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個年紀應該是享受天倫之樂,含飴弄孫的時候,可咱們好像一樣都沒沾過。」蕭真抬頭看着身形依然挺拔,這把年紀了輪廓的側影還是能把年青人比下去的丈夫。
韓子然摸了把須,溫情的回望着妻子:「要是喜歡,曾孫咱們倒是可以親自教。」
這話把蕭真逗樂了:「曾孫?這麼說也是,現在秋兒到處跑,他那雄心壯志不把生意做遍各國不罷休的樣子,倒是比大哥,吳印和趙介他們當年還要激情,以後哪有時間來管孫子吶。媳婦寧月又是夫唱婦隨,怕也捨不得離開秋兒在家帶孫子。」
韓子然點點頭:「悠兒至少跟了我們幾年,可遙兒和秋兒,特別是秋兒生出來不久連奶都沒喝幾口就給了大嫂帶,我知道這一直是心中的遺憾。」
「是啊。我們舍了親生的孩子,沒想到教出的徒弟竟然還要算計我們。」蕭真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失敗。
「帝王家對親情生性寡淡,也不要過多的介懷。」
「怎能不介懷,那可是咱們花了一生心血的孩子。我一直在想,咱們是不是哪裏教錯了。」蕭真自從那杏妃的事後,這些年一直在反省。
「咱們能教的都教了他,只是人一旦坐上了那個位置,很難保持初心吧。」
蕭真點點頭。
一名家丁走過,朝着兩人行了個禮,蕭真叫住了他:「大公子起來了嗎?」
「稟夫人,大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大公子一大早出去做什麼?」韓子然問。
「這個小人也不清楚。」
「難道他去任家了?」蕭真望着韓子然,微訝道:「華兒的性子應該不是這般急躁的。」
「應該不會去任家。」韓子然話音剛落,就聽得下人道:「老爺,夫人,大公子回來了。」
蕭真和韓子然轉身,果然見到韓華從外面進來。
「華兒見過叔叔,嬸嬸。」韓華朝着他們行禮,睡了一覺,又梳洗了下,整個人看起來就精神多了。
蕭真拉過韓華左看右看。
「嬸嬸這般看我,是不是華兒長得越來越像叔叔了?」韓華打趣。
「粗粗看跟大哥真像,細細看,眉眼之間跟叔叔最像。」蕭真笑道:「不過看這般輕鬆,我心裏鬆了口氣。」
「這段時間讓叔嬸費心了,放心吧,任家這般待我們,我已決定與他們劃清界線。」韓華的神情不像昨晚那般被氣的鐵青,一個晚上的時間,應該是想好了怎麼處理。
「怎麼個劃清界線?」韓子然問。
「方才我去了趟衙門,讓衙門給韓晏重新辦了張戶籍,如今他已不再姓任。相信任家很快會接到消息過來這裏。至於任珠玉,」韓華沉默了下:「我會與她和離。」
是和離,不是休,可見韓華還是給了她顏面的。
蕭真和韓子然互望了眼,內心裏他們還是希望華兒的家庭能圓圓滿滿,但任珠玉那樣的性子,在一起也是痛苦的,若非華兒常年在外,應該早已清楚了她的為人。
韓子然拍拍侄子的肩膀,點點頭:「好。」
「爺爺,奶奶,大伯。」韓少頃走出院子就見到三位長輩在聊天,高興的過來打招呼。
「少頃起得也早啊。」蕭真慈愛的看着孫子。
「相比以前我已經起的晚了。」
「起得這般早,都在做些什麼?」韓子然問。
「讀了一個時辰的書,又練了會劍把式,讀書能明理,練劍能強體。」
「好,說的好。爹娘把教的很好。」韓華看着侄子那俊逸又陽光的長相,聽着這翻強志的話,心中很是感嘆,若是他的兩個孩子長在自己身邊,是不是會跟現在截然不同。
「咦,大家都這麼早就起來了嗎?」趙介和香兒遠遠的就看到幾個人站在灶房外有說有笑的。
「看來我們是最後二個了。」吳印和喜丫也過了來,他們都是照以往的時間起床的,以往這個時候,大家應該才剛起床。
「好香的飯菜,」喜丫的看向灶房,看到忙碌着的韓秋夫婦,大笑說:「每次秋兒和他媳婦回來,咱們就什麼都不用做,而且寧月的手藝可比我都要好。」
「秋兒也是個疼媳婦的,從不捨得讓媳婦一人幹活。」香兒也笑說道。
韓華望向灶房,炊煙裊裊,飯香襲人,夫唱婦隨,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正當大家都在說笑時,一道身影如龍捲風似的刮到了灶房,時彥的聲音在灶房裏興奮的喊道:「好多菜,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這麼多家常菜了,我先吃了。」
「喂,用得着這麼急嗎?又少不了吃的。」追過來的蔡望臨是第二個到灶房的。
蕭真,韓子然,韓華他們進入灶房時,便看到時彥狼吞虎咽的吃着寧月做的早膳,而寧月和韓秋夫妻似被突然出現的人兒嚇了一跳,正驚魂不定的站在一旁看着時彥。
「他是時彥哥嗎?」韓秋認出了時彥。
「對,」韓子然點點頭:「很小的時候,時彥來咱們這裏住過一段時間,應該有印象。」
大家都坐了下來。
韓秋夫妻這些年走過太多地方,因此這早膳可以說包羅了各地的小吃,讓大家吃的那個盡興,再加上韓秋在一旁邊吃邊講解,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中,一桌子的飯菜都入了腹。
時彥是第一個吃撐的:「果然,出來是明智的。」
「不打算回去了?」蕭真去過時氏一族,知道這一族人很少吃肉,偶爾吃頓肉那也是沒什麼味道,時氏一族信神,覺得吃得過於油膩那是對神砥的褻瀆。
「出來時,我跟長老們說了,我的姻緣在這裏,等我找到了姻緣就回去。」時彥得意一笑,他可以找一輩子,這樣就永遠不用回去了。
「對了,昨個我徒弟來說,崇明寺在中秋前後三天都有廟會,們誰有興趣的話就可以去看看。」蔡望臨道。
「望臨,那小和尚徒弟確定不是半路搶來的。」趙介笑說:「這腳還沒邁進家裏就奔崇明寺去了。」
「我這徒弟別看是個和尚,跟了我那麼多年,醫術早已不下於我。」蔡望臨很是驕傲的道。
「真想不明白,怎麼就收了個和尚做嫡傳弟子。」喜丫想不通。
蕭真笑看着蔡望臨,這原因她是知道的,不過一說出來,必然會遭到喜丫和香兒的嘴伐。
正當蕭真等着看望臨被罵的好戲時,下人進來稟報說是任老爺和任夫人來了。
屋內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任珠玉呢?」韓華冷聲問。
「少夫人沒來。」
香兒冷哼了一聲:「回來了,她哪還敢來啊,上次趁着爹昏倒時,她竟然偷偷跟着她父母回去了,這種人簡直可惡。」
「來人。」韓華的聲音冰冷至極:「去任家問任珠玉,她是要休書還是和離書,不管她說什麼話,們不用多說,只要把這話帶到就可以回來了。」
「是。」貼身小廝奉命離去。
坐在身邊的大兒子韓彭心中暗暗着急,他並不希望父母和離,可母親做得這般過份,只怕父親不會輕易原諒。
大廳內,任老爺和任老夫人哪還喝得進茶啊,雖然坐着,但還不見韓家的人來,根本坐不住,起來就在廳堂里踱起步來。
前兩天進了趟宮,仗着皇帝待任家好,想讓皇帝做主擺平韓家這事,沒想皇上什麼反應也沒有,這幾天韓家更是沒有反應,如今韓華一回來就去官府改了任晏的戶籍,若不是他和衙門的人關係較好,只怕這事還不知道。
「來了,來了。」任老夫人見到韓華走了進來,趕緊拉了拉任老爺的袖子。
「賢婿,回來了啊,呵呵。」任老爺熱情地迎上去,想像往常一樣拉過韓華坐下,沒想韓華根本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
「任大人,任夫人,以後還是別叫得這般親熱了,我已決定和任珠玉和離。」韓華直接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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