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段日子的秋雨綿綿。
這幾天,寧家老爺的風濕犯了休息在床,韓子然知道了後帶着蔡望臨去探望。
韓華和任珠玉和離了,韓彭的婚定得有大人準備,蕭真不懂這些,因此喜丫和香兒這些天沒去鋪子,而是準備着韓彭的提親聘禮。
香兒每念一樣,喜丫就記錄下來整好,這些東西和一屋子的聘禮一樣都是要送到女方家裏去的。
「那謝家大姑娘可是個美人兒,謝家的財富雖排在咱們韓家之後,可也是數一數二的,想來謝大姑娘的持家應該是好的。」喜丫邊記錄着邊說。
「商戶家的女子多善於持家,這個咱們倒不用擔心。」香兒頓了頓清點的動作,道:「們說,以咱們彭兒這條件,娶個大員的官家女子也是輕而易舉的,他怎麼就不多選選呢?」
「這還用問?」喜丫重新蘸了筆墨,將筆毛弄順了:「是怕娶到了他娘那樣的女子,到時一個家宅不寧,他是看他爹娘如此,怕了吧。」
香兒點點頭:「我前幾天聽門衛在說,那任珠玉好幾次都在咱們家門口徘徊,華兒走了後她才沒再來,她到底想幹什麼呀?」
「以後讓門衛看到她就拿掃把趕人。」喜丫是極為厭煩任珠玉的,這十幾年來,為了家裏和睦處處受這個女人的氣,因此說話也不客氣:「韓家受了十幾年她的氣,既然和離了也不用對她再客氣。」
「她不會是想着和華兒重新一起吧?」
「做夢。既然和離了任珠玉就別再想着再踏進韓家的大門。她要進來,我第一個不同意。」喜丫氣道。
「不錯,我也不會同意。」
一旁在看着書的蕭真飄了喜丫和香兒這二個老婦人一眼,笑笑又低頭去看書了,翻過一頁時說:「等彭兒的婚事定下後,我和子然就要回吳越。」
喜丫和香兒兩人的動作同時停住看向她。
「那我得開始收拾起來了。」喜丫道。
香兒得意的一笑:「我早就開始收拾了。」
蕭真從書中抬起頭來,疑惑的看着她們:「怎麼,們要和我們一起回吳越嗎?」
「咱們很早以前不是說好了嗎?老了以後也要在一起,要不是因為那時孩子還小,我們定然是和姐姐姐夫一起回吳越長居了。」喜丫道。
「前幾個月趙介哥跟我說,咱們是時候放下手中的事跟姐和姐夫一同回吳越,那時我就開始收拾起來,拼博了半生,想到即將一身輕鬆,」香兒臉上的笑容難掩幸福:「去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可真好。」
「那大哥怎麼說?」蕭真心裏最為掛心的就是韓家大哥,有喜丫香兒她們在京城,她和子然也能放心,如今她們要跟着一起去吳越,大哥不是成了一個人。
「大哥也一起去啊。」喜丫嘿嘿一笑:「這事,大哥早就在私下和咱們商量過,他也想出去走走,活了這一大把年紀,走過的地方沒幾個,他還說,待他百年之後,再把他和大嫂合葬在一起就好了。」
正說着,聽得屋外的丫頭稟道:「三位夫人,歐陽王妃前來拜坊。」
韓家與歐陽家並沒有什麼交集,韓家大嫂生前或許還會與這些官家婦人之間有些來往,去逝之後,便沒了走動,香兒與喜丫忙於鋪子,也沒精力弄這些。
因此歐陽王妃會來拜訪,讓三人都大感意外。
歐陽這個姓氏是大漢立國至今為數不多的異性王爺之一,又是手握兵權的將軍,可這位歐陽王妃卻在見到蕭真第一面時就朝她施了一禮。蕭真心裏清楚,這位歐陽王妃應該是知道她的過往的。
歐陽王妃是個淑慧端秀的婦人,雖頂着王妃頭銜,但完全沒任何的架子,主動與她們打了招呼並且說明了來意。
「真沒想到,這些風言風語不僅沒有消失,而且還變本加厲了。」歐陽王妃嘆了口氣,略帶歉意的看向蕭真道:「我知道老夫人在這裏是能做主的,所以冒昧來求見,再者,韓華大人如今也沒有內室,若不嫌棄便娶了我家蘭兒做為繼室吧。」
蕭真原本以為韓華與歐陽大姑娘的流言已經平靜下來,因此並沒有去關心過,沒想到不僅沒有平靜下去,甚至還傳得更為難聽了。
對於歐陽王妃這話,她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接。
歐陽王妃見韓老夫人突然沉默,很是不好意思的說:「我也知道我家蘭兒身子有缺陷,確實是委屈了韓華大人……」
「歐陽王妃誤會了。」蕭真淡淡一笑:「歐陽大姑娘是個好姑娘,所謂缺陷都是世俗的眼光而已,不必置會。嫁入韓府做繼室,委屈的是大姑娘,我方才是在想,這事我先書信韓華一聲,我無法替他做決定。」
歐陽王妃心裏一松,點點頭:「那是自然。韓華大人那裏我家王爺二天前已經書信一封,這會韓華大人應該收到了。我只是覺得應該也對韓大人的家裏人說一聲,這才冒昧的過來。老夫人方才所說關於我家大姑娘的那些話,可是真心話?」
蕭真微愣了下,隨即笑說:「自然是真的。」她看人看的是品性,家勢、容貌這些只是外相,外相再好要是沒有善良的心靈,時間長了也會厭煩,同樣,就算身有殘缺,若品性高潔,長久相處下來,也定會叫人喜歡。
「多謝老夫人。」
「歐陽王妃,歐陽大姑娘也同意嫁給韓華做繼室嗎?」蕭真一邊問一邊看着歐陽王妃的臉色,果然,就見歐陽王妃眼中有了愁容,但很快掩飾了下去。
「蘭兒是庶女,身上又有缺陷,能嫁給韓華大人是她的福氣。」歐陽夫人忙又道:「老夫人,雖說蘭兒是庶出,但她一出生便是與我一同吃着苦日子才到現在的,我向來視她為親生,甚至更為心疼她。她的嫁妝比起嫡女而言只會多,不會少。」
這歐陽王妃倒與寧家夫人一樣,不苛待庶女不說還將庶女與嫡女一視同仁,蕭真對她的好感加增不少,笑說:「以我們韓家的家財還會在意這嫁妝嗎?只是韓華畢竟不是少年郎,歐陽大姑娘雖是庶女,但王爺和夫人視為掌上明珠,我的意思是說,真要成好事,還是要大姑娘心裏願意才好。」言外之音,蕭真知道歐陽王妃聽得懂。
「是,老夫人說的對。」
兩人又說了一陳,但彼此都沒有說到斐俊的身上,畢竟一個已經與公主有了婚約,再扯出關聯也沒什麼意思。
半個時辰之後,歐陽王妃告辭。
王妃轎子離開時,剛好韓家大哥與韓子然回來,看到那轎子上特有的文案便知道轎主人是什麼身份,心裏都有幾分詫異。
蕭真將歐陽王妃的來意說了後,兩人的反應都是跟她方才一樣,不知道該怎麼接。
好半天,韓家大哥才說:「這自然是好事,可大姑娘要真嫁過來做繼室,一來是委屈她了,二來也不見得會幸福,咱們韓華豈不是白白耽誤了人家。」
世道對女子嚴苛,一嫁就是一生,蕭真很是贊同大哥這話:「我也這麼想,況且華兒和離才不久,只怕他也無心再娶啊。」
韓子然想了想說:「我待會給華兒休書一封,這事既然歐陽王爺特意讓歐陽王妃過來說,可見對此事的看重,那華兒也該回來一趟好好處理這事才好。」
蕭真和韓家大哥都點了點頭。
當夜,蕭真便派影衛進宮問陸心遙事情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之糟,看完女兒的回覆後,蕭真嘆了口氣,老百姓對於這種流言太過熱衷,對於清清白白的真相都不關心,反倒是這種段子談得異常熱火,到今天為止,單就東門和西門二城門邊的老百姓口中版本就不同。
喜丫看了蕭真手中的信一眼,氣憤的道:「他們說時倒是盡興了,不知道對一個姑娘家的傷害有多大嗎?子虛烏有的事,竟然還被編成了畫本子,嗬。」
趙介拿過信來看,蹙的眉都成了個川字。
「們說這事會不會影響到彭兒和謝家之間的婚事啊?」韓家大哥擔心的問,再過幾天就是孫子的文定之喜,可不想韓華出了這種事。
「謝韓兩家雖沒深交,但也是知根知底,他們應該不會輕信這種事。」吳印肯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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