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此刻,賀熙倩腦袋裏湧出了一大堆話想跟賀辰諾說。可是,她仍然沒有開口。過了很長時間才幽幽說道:「賀哥哥,這些年你過的好麼?」
賀辰諾聽她這麼問,心裏一驚。以倩倩火爆的性格,自己把她丟下這麼多年,不換來一頓爆打就不錯了,她居然還會問自己過的好不好?她幾時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不好……」賀辰諾淡淡的說,語氣里還帶着一絲小委屈的滋味。
賀熙倩想問為什麼不好,怎麼不好,但終歸沒有問出口。因為她除了非常想念他以外,心裏也還是很怨他的!怨他為什麼強制把自己送回國!為什麼十年裏都不來看看她,甚至絕情到一次都不與她聯繫!
她在想,是不是只有自己心裏是惦記他的,而他都根本不在意,根本就是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想到這兒,賀熙倩從他懷裏掙出來,坐在床上。抱着的被子被她揉成了一團。
賀辰諾看她撅着小嘴,一雙眼哭得紅紅的,都腫了起來。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原來她是在跟自己慪氣呢,這說明,她心裏還是非常在意他的!不錯,這是個好兆頭,看來他還有希望。
想到這兒,終於,沒有忍住的,他笑了……
而床上的賀熙倩正把臉埋在懷中的被子裏,一動不動的靜坐着。
她在等他解釋呢,是的,他欠她好幾個解釋呢!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沒有開口。
賀熙倩抬頭,看見他的笑容,心裏一驚,就是這個樣子的!雖然他的眼睛沒有小時候那樣圓了,雖然他的臉更瘦了些,皮膚也更黑了些,但就是這樣的,就是這張笑臉陪着她走過了最黑暗恐怖的那幾年,這溫暖的笑容,總能為她驅趕嚴寒,帶來溫暖。
目不轉睛的,她看着他。突然,賀熙倩把懷裏的被子一扔,邊起身邊撲了上去,雙臂摟着他的脖子,兩條腿環上了他的腰,緊緊的夾住。
賀辰諾趕緊張開雙臂接住她,身子被她撲的退後了兩步。他一手拖着她的屁股,一手摟着她的腰,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滿滿的幸福感像要溢出來。
他抱着她的身子往上顛了顛,把她抱得更高些,「你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我,這些年你的骨骼發育了多少麼?」說完,他又把她往起顛了顛,「不過還好,你沒有像我擔心的那樣,橫向發展。你可以再多吃點,我還抱得動!」
賀熙倩枕在他肩上笑,右手捶了他一下,然後直起身子笑盈盈的看着他 。
二人對視了幾秒,然後賀熙倩就不好意思的又趴回他身上,腦袋枕在他肩頭小聲說:「賀哥哥,你為什麼要把我送走呢,為什麼都不來看我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多難過,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賀辰諾身子一震,頓了幾秒,抱着她走回床邊,讓她在床上坐好,自己則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他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眼裏滿是歉意和寵愛,「倩倩,當初送你離開確實是因為我的私心。」頓了頓,他又說:「你還記得在你九歲生日那天發生的那件事嗎?」
九歲生日!賀熙倩臉色一變,記得,她怎麼會不記得!
那天晚上,幾個要好的小夥伴相邀一起給賀熙倩過生日,可是在吃晚飯的時候,組織里的所有人都被召集到大廳,觀看一場喪心病狂、滅絕人性的表演。
一個男孩在大廳中央,被兩根粗重的鐵鏈掉着,旁邊站着兩個**着上身,青筋暴起,有着結實肌肉的男人。
男孩身上,一條條鞭痕密密麻麻的結成了網,他暴露着的肌膚一片血肉模糊,甚至看不出原有的膚色。而他們還在不斷的抽打着他,抽兩下就沾了鹽水繼續抽。
大廳里安安靜靜的,眾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他的嘶吼聲一遍遍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那男孩似是暈了過去,不在叫喊。那兩個男人仍了鞭子,一人拿起一把鋒利尖銳的小刀開始剃他身上的肉。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大驚失色,因為,鞭刑他們是見過的,組織里被鞭笞致死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拿刀子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的肉,一條一條的割下來,他們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酷刑,古代的凌遲嗎?他們這幫心狠手辣的畜生,究竟還想用什麼更殘酷的方式來壓制他們,逼他們為他們賣命。
眾人看着那被吊着的男孩,千刀萬剮的疼痛讓他又重新嘶吼起來,那聲音已經沙啞不堪,透着濃濃的絕望的氣息。
有些年齡小的孩子早已被嚇暈過去,剩下稍大一些的,有的在流淚,有的在乾嘔。賀辰諾也是驚得忘記了一切,直到賀熙倩哭着,顫抖的抓住他的手臂,他才趕緊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可是,他剛剛捂住,旁邊站着的一個打手就走過來,狠狠的朝賀辰諾的頭抽了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而後又笑眯眯的看着賀熙倩,說:「小姑娘,哭什麼?是害怕嗎?」說着蹲在她面前,揪起她臉上的一塊肉來掐着,「知道怕是好事!既然害怕,就要聽話知道麼?!只要你們聽話就不會變成他那樣,但如果不聽話……下場只會比他更慘!聽懂沒有?!」男人站起來,看着這群十幾歲的孩子問。
「聽懂了。」大家怯怯的回答。
「都沒吃飽是不是?聽懂沒有!」
「聽懂了!」這一遍聲音震耳欲聾。
賀辰諾從地上爬起來,把賀熙倩領在身邊站着,不敢再輕舉妄動。
割肉表演進行到半個小時左右,那男孩就咽氣了,此時他身上鮮紅一片,有些地方已經能看到森森白骨。被割下來的肉就那樣一塊塊、一條條、一片片的扔在地上。
這時,那兩個人不再割他的肉,為他解開了手銬腳鐐,那男孩瞬間就倒在地上。
「汪汪汪——」幾聲狂吠從遠處的鐵門後傳來,把大家的目光吸引過去。打開門,幾隻大黑狗沖了出來。大家都本能的後退着。
賀熙倩不知道那是什麼品種,只記得它們都好大!站起來比她高,張開嘴能擱下她的頭,爪子跟她手掌差不多大!
幾隻狗一出來就直奔那男孩的屍體,地上那些被割下來的肉根本不夠它們塞牙縫的,隨便斂了幾口就去啃食那男孩的軀體。
他被它們大卸八塊,四肢都拆解下來,頭顱被嘎嘣咬碎,白花花的**流下來。
那些狗貪婪的啃食着,連骨頭都被它們輕易咬碎,啃食乾淨,他們還一下下舔着地上的血水,血順着他們嘴旁的毛髮滴下來……
那天晚上,許多孩子都病了,高燒39度多,大夫說都是被嚇的。
等那件事平息了,同伴們之間紛紛流傳,說那男孩被罰的原因竟是因為,追債的時候覺得債主太過可憐,而私自決定寬限他兩日時間去籌錢。
難道,只因為這樣一件事,他們就用這種慘絕人寰的手段來對待他麼?!而更可悲的是,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被折磨致死,什麼也不敢做!什麼也做不了!
這些人的暴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賀熙倩被賣到這兒的那天起,就一直過着這種膽戰心驚得日子!一個不留神就會惹來一場暴打!所有人都被打怕了,只能忍氣吞聲小心謹慎的過日子。
可是,他們現在越來越過分!越來越不把他們當人看,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身材出眾一些的女孩,都被他們**了!今天這個凌遲事件對大家的心裏更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慘痛回憶!
而也就是這件事,成了賀辰諾他們決定反擊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