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步將軍,怎麼不說話了?在下正準備好好聆聽將軍教誨呢。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頂 點 小 說 x 23 u om」
關押亂兵陣營中,劉策依舊面帶微笑,不依不饒步步緊逼。步淵此時嚇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脖頸處喉結不住上下起伏,劉策每走近一步,他就和周圍親衛一道向身後退一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身首異處。此時他們總算明白眼前這個能以數千之眾把數萬亂兵頃刻間擊潰的主帥到底有多可怕,早知道沒事惹他幹什麼……
「住手!」就在此時,姜潯帶着百餘士兵向劉策這邊策馬奔來。他之前已經看到步淵和精衛營起了衝突,怕事情鬧大趕忙帶領麾下親衛不顧一切跑來阻止兩邊矛盾升級。
「姜總督,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這劉策根本不把我放眼裏,還想殺我啊……」當姜潯趕到劉策和步淵身側時,步淵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立馬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拉住他的馬韁一把鼻涕一把淚開始訴說剛才經歷的委屈。
姜潯見他四十多歲的人了,如同一個婦孺般哭哭啼啼,毫無為將者風範,不由惱怒道:「鬆手!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成何體統!還不讓開!」
步淵見姜潯發火,只得鬆開抓緊馬韁的手讓到一旁,同時眼角瞪了一眼前方正在把玩戚刀的劉策。
姜潯翻身下馬,來到劉策身前問道:「閣下可是精衛營指揮使,翊校尉劉策?」
只見劉策手中戚刀揮舞,但聞「嗆」一聲清響,刀身已經回入鞘中,隨後丟給邊上的方競,對姜潯拱手俯身行禮道:「精衛營劉策,見過總督大人,屬下甲冑在身,不便向大人行拜見禮,還請海涵。」
劉策當然未見過姜潯的面,但之前在城下和姜潯對話時記住了姜潯聲音,更有步淵這個草包向姜潯求救,劉策就是再傻也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唯一頂頭上司姜潯。
姜潯望向劉策,暗道此子果然年輕,這般年紀就能帶領這支如狼似虎的軍隊,當真小覷不得。見他禮數還算得體,又頃刻間解了遠州之圍,之前心中不快登時稍減,對他的印象不由改觀起來。
「好,劉策你且抬起頭來,這套禮數暫且免了。」姜潯見劉策一直低頭對自己行禮之姿未變,於是出聲示意劉策起身。
「謝過總督大人。」劉策聞言直起身子。
姜潯看到劉策真容後,心中嘆道:「嗯,不錯,雖不如李宿溫等儒雅才子之流面容光鮮,但也算英俊不凡了,尤其那雙眸子,裏面透露着無邊的自信……」
良久,姜潯不斷捋着下顎鬍鬚對劉策說道:「劉指揮使此次能解我遠州城之圍,這份恩德本督就且記下了,日後必會上報朝廷,斷不會抹了你的功績,而且本督也會重重嘉獎與你。」
劉策聞言心中不屑,但嘴上依舊說道:「多謝大人厚愛,這是屬下應盡職責,不敢居功。」
姜潯點點頭,對他態度很是滿意,隨後說道:「放心吧,我姜潯不會沒了你的功績,不如你現在隨我一道進城,本督設酒宴款待與你,當然你放心,城外將士的酒肉本督也斷不會忘記……」
劉策聞言心中不由好笑,但依然正色道:「不勞總督大人費心了,如今交接事宜即將完成,我精衛營也是該迴轉漢陵了……」
「這……」姜潯這時聽劉策這麼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精衛營百里之外趕來解掉遠州之圍,無論這份功績還是恩情都令姜潯心下寬慰不少,可之前自己對他態度不算好,如今劉策連城門也不願進,那實在過意不去啊。
劉策見姜潯面露為難之色,便出聲道:「大人不必在意這些,屬下是個粗人,不善在席間與眾將領打交道,萬一再衝撞了某些士門子弟,在下臉面損失是小,有損大人聲譽事大,再者,你看我這渾身上下血跡未乾也不便進城赴宴,還望大人切莫強求了。」
邊上的步淵一聽,頓時氣的渾身發抖,心道你丫的還會損失臉面?人家就背後說你幾句壞話,二話不說就把人給砍了,你這麼要臉面的人會不怕損失臉面?這話真比說書還好聽。
見姜潯仍在猶豫,劉策又低聲道:「如果大人心裏還是過意不去,那就把欠的軍餉發了吧,順便再加個百八十萬我也不嫌多……」
「你……」姜潯聽聞劉策又開始老賬重提,不由眉頭一皺,不過隨即又釋懷了,畢竟那些軍餉確實是自己欠他的,更何況今天見識了精衛營戰力,姜潯已經有心要拉攏劉策,沒準不久後的胡虜南犯還會用到這支部隊也說不定。
想到這兒,姜潯四處望了一眼,將劉策拉到一邊低聲說道:「不是已經答應你了麼?怎麼又提起來了?」
劉策說道:「總督大人日理萬機,難免會有疏漏,屬下只是善意提醒罷了……」
姜潯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過幾日我便派人將軍餉給你發下去,還有……」說到這兒姜潯頓了頓,繼續說道:「以後別再大廳廣眾之下令我難堪了……你知道麼那天我真的被你氣糊塗了,以後有事儘管來我府上和我說知道不?」
姜潯這番話已經把劉策當成心腹看待了,劉策聞言暗道這姜家果然有些手段,懂得把握尺度,要不是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沒準真要感激涕零了……
於是劉策說道:「大人海涵,那日確實是屬下唐突了,還請見諒。」
「罷了,這事就先這麼過去了,休要再提。」姜潯擺擺手道,「劉策,既然你執意要回漢陵,那本督也不強留,回去後切記要好好操練將士,可能再不到兩個月,呼蘭人可能又要南下了,你且要萬分小心……」
說到這兒,姜潯眼中也是一片迷茫,對呼蘭人的入侵可以說是一籌莫展。
劉策見姜潯說到呼蘭人一臉呆滯,於是出聲安慰道:「大人放心,屬下知曉該怎麼做的。」
姜潯拍拍劉策肩膀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劉策你……算了……」其實姜潯今日見到劉策後,對他印象極佳,他雖為庶族出身,但所展現出來的才能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麾下不少將領,以後前途必定無可限量,沒準會成為另一個李宿溫,只可惜這麼年輕優秀的將才為何不是士族中人呢……
想到這兒,姜潯回頭看了眼城牆上依稀可見的白衣身影,搖了搖頭重重嘆了口氣,隨後又對劉策說道:「既然你要迴轉漢陵,那就早點動身吧,你放心!軍餉過幾日便會送達你漢陵屬地。」
「那屬下就多謝總督大人了,待交接事宜結束,我便起身迴轉漢陵了,大人你要多保重身體,萬不可太過操勞。」白給的好處,不拿白不拿,手中有糧心中不慌一直是劉策的座右銘,反正動動嘴皮子說點好聽的話又不會缺斤少兩,這買賣血賺,雖然現在治下錢糧不缺,但誰會嫌少不是?
姜潯見劉策這般說,心中不由划過一陣暖流,說也奇怪,其他人也和自己這般說辭就只是感覺他們是為了從自己地方獲取些什麼,但眼前這年輕人這番說辭卻讓自己倍感欣慰。
隨後姜潯又掃了眼地上那步淵親衛的屍體,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陰霾,暗道:這步淵真是個廢物,要不是他剋扣軍餉連着數月不發,只為中飽私囊,會有今日變故麼?
想到這兒,姜潯向步淵瞪了一眼,嚇的他趕緊把頭低下不敢直視,隨即又對劉策溫聲說道:「你呀,還是太過衝動,下次斷不可如此魯莽行事了,知曉不?」
「謹遵大人教誨。」劉策拱手抱拳道。
姜潯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以後多來我總督府走動走動,這上任幾個月今日才見到自己下屬長什麼樣子,這傳出去真是個笑話了,唉~」
「多謝大人厚愛。」劉策嘴上這麼說,心中卻在不斷吐槽鬼才去你那什麼破府,媽的我上任時你那什麼態度?現在知道我能打就開始拉攏了,別以為就這麼算了,這筆賬以後還要慢慢和你算計算計,看我不從你身上掐下一塊肉來。
……
交接事宜終於完成,劉策此時已經卸去那身重裝,只餘一件輕甲在身,策馬而立。
在劉策眼前是數千精衛營將士,除了徐輝營部外,全部騎與馬上,高聳的長矛散發着奪目寒光,由於馬匹踱步,將士身上的甲葉不斷發出晃動聲響,此刻他們就等待劉策一聲令下開始向漢陵進發……
劉策回頭望了眼不遠處姜潯所在地,然後策馬向前數步,大喊一聲道:精衛營!出發!」
「喝!喝!喝!」
陣前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長矛如同巨浪般,不斷上下起伏!看的身後姜潯、步淵等其他將領不斷倒吸涼氣。
「這精衛營……好強的氣勢……」城牆之上,姜若顏美目含光,被下方的精衛營氣勢深深震撼,整副嬌軀不住顫抖……
「奏樂!為我精衛營!賀!為將軍!喝!」
徐輝一聲大吼,頓時戰鼓轟鳴,胡琴弦音響徹軍中。
「嗨……」隨着孫承一聲暴喝,伴隨而來的是精衛營將士一聲齊喝。
「吼……」
隨後各營將士齊聲唱道:
白雪紛飛看那戰場
誰願意孤獨留在中央
鐵馬金戈空自輝煌
馬兒我能往何方
白酒一杯再加膽量
敢問世間不平亂象
管他面前障礙多強
誓把亂世化呈祥
狂沙一陣捲走哀傷
塵埃落地不再流浪
家國天下盡飲豪放
一杯酒醉倒四方
雖萬千人矣又何妨
我自孤膽上那戰場
管他敵有多麼凶強
槊戟鐵甲震八荒!
雖萬千人矣又何妨
好漢何懼千重浪
攜手袍澤踏步前方
願世上永無戰場
願世上永無戰場!
氣勢磅礴的歌聲隨着精衛營離去漸行漸遠,但這陣餘音卻深深印在遠州城牆內外守軍腦海里。姜潯此時體內熱血,這種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浮現了……
「誓把亂世化成祥……願世上永無戰場……」城牆之上的姜若顏此時因為這陣澎湃磅礴的歌聲,早已震撼的渾身酥軟跪倒在地,口中不住默默念叨着精衛營戰歌歌詞,眼角兩行清淚緩緩滑落臉龐,「劉策……你真的能做到麼?你真的可以還太平與遠東百姓么?若顏在此拜謝了……」
言畢,姜若顏朝精衛營遠去的方向,深深的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