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褚五原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也就是在那時候,我才想到去死,但我卻不想就這樣無所作為的死了,我不能留着逍遙法外的趙大鵬和孫小龍還繼續享樂,我要他們也以死謝罪!」
「我該死,我也要讓趙大鵬和孫小龍這兩個始作俑者去死,他們同樣不可原諒。所以我從那時候起就決定要殺了他們。」
「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等待機會來到,學校沒機會我就等到畢業,只要我有耐心,只要一直跟着他們後面,總是能等到機會。這不,機會就來了,趁着這次同學聚會,我會先送他們上路,然後再引火自焚,讓該死的都死掉。」
癱坐在地上,滿身汽油的褚五原,臉上的表情一會兒是無比後悔,一會兒是面目猙獰,一會兒又是深深畏懼。
而現在,則是坦誠傾訴。
只有傾訴才能緩解心中的苦悶。
其餘人默默看着這樣的一幕,沒有誰出聲說什麼,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對於殺人兇手,他們自然不會姑息縱容,但看到褚五原現在的模樣,卻又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絲憐憫。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所以說你作案用的內視鏡是從醫院偷來的?」楚牧峰直接問道。
「對!」褚五原點頭承認。
「顧子君,黃俊生和孫小龍他們是被你迷暈的吧?」
「是我用醫院裏偷出來的麻醉氣體麻醉的。」
問到這裏,楚牧峰衝着褚五原豎起大拇指道:「知道嗎?我對你設計出來的兇手和屍體同時消失的佈局很佩服,簡直就是神來之筆,會讓人陷入到思維誤區,你是怎麼想到這麼做的?」
「這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江河!」
褚五原低着腦袋,淚水不斷掉落:「這些都是江河想出來的,他還想過很多稀奇古怪卻又絕對站得住腳跟,值得推敲的情節。楚警官,我建議你去翻翻他床頭的筆記本,那些劇情都在裏面記着,應該會對你以後破案有幫助。」
「哦,原來如此!」楚牧峰點了點頭。
「是那樣啊,楚大哥?」江怡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
「其實這個殺人計劃是褚五原留給陳江河的暗示,他是想着陳江河要是說有朝一日能夠醒來的話,肯定會知道當年迫害欺負他的人都死了。」
「他們為什麼會死?又是怎麼死的?他肯定會去調查,而只要調查發現他們死的情節竟然和自己中的一樣,豈能不知道這些都是褚五原做的?畢竟那些情節只有他和褚五原才知道。」
楚牧峰再次將目光落在褚五原身上,緩緩說道:「你其實很有頭腦,你是想要讓自己的計劃變成遺書,變成只有陳江河才能看懂的遺書,對吧?」
「是的!」
褚五原此時此刻心已經死掉,所以對楚牧峰的話是不會有任何思索,只是按照自己的目的去說,說的很直白。
「楚警官,你果然不愧是神探,我整整謀劃了幾年的計劃,就這樣被你看穿,你猜的沒錯,我就是想要讓江河知道這些,知道我並沒有背叛我們的友情,我殺死了趙大鵬和孫小龍向他謝罪,我最後也死了,相信這樣他總應該會原諒我的吧。」
「真受不了你們這群人!」
江怡聽到這裏,整個案件已經真相大白,她就是知道真相後才感到很憤怒和失望。
「你們都是天之驕子,都是國家未來的希望和棟樑之才,結果呢?一個個的都不思進取,就知道玩弄這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戲。」
「欺負人的人該死,可你當初為什麼就不能反抗呢?你要是敢反抗的話,我不相信他們兩個還敢欺負陳江河!現在陳江河是活死人躺在醫院病床上,你又殺了人,這到底圖的什麼?」
褚五原面色呆滯,似乎已經聽不進去這些話。
其餘人有贊同的,也有嗤之以鼻的,不管他們是什麼樣的心情吧,總之這事是塵埃落定了,殺人兇手也最終落網。
中午,平安號帶着第二批前來參加同學聚會的客人抵達小島,當他們知道這裏發生的慘劇後全都愣住了,隨即後背一陣發涼。
誰也不曾想到,帶着興奮之情來參加的同學會,最後竟然會演變成一場殺戮者的遊戲。
短短几天間,就有兩個同學被殺,而兇手竟然也是他們的同學。
「我會帶着褚五原回去,到時候再聯繫當地的警員過來接手這起案子,這邊的話,董老闆和孫校長,你們負責安撫大家,很快就會有人過來調查處理,再行安頓趙大鵬和孫小龍的屍體,你們配合就成。」楚牧峰淡然吩咐道。
「是,楚警官!」
兩人連連點頭應道。
當褚五原被押着上船,在經過林平和身邊時忽然間停住,然後衝着他點頭抱歉地說道:「林平和,對不起,剛見面的時候你要幫我拿東西,我那樣對你是我的不對。」
「沒關係!」林平和微愣後搖搖頭。
「謝謝!」
道謝後,褚五原就大步離開。
看着這個背影從眼前消失,鄭玉嬌在旁邊站着說道:「我現在忽然能理解褚五原當時為什麼會那樣對你?」
「我也理解。」林平和神色如初的說道。
「你也理解?」鄭玉嬌有些詫異。
「褚五原當時會那樣對待我,應該是不想要讓我對他有好感,甚至是想要讓我對他憎惡起來,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在後來在教堂裝作吊死的時候,我才不會因為所謂的好感去伸出援手。」
「要是說那時候想盡辦法的救他下來,他的計謀就將失策。他會在那時候那樣做,甚至不是針對我,也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醜陋不堪的一面,從而都對他憎恨厭惡,不想去管他的事。」
林平和扭頭看向有些驚詫不已的鄭玉嬌,抓了抓頭,眨巴着眼睛說道:「鄭經理,我就是瞎猜的,瞧您的神情我是沒猜對是吧?看來我還挺聰明呢,好了,我去幹活了!」
「人才啊!」
鄭玉嬌看着逐漸離開的林平和背影,似乎帶着幾分感慨道:「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麼傻瓜,誰也不比誰聰明多少,看來這以後管理起來也不能再耍心眼。」
聽到這話,董琢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兩下。
……
平安號上。
和前來月牙島時候的輕鬆愉快氛圍不同,此刻船上就沒有一點歡聲笑語,到處都是一片死寂。
甚至因為這種死寂,平安號開過的水面除卻水花都看不到一條魚兒蹦出水面。
「楚大哥,我想問你一件事。」江怡站在船頭小聲問道。
「問吧!」楚牧峰望着小仙湖的水面淡然說道。
「我感覺,嗯,純粹的感覺吧,你這次在月牙島的破案和以前不太一樣。」江怡歪着腦袋,很小心地措詞道。
「哦,是嗎?你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呢?」楚牧峰被這話撩撥的有了興趣,笑吟吟地問道。
「嗯,怎麼說呢,就是你以前破案都是十分投入,而且是自始至終的扮演者主導者的角色。」
「這次我感覺你有點不溫不火,沒那麼全力以赴,有點隨遇而安的意思,就是說有線索就查證,沒有線索也不會太在意。」
江怡稍稍一頓,看了眼楚牧峰的神色,跟着說道:「當然,我不是說你做的不對,畢竟最後還是你破了案,就是我純粹一種感覺。」
因為很熟悉了,這些話江怡才會說,要是彼此關係很普通的話,她是絕對不會這樣直白髮問,畢竟該有的避諱還是要注意。
「哦,這麼明顯嗎?」
楚牧峰沒想到江怡竟然能敏銳的察覺到這個,不過他沒有否認的意思,而是很淡淡一笑,目視天空飛過的野鳥,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猜的沒錯,這次我的確沒有全力以赴去偵查,原因的話也很簡單,那就是我對趙大鵬,褚五原和孫小龍的三人組不感冒。他們從平安號上剛下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不順眼,再加上後來聽到的那些事,讓我對他們印象很差勁。有這個前提在,才會有了後面你說的隨遇而安。」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楚牧峰話鋒一轉,「但我也不是完全不管,趙大鵬的死亡是沒辦法控制,褚五原壓根就是假死,至於說到孫小龍,知道他十有八九是第三個目標,我原本是準備讓他和我住一起,不過他願意跟同學一起,那我也不必強求。」
「當然,我半夜還起來去他們房間查看,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我才回去。哪曾想到褚五原也是夜裏行動,而且用了催眠氣體。」
「不管怎麼說吧,這個案子總算是破了,你說對吧?」
「對!」
江怡聽到楚牧峰的解釋後,也就不再去想這茬兒。
自己又不是趙大鵬他們的媽,需要對他們的事情如此上心嗎?
再說他們也的確有取死之道,硬生生的把陳江河逼得上吊自殺,他們兩個是死有餘辜,並不值得同情。
「楚大哥,你說甘素素還有機會更進一步嗎?」江怡岔開話題問道。
「更進一步?」
楚牧峰想到甘素素和孫大安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後,便搖了搖頭,不以為然說道:「她甘素素要是說努力工作,總有機會實現目的,要是說光想着走這種歪門邪道的途徑,反而沒戲,算了,與我們又有何干呢?」
「嗯!」
江怡點了點頭,心情有些跌宕。
兩人的這次短暫旅途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