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她明明二十有一,但眼前的畫面,她只有六七歲,還一直在被嬸嬸打罵着。此時的她,瘦小,沒有還手的能力,對於嬸嬸的欺壓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她不能告訴叔叔,叔叔
幫着她也會被嬸嬸罵,而她的堂兄蕭風則在旁吃着個大雞腿,流着二管鼻涕。
蕭真想笑,這一幕的記憶,說真的,她早已忘了。 畫面一轉,八歲的她,為了不成為叔嬸的負擔,央求村長帶她去山上狩獵,這么小的她,又是女孩子,村長自然不會答應,她便偷偷的跟在村人後面,進了深山後,村人發現了她,想要把她送回去,
路太遠,只得隨着她跟了。 乖巧的她知道自己的瘦小,為了不給村人帶來麻煩,主動拾柴,主動幫他們洗衣裳,做一些雜事,村人則教她狩獵,這才教了幾下,當天,她竟然獵到了一隻兔子,她發現自己對於獵狩似乎有着有高
的天份。
從此之後,嬸子待她開始不同,堂兄蕭風手中的大雞腿也拿到了她的手裏啃,而堂兄則每天被嬸子追打得滿院子跑。
隨着她能打得到獵物越來越多,嬸子幾乎將她當成了家裏的頂樑柱,對她也越來越疼愛,幾乎以她為天。
蕭真笑着看着這一幕幕,從小到大,她沒有怨過嬸子以前對她的不善,窮啊,人一旦窮了,哪怕是一株煮熟了的野草,都會你搶我奪的,而且後來,嬸子是真的疼她。
之後,便是她八年的當兵生涯。
就在蕭真看着這一幕幕時,身子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鑽心入骨,痛得全身似要裂開般,特別是她的頭,蕭真雙手捂住頭,為什麼她的頭這麼的痛?好像被什麼重重的撞到過似的。 第一次,蕭真痛得想慘叫,實在是太痛了,她使勁的捂住頭,希望能減輕一點痛楚,然而,疼痛更加劇烈,眼前她當兵的畫面也一幕幕的消失,一點點的,從當兵,再回到了進山打獵,然後是幼時,
當所有的畫面消失時,眼竟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蕭真愣愣的看着,伸手撥開白霧想抓住點什麼,抓住什麼呢?她不知道。
方才,她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明明有印象,卻記不起來看到了什麼。
頭,也慢慢的不疼了。
蕭真抱住了自己,又不停的搓着雙臂,有點冷啊,她擰着眉朝四周走去,越走,只覺得越冷,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了,身子才感覺有點變得暖和。
夜幕,一點點的降臨。 韓子然再次為好不容易升起的火添柴,將烘乾的衣裳放在地上,把依然昏迷但氣息明顯均勻多了的蕭真放好,他將她打濕的衣裳已盡數脫下放在火堆旁烘着,目光複雜的望着這個女人上半身的綁帶,
女性的豐滿幾乎都被她用綁帶綁平了。
這八年來,她都是這麼過的嗎?
都是如此的nuèdài自己的嗎?
韓子然陰沉着臉,有些惱這個女人對待她自己的方式,卻又該死的心疼不已。
從懷裏拿出方才摘來的野果,看了眼不知何時才會醒的蕭真,陰沉的俊美突然間變得緋紅,清咳了下,喃喃道「我這不是乘人之危。」說着,咬了一口果肉,嚼碎了對着蕭真的嘴餵下去。
然而,就在他要碰上蕭真的嘴時,原本緊閉着的眸子突然間睜開。
韓子然猛的咳起來,下一刻,他驚喜的看着正茫然望着他的蕭真,激動地道「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蕭真緩緩坐起,一坐起,只覺身子鑽心的似的疼,她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喘着氣,卻發現自己喘一口氣,得花上好些力氣才能吐出這口氣,且吐出時,胸口疼痛不已,並且她發現自己沒穿衣裳「我的衣
裳呢?」
「烘着,還沒幹。」看着蕭真會動,會說話,想到這一天一夜裏她死氣沉沉的模樣,任韓子然以往多老沉,這會也想喜極而泣。
蕭真看了眼那確實烘着的幾件衣裳,又望向身邊的這火堆,緩緩伸出手在火堆旁取暖着「好暖和。」 當然暖和,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鑽木取火的,這項技能都絕跡幾千年了好嗎?方才一直擔心着蕭真,如此見她醒來,韓子然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火氣也上來了,看着她胸前的綁帶,微惱的道「你
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嗎?你不知道把自己綁成這樣,時間久了,身子會變形嗎?」
「變形?」
韓子然想到以前碰到的女子,個個面前挺有料的「就你的胸……這個。」指了指她胸前,見這個女人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韓子然瞪着她「你不怕被綁扁了啊?」
蕭真終於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了,絲毫沒覺得是回事「扁就扁了吧,好像沒什麼用。」
韓子然「……」張嘴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算了,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該想辦法讓二人走出這個地方才是,至於被綁扁的地方,日後再說「你身子覺得怎樣?」
蕭真的目光落在韓子然年少,卻一臉關心擔憂的俊美臉上,看了半響,問「你是誰?」
韓子然一怔「什麼?」
蕭真打量着他,輕問「你是誰?我又是誰?」
韓子然「……」什麼跟什麼啊,蕭真忘了自己是誰? 「我們是什麼關係?」她幾乎沒穿衣杉,而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子也衣杉不整,什麼樣的關係可以使二人這般赤呈相對?而且,她心裏竟然也沒覺得排斥,甚至覺得這樣坦呈相處也頗為自然,絲毫
沒感覺到尷尬。 韓子然擰眉看着蕭真,這才發覺這個女人真的不對勁,從醒來開始,她就顯得有些茫然無神,黑白分明的眼晴不像以前那樣清澈明朗,好像總有一層薄霧似的,說話也沒有底氣,舉手投足都沒以前的
爽快。
「我們是夫妻。」韓子然垂於側的手微握了握,神情卻很是自然的說道。
「嗯。」蕭真點點頭,一點也不意外,不是夫妻,二人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相處吧,隨即有些羞澀的笑笑「看你好像很小的樣子呀。」
「你大了我四年。」
「四年?我們為什麼會成親?」蕭真有些好奇。
「你救了我,讓我以身相許。」韓子然目光落在別處,又折回看着一臉傻愣的蕭真,突然發現這樣的蕭真還挺讓他喜歡的。
「你叢了?」
「嗯。叢了。」
蕭真覺得有點怪,眼前這少年雖然年少,但看着不是像很好說話的人啊,她還想問點什麼,胸口甚至全身突然間劇烈疼起來,下一刻,昏了過去。 「蕭真?」韓子然急了,趕緊抱起她,見她滿臉蒼白不說,嘴角還溢出了一些血絲來,喃喃「我得儘快帶着她去找大夫。」從這麼高的上面摔下來,墜入時又那麼狠狠的被撞擊了幾次,體內肯定受了極
大的傷。
此時,蕭真突然又醒來,瞬間吐出一口血來,血的顏色黝黑,應該是在體內存了一段時間了。 「怎麼辦,我怎麼辦?」韓子然拼命想着辦法,他突然跌撞走到蕭真曬着的衣裳旁,在衣裳上搜着什麼,不一會,一個小瓷瓶被搜了出來「太好了,沒有丟。我記得司徒跟我說過,影衛身上是隨身帶着
個療傷的小藥瓶的,應該是這個了吧?」
沒有一絲猶豫,韓子然從裏面倒出了二顆藥丸來,走到蕭真身邊就塞進了她的嘴裏。
這天,天氣非常好。
只可惜這崖底枝葉太過茂盛,陽光照射下來,也只有零零碎碎一些。
蕭真是被動聽的鳥叫聲喚醒的,一睜眼,就見到陽光俏皮的在樹葉縫着歡快的溜達着,伴隨着鳥叫聲,她還看到了一隻小松鼠跳過,這松鼠的手怎麼像翅膀一樣?
蕭真只覺得自己有好幾年沒這麼好好的看過這個世界了,隨即她愣了下,為什麼她會覺自己好幾年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了?可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枝條被踩到的聲音傳來,蕭真坐起,便見到手捧着好些野果的少年正激動驚喜的看着他,陽光碎碎地,少年的臉有些髒,衣裳也被撕破了,甚至有點哭鼻子的跡像,但蕭真卻覺得少年比起昨晚看到的更為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