死不瞑目的馬小蓉!就去想想她哭暈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父母!然後再說有沒有必要!」
梁棟才頓時放下心中所想:「明白了,我這就安排人做這事。」
「你繼續審問,有了結果告訴我。」楚牧峰點了點頭。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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