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第一編年史 卷四十六 漢紀三十八(1)

    建初元年春正月,詔令兗豫徐三州稟贍饑民。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皇上問司徒鮑昱如何消弭旱災。鮑昱回答說:陛下方踐天位,雖有得失,不至於引起天道異常。臣前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系獄者千餘人,恐怕未能盡當其罪。因此說大獄一起,冤者過半。又那些有罪遠徙的人,骨肉分離,孤魂不祀。應該使那些遠徙的人家還歸家園,解除禁錮。使死生獲所。則和氣可至。皇上採納他的建議,校書朗楊終上疏說:近年北征匈奴,西開三十六國,百姓頻年服役,轉輸煩費,愁困之民,足以感動天地。陛下也應該留意省察。皇上下其章,第五倫也同意楊終的說法,牟融,鮑昱皆以為孝子無改於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戍西域,先帝所建,不應該有異議。楊終復上疏說:秦築長城,功役繁興,胡亥不改變以前不合理的政法,遂使四海滅亡。因此孝元棄珠崖之郡,光武絕西域之國。不因為一介鱗片而變異我的衣裳。魯文公毀泉台,春秋譏諷他說,先祖所建,而自己將它毀了,不在那裏居住不就行了嗎?因為它的存在不妨害於民。襄公作三軍,昭公卻捨棄了它,君子稱讚他復古,以為不捨棄則有害於民。今日伊吾之役,樓蘭屯兵,久而未還,這可是有違天意。皇上從其議。

    丙寅,詔令二千石勉勸農桑。有罪非殊死,須待秋後按驗。有司明慎選舉,進柔良,退貪猾。順時令,理冤獄。是時,承接永平故事,吏政崇尚嚴切。尚書斷決政事,大抵偏向於從重。尚書沛國陳崇,以皇上新即位,應該變改前世苛俗,於是上疏說:臣聞先王之政,賞不僣,(jian),刑不濫,與其不得已,寧僣勿濫。以往斷獄嚴明,所以威懲奸匿。奸匿既平,就應該濟之以寬,陛下即位,也就表達了這個意思。多次詔令群僚,用溫和的語言來引導大家。但有司並沒有全數奉承,繼續崇尚深刻。斷獄者,以篣略酷烈為快,執憲者,不以詆欺放濫之文為煩。或因公行私,逞縱威福。為政猶如彈奏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絕,陛下應該光大先王之道,蕩滌煩苛之法,輕薄捶楚,以濟群生。廣全至德,以奉天心。皇上深納陳崇之言,每事務於寬厚。

    酒泉太守段彭等,兵會柳中,擊車師,攻交河城。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餘人。北匈奴驚走。車師復降。會關寵已歿(mo),謁者王蒙等欲引兵還,耿恭軍吏范羌時在軍中,固請迎耿恭。諸將不敢前行,於是分二千兵與范羌。從山北迎耿恭。遇大雪丈余,軍隊僅能至城。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為敵兵來襲大驚,范羌遙呼說:我是范羌,漢遣兵來迎校尉的。城中皆稱萬歲。開門相擁涕泣。明日,遂相隨歸國。虜兵來追,且戰且行,吏士素來飢困,從疏勒出發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玉門,只剩下十三人。衣履穿決,形容枯槁。中郎將鄭眾為耿恭以下洗沐換上衣冠。上書奏耿恭以單兵守孤城,當匈奴數萬之眾,連月踰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前後殺傷醜虜數百千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之恥。應該蒙受顯爵,以激勵將帥。

    耿恭至洛陽,拜為騎都尉。詔令悉罷戊巳校尉及都護官。徵還班超。班超將出發還國,疏勒舉國憂恐,其都尉黎弇說:漢使棄我,我必復為龜茲所滅。實在不忍見漢使離去。因以刀自剄。班超還至於窴,王侯以下皆號泣,說:依靠漢使如依父母,實在不能離去。互相抱持班超的馬腳,使不得行。班超亦欲遂其本志,於是返回疏勒。疏勒兩城已降龜茲。而與尉頭連兵。班超捕斬反者,擊破尉頭,殺六百餘人,疏勒復安。


    甲寅,山陽東平地震。東平王劉蒼上便宜三事。皇上報書說:近日吏民奏事,也有這個說法。但明智淺短,或說也許是,又怕不對。因此不知所定。得到大王的書策,才豁然開朗。考慮如此嘉謀,應該以次奉行。特賜王錢五百萬。後來皇上欲為原陵顯節陵起縣邑,劉蒼上書進諫說:竊見光武皇帝躬履儉約之行,深深明白其始終如一,勤勤懇懇,以葬制為言。孝明皇帝大孝無違,承奉遵行。謙德之美,於此為盛。臣愚以為園邑之興,始於強秦,古人即使丘隴,都不希望太明顯,何況築郭邑建城堡呢。上違先帝聖心,下造無益之功,虛費國用,動搖百姓。不是可以至和氣祈豐年的所為。皇上於是就不再提起這事。自此朝廷每有疑政,都會派使者前去咨問。劉蒼盡心答對,皆見納用。

    秋八月庚寅,有星孛於天市。初,益州西部都尉廣漢鄭純為政清潔,化行夷貊。君長感慕,皆奉珍寶內附。明帝為之置永昌郡。以鄭純為太守。鄭純在官十年而卒。後人不能撫楯夷人,九月,哀牢王類牢,殺守令反,攻博南。

    阜陵王劉延,數懷怨望,有上告劉延與子男劉魴造逆謀者,皇上不忍誅,冬十一月,貶劉延為阜陵侯,食一縣。不得與吏民交通。

    北匈奴皋林溫禺犢王將眾還居涿邪山。南單于與邊郡及烏桓共同擊破之。是歲,南部饑荒,詔令稟給之。

    二年春三月甲辰,罷伊吾蘆屯兵。匈奴復遣兵守其地。永昌越嶲益州三郡兵及昆明夷鹵承等,攻哀牢王類牢於博南,大破斬之。夏四月戊子,詔令赦還坐楚淮陽事而遷徙者四百餘家。

    皇上欲封爵諸舅,太后不聽。會大旱,言事者以為是因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請依舊典。太后下詔說:凡是上書言事的,都是為了獻殷勤而求取富貴的,往日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黃霧四塞。未聞有霖雨之應。外戚貴盛,很少有不傾覆的,因此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其在樞機之位。又有人說我子不當與先帝子同等對待,如今有司為什麼欲以馬氏與陰氏相比呢?況且陰衛尉天下稱賢,省中御者至門,出不及履,這是與蘧(qv)伯玉一樣的賢大夫.新陽侯陰就,雖剛強微失大理,然而有方略,據地談論,一朝無雙。原鹿貞侯陰識,勇猛誠信,這三個人是天下選臣,別人誰能比得上?馬氏與陰氏相比差的遠了,我不才,夙夜累息,常恐虧先後之法,有毛髮之罪。使我解釋不清。我雖不舍晝夜日夜憂思,而親屬犯禁不止。治喪起墳,又不能自覺。這是我言之不立,而耳目閉塞的緣故。我為天下之國母,而身服大練,食不求甘,左右但服帛布之服。而無薰香之飾,為的就是以身率下,以為外親見了,就會傷心自敕,但想不到他們只是譏笑太后素來喜歡節儉。前日過濯(zhuo)龍苑,從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龍,蒼頭衣冠楚楚,還視身後御者,衣着和他們差得遠了。因此雖不加譴怒,只是減少他們的日用開支而已。希望他們能夠真心覺愧。但事實上他們照樣心意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知臣莫若君,何況是親屬呢?我豈可上負先帝之旨,下虧先人之德,使西京敗亡之禍重現呢。固執不許。皇上省詔悲嘆,復再次請求說:漢興,舅氏封侯,就如同皇子封王,太后雖然是志存謙虛,但奈何令臣獨不能加恩於三舅呢?且衛尉年尊,兩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諱,使臣長抱刻骨之恨。應該趁此吉時,不可稽留。太后報書說:我反覆考慮了,希望能夠兩全其美。豈是只為了謙讓之名,而令皇上有恩澤不施外家之名?昔日竇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條侯說高祖有約,無軍功不侯。今馬氏無功於國,豈能與陰郭中興之後相同呢?常見富貴之家,祿位重疊,如同再實之木,其根必傷。而且人之所以願封侯,不過是欲上奉祭祀,下求溫飽。如今祭祀則受太官之賜,衣食則蒙御府余資,如此豈不可足?何必非得食一縣才行呢,我已經考慮成熟了,你就不要再猶疑了。至孝之行,安親為上,今國家數遭變異,谷價數倍於往昔。本來就憂惶晝夜,不安坐臥。難道卻要先營外家之封,違背慈母拳拳之心嗎?我素來剛急,有胸中氣,不可不順。為人子者未冠,聽命於父母。已冠成人,則行人子之志。考慮皇上是人君,我因為未過三年之故,又是我的家族的原因,因此得以專斷。若陰陽調和,邊境清淨,然後行人子之志,我但含飴弄孫,不再過問朝政了。皇上於是打消了分封諸舅的念頭。太后曾經詔令三輔,諸馬婚親,如有屬託郡縣,干亂吏治者,以法聞。太夫人入葬,起墳微高,太后將這事說起,兄衛尉馬廖等即時減削。其外親有謙素義行者,輒假借溫言,賞以財物。如有纎介則先現嚴恪之色。然後加以譴責。其美車服不尊法度者,便絕其屬籍,遣歸田裏。廣平,巨鹿,樂成王,車騎樸素,無金銀之飾。皇上告訴太后,即賜錢各五百萬。於是內外從化,被服如一。諸家惶恐,數倍於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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