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的戰鬥,那些兄弟深情,生死相隨,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蕭真認為這才是現實的世界,直到敵軍二萬精兵埋伏他們五千兵馬,以thā的方式將他們五千兄弟一個一個殘殺。
這一場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蕭真殺紅了眼,戰場如修羅地獄,而她則是地獄中的那個魔鬼。
當他們僅僅剩下不足百餘人時,老將軍及時的趕到。
「斧頭——」
蕭真站得筆直,猙獰着一張臉,此刻在她的心裏,只想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有多少敵人就殺多少的敵人,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蕭真轉身,夕陽的餘輝有些猛,她剛轉身便陷入了餘輝的刺紅當中,適應了之後,印入眼中的卻是一道清冷的身影,修長挺拔。
韓子然?當這三個字猛的如一根抽人的鞭子似的抽進了她的腦海里,蕭真殺紅了的雙眼陡然睜大,死死的盯着這個男人。 他負手而立,冷冷的望着她與周圍的一切,在這樣的血腥之當,不見一絲懼意,眼中清明,山風吹來,帶着深山的凜與雪的冷,卻只也是輕撫過了他的青絲飄動,風中濃郁作惡的血腥,他連一絲動容
也沒有。
韓子然?這世上若有人化成灰也能讓她認得的話,就只有韓子然了,不,時彥。
周圍的一切像是都被定住,老將軍喊她的聲音也聽不到,蕭真沒有想到,她再次見到他,會在戰場上。
她才恍然,六年了,她參軍參了六年,加上先前的二年,他在這個祝由術的世界裏八年了。可他的目光竟僅僅是掠過她,並沒有認出她來。
蕭真一步一步的走向這個韓子然。
「斧頭?」察覺到蕭真的異常,老將軍趕緊走了過去「你怎麼了?」 韓子然這時也注意到了他,望進蕭真眼底那夾雜着怨恨,惱怒,那欲殺之而後快的眸光時,倒是愣了下,他知道他,老將軍經常跟他說起的徒弟,叫斧頭來着,只是,他為何以這般的眼神看着他?他
們之間有過節嗎?
蕭真一個閃身,閃過了老將軍來到了韓子然的身邊,下一刻,蕭真猛的拎起他的衣襟,厲聲道「時彥,放我出去。」
韓子然愣了下「時彥?時彥是誰?」眼前的男子一身的血,可這雙黑白分明,清凜如鋒刃的眼晴卻讓他有種奇怪的熟悉感,甚至在接觸到她眼中那一抹怨恨時心裏尖銳的痛了一下。
老將軍和司徒將蕭真與韓子然分了開,蕭真此時已經戰了一天一夜,再大的內力也低檔不了身體的疲憊,她想去抓住韓子然,可身子一軟,昏在了司徒的懷裏。
當蕭真再次醒來時,是睡在帳篷之中。
侍衛一見他醒了,趕緊拿了饅頭過來。
蕭真的匆匆吃下了三大個就出了帳篷朝老將軍的帳篷跑去,一腳剛踏進帳篷,她就問「師傅,韓子然呢?」
帳篷內,老將軍正與幾位將軍在商議着此次戰事,一見蕭真進來,滿臉怒恨之色的問起韓子然,便道「韓丞相已經回京了。斧頭,你怎麼回事?」
可不等老將軍問完話,蕭真已迅速的出了帳篷。不一會,就有一個小兵過來說道「老將軍,斧頭大哥騎馬出營地了。」 好不容易見着韓子然,蕭真自然不會放過他。七年了,她看着她由一個狀元一點點往上爬,爬到如今丞相的位置,她好幾次能接近他,可每一次都失敗告終,如果這一次不抓住他,只怕想要見他會難
上加難。
蕭真牽出戰馬,奔出了營帳,朝着京城的方向跑去。
冬風吹在臉上如刺一般將她的臉吹得通紅,她方才起來甚至只穿着一件單衣而已,但她全然不顧這些,她只知道要追上韓子然,必須讓他結束這個祝由術。
很快,蕭真就追上了丞相的攆轎,周圍的護衛一見到有人突然闖入,紛紛拿出兵器。
韓子然從轎子裏走了出來,在見到是蕭真時,擰起了眉「斧頭?你來這裏做什麼?」
「時彥,我是蕭真。」蕭真揮開了士兵的劍,朝着被保護在中心的他厲聲說道。
「時彥是誰?你為何叫我時彥?」韓子然面上的冰冷就如深冬的飛雪,他冷冷看着這個男人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的怔神,還有,為何聽到『蕭真』二個字時,他的心有股子古怪的悸動?
「你可真會裝。」蕭真眼中的憤怒漸漸變得厭惡。
「裝?我確實不是時彥,我也不認識什麼蕭真。斧頭,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因這個人是老將軍的愛徒,所以韓子然還頗有些耐心。
蕭真一愣,望着這雙深沉又冰冷的星眸,星眸里除了冰冷之外毫無其它情感,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請回吧。」韓子然說完轉身就要進轎子。
「大人小心。」一士兵喊道。
韓子然轉身之時,便見到蕭真衝破了士兵的防線,下一刻,抓住了他的手。
粗糙的手感從他的手中傳遞過來時,韓子然只覺他的心節奏有些加快,不禁擰了擰眉,這是什麼原因?
在他還在困惑之時,蕭真一個提氣已經帶着他飛上了馬「駕——」二人一騎飛奔而去。
被打倒在地的士兵見狀,趕緊起身追了上去。
韓子然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自己是被挾持的,可在上馬與斧頭緊緊相貼的那一刻,心情有些異樣,只是這男前女後的感覺,有些怪。
馬兒飛快的疾馳。
蕭真以為韓子然會掙扎,並沒有,反而出奇的安靜。
直到二人到了一處林子裏,確定後面的追兵一時半刻不會追來,蕭真才停下了馬,將韓子然拉了下來。
還沒等韓子然走幾步,蕭真手中的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厲聲道「時彥,八年了,你到底還想將我困在這裏幾年?」
韓子然並不顯得慌亂,如吹進林子裏的寒風一般冷的黑眸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特別在見到蕭真眼中的痛苦時,他沉默了半響,這才道「我真的不是時彥,我是韓子然,當朝的丞相大人。」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騙我嗎?」蕭真將頭上的繩子解開,一頭黑髮就飄了下來。
韓子然訝然,他沒想到老將軍最為得意的徒弟竟然是個女人。
「認出我了吧?」蕭真冷笑。
「我們以前見過面嗎?」韓子然想了想,腦海里並沒有印象。
蕭真擰眉看着韓子然雖冰冷,但坦蕩的眼,惱道「你故意的?」
「我堂堂丞相大人,若真認得你,又何必裝出不認識?」
他的神情不像在說謊,蕭真愣愣的望着眼前這張俊美清冷的面龐,這一刻,她心裏突然有點慌「你……」
「大人小心。」士兵的聲音傳來。
韓子然朝着喊聲望去,卻在見到一把朝着蕭真破空飛來的箭時,冰冷的黑眸猛的睜大眼,下意識的就去推開蕭真,不想蕭真卻反握住了他的手,身子一動未動。
他推不開她。
「你會死的。」韓子然驚慌的大喊,他不知道他心裏在慌什麼,他的心從未感覺到過任何的恐懼,在今日,他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蕭真死死的盯着韓子然終於有了除冰冷以處情感的黑眸,這一刻,她終於確定韓子然沒有騙他,他真的忘了她,忘了很徹底。
他若還認得她,不該是這般的神情。
要避一枝箭,對她來說輕而易舉,可她累了,太累了。她耗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裏那麼多年的時間,不想再耗下去了。 那箭迅速的射進了蕭真的身體裏,一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