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無咎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否極泰來 更進一步

    三日之後,小界之中。筆下樂  www.bixiale.com

    此中東南海界,一座島嶼之上,立着一座巍巍大殿。

    此殿似金非金,似銅非銅,其形貌乃是仿越衡宗九轉殿規制,正是界域之中用以會客之處。既氣派不凡,又與歸無咎、秦夢霖、姜敏儀、黃希音各自之洞府宮室相距甚遠,兩不相涉。

    小界之用,逐漸形成了這「內外兩分」之制度,全數交於黃採薇、孔凌等人打理,倒也甚為相宜。

    今日晌午時分,殿中二人分賓主而坐,促膝而談,言笑晏晏;新異蔬果依次呈上,杯盞之中隱見水汽蒸騰。

    主人自然是歸無咎。而所待之客,氣度甚是不凡,身着一身簡約青袍,頭髮本是烏黑,卻由上而下漸漸轉為雪白,氣度磊落疏宕之中隱見三分厚重。而那一身以我為主、顛倒內外之氣象,分明是近道層次。

    來人正是歸無咎最早結識的幾位天玄上真之一,甘堂宗權上真。

    隱宗合一之後,四位人劫道尊自然不能事事親力親為。諸般要事,大都是託付與幾位堪稱骨幹的天玄上真來做。最初數十載,顧及上下相宜、如臂使指之便,承擔職責最重的,多是姚純、孤邑、路艱、越湘四位上真,此四人是道尊嫡傳,方便處一眼可見。

    但百餘載以來,地脈傳送陣與開元界匯通,各地脈數百天玄上真之間交遊非少。各自道行深淺虛實,亦漸漸明朗。正傳之外,其餘功行卓著之輩,亦漸漸佔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有五七人,威望地位足堪於姚純、孤邑等四人分庭抗禮。

    只是就權上真而言,因他荀申之師的特殊身份,與另外五六人又有不同。

    此時,閒敘一陣之後,權上真飲了一杯茶,抬首望了歸無咎一眼,竟不由自主地一個恍惚。

    諸天玄上真與歸無咎等人平輩相稱,本來不過是遙尊其將來潛力而已;但是權上真與歸無咎敘話一陣,卻隱然生出一絲幻覺——

    好似就在此時此刻,排除規模上的懸殊不提,單單就氣象層次而言,面前這人已是一位「同道」。強名之,差可名為「小近道境」的存在。這不由令權上真嘖嘖稱奇。

    權上真功行雖精,但是對于歸無咎四典匯通、徹上徹下之所得,以及真幻間的奇妙履歷,終究不能徹底看穿。

    歸無咎只是微笑不語。

    片刻之後,權上真回過神來,微一沉吟,似乎便有感慨之言發出。

    歸無咎不着痕跡的截住話頭,笑言道:「權上真光臨寒舍,自然不止是為了飲酒敘話來了。有何見教,但請直言無妨。」

    權上真一怔,旋即從容道:「三載以前,自權某替下了越湘上真的理外差事,便專門務與於聖教祖庭的聯絡交通。如今當務之急的要務,除了第二次清濁玄象之爭的佈局,更有何事?」

    「輔界鬥法章程,聖教一方忽而提出一道意見。權某問諸道尊之後,最終羋道尊言道,還是由你來拿主意。」

    歸無咎聞之,詫異道:「主界之爭我方已然做出了讓步。早已議定,輔界之章程全由我方主導。莫非聖教一方食言而肥不成?」

    權上真微微搖頭,笑言道:「只是一道建言而已。聖教一方言明,若是不願接受,就當一切休提。我方可以另立文章,彼輩受之無拒。」

    歸無咎緩緩點頭。

    權上真抬首一望,沉吟良久,才道:「也不知這主意是誰人提出的……這倒是個趣人。權某若是自中立的立場上看,亦不得不承認,此建議對於真正道心堅凝之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尤其是點題的那八個字,權某思之,也難說全不動容。」

    歸無咎心中微微一動,道:「哪八個字?」

    權上真抬起頭來,喟然道:「傾力一搏,兩兩無憾。」

    歸無咎雙目一亮。

    但權上真話鋒一轉,又道:「當然,是否接下,終究要以大局廟算之勝數多寡而定。如今這決定之權,就在你身上。」

    話音方落,權上真自袖中掏出了一物。

    此物四四方方,似乎是一件木製棋盤,河界分明。

    彼此兩端,皆有一十八枚「棋子」,例分黑白,一字排列。

    其實盤上之物說是「棋子」頗為勉強。因其上並未刻印字跡,況且其形貌中間凹陷,倒像是三十六隻淺淺的「小碗」。歸無咎觀察得甚是仔細,每一隻「小碗」之下隱有機括,似乎可以隨意轉動。

    顯而易見,這就是兩方一十八座清濁玄象之預演。

    權上真緩緩道:「因主界鬥法我方做出讓步的緣故,輔界入陣定額規模在一九之間,由我方自決。譬如若是定下每一界入陣至多二人,那麼總數便是三十六人;若是定下每一界入陣九人,總數便是一百六十二人。」

    「但這是只是極限之數。若是哪一方十分自信,出陣人數有所不足,那也一切由你。譬如以每界三人的規模,總數當是五十四人;但若你自信必勝,每陣只出一人,總共出陣一十八人,陣陣以一敵三,亦無不可。」

    歸無咎微微頷首。

    又道:「然後呢?」


    權上真微一搖頭,道:「沒有然後了。」

    「接下來的一切,皆隨心意。無有隱匿,全部明牌示人,亦無有先後手之分;雙方皆可隨意調整對陣,宛若在這小小棋盤之上隨意挪動棋子,直至構成滿意的對局為止。」

    歸無咎身軀微微一傾,似乎稍感驚訝。

    旋即,他立刻心中雪亮,然後暗暗喝了一聲彩,好一個術近於道的手段!

    無怪乎權上真言道,他以旁觀視角見之,也難免動容。歸無咎心中定評,此言無虛。

    略做演示。

    假設隱宗聯盟第一輔界的出陣之人是赤魅一族申屠鴻;又或者里鳧一族箴石。而聖教友盟一方的出戰之人,卻是元鱷一族余荊。

    申屠鴻、箴石等人功行自然不俗,但是和距離正副三卷僅有半步之遙的余荊相較,依舊略有不足。如此對陣,隱宗一方自然是不肯答應的。

    那就有兩種解決之法。

    若是出陣之人數限為二人的話,維持此局對陣,那麼與申屠鴻攜手作戰之人,必須要比余荊的那一位夥伴更強一些,在二二之比中,形成平衡。

    又或者乾脆是換下主將。

    着申屠鴻避走別陣,令遣天馬一族馬援入第一陣來迎戰。

    馬援之道行,自然穩壓余荊一頭。但如此一來,聖教一方自然也不肯答應,勢必再度臨陣換將。

    風聞這一回清濁玄象之爭,上一次並未露面的御孤乘、玉離子等人極有可能作為聖教之友盟出陣。若是御孤乘入第一陣,那麼馬援自然非其敵手。在歸無咎參與主界之戰的前提下,本方除卻秦夢霖堪與一戰外,唯魏清綺、姜敏儀或有三分可能爭一個平局;其餘人自荀申、馬援以下,遠非其敵。

    御孤乘替下余荊,隱宗一方自然又要變陣。

    若是格局視野有限的市井小人,是決計不能理解這一對陣之法的。

    試想,你甫一調整完之後,對方不肯吃虧,立刻找補。如此你一着我一着,拆東牆補西牆。若是雙方都本着只佔便宜不吃虧的態度去換陣,那麼最後確切的對陣方案,扯皮一百年也未必能出一個結果來。

    但是歸無咎卻知——

    這一障礙並不存在。

    成就對陣的過程,稍有調整便可成型,不會有太大波折。

    奧妙就在於:修道之人,有道心,有銳意,不可以常人視之。如此法門敦促之下,定然會構成一十八場精彩絕倫、勢均力敵的對戰。

    正如聖教那方傳話而來的八個字:

    傾力一搏,兩兩無憾。

    試想,若是形成了諸如秦夢霖對上御孤乘;荀申對上利大人;孔萱對上余荊此類的交手,若是其中一方不敢應戰,亦或者須得添加更為強力的幫手才可,那麼等若是對自己的徹底否定。

    甚至有些稍有差距的對陣,因果前緣之下,亦難以迴避。

    武域之行後,席樂榮先行一步出界,不知所終。借祖高岑之言,歸無咎隱然猜到其多半要替聖教一方出戰。若是他指名欲與姜敏儀一戰,姜敏儀會避其鋒芒嗎?

    只怕……很難。

    姜敏儀雖曾勝過席樂榮一場,但那是天時地利、機緣巧合共同促成。以真實道行而論,姜敏儀較之席樂榮,依舊要略遜半分。但是因二人武道之上的淵源,正統名分,不可不理。歸無咎知其定不會避而不戰。

    歸無咎心中隱約有幾分預感。

    就算最終約定了每陣的限額是九人。但真正出陣之人數,極有可能遠遠低於那個上限數字。

    第一回清濁玄象之爭,那「一二二一」的猜先入陣之法,在策略的公平上已是無可挑剔。沒想到這一回竟爾又由術而近道,邁出了一步。

    想通首尾,歸無咎幽幽道:「只怕歸某不能做出決斷。」

    權上真訝然道:「這是為何?」

    以權上真的道行閱歷,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不凡。他剛才明明看出,歸無咎似乎對於這一方案甚是欣賞。

    歸無咎正色道:「不敢越俎代庖而已。」

    如此鬥法,不但清濁玄象大爭的整體勝負極為緊要,就連每一陣的成敗,亦有可能影響到入陣出戰之人的運勢走向。如第一次清濁玄象之爭中箴石、馬援那一戰般,為了大局可以暫時退讓的情形,只怕不會再出現了。

    權上真略一沉吟,面色微變,似乎也已經想通。終於言道:「原來如此。那權某便將有望入陣相鬥之人一一問過。若是無人持有異議,願意接下此局,那麼就允其所請;否則,就延後再議。」

    歸無咎微一點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否極泰來 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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