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是讓虞氏極憤怒的!
虞氏容貌慈和,醫術也好,可她和藺萱那份溫柔是不同的。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夫君早死,她攜幼子獨自守着,博得名聲,固然醫術精湛心思慈和,卻也絕對是一個不好相予的人,骨子裏自是有男兒般的要強和堅韌!
她一雙眸子亦然染上了一層惱恨,怪罪女兒居然如此隱忍。
一轉念,已然知曉藺萱的心思,大約是怕讓自己的壽辰招惹一些不快。
阿萱,阿萱,你可真是本末倒置。
可知所謂人前的稱讚不過是面子,面子不是不要緊,要緊的是里子是不是真的好。
孫紹恩還在蘊之手下做事情,居然敢如此行事,不就是仗着,蘊之太醉心醫術而無暇其他?
如果只是藺萱和孫紹恩之間的夫妻爭執,甚至,甚至動心納妾,她也可今日暫且裝作無事。
當然之後,虞氏已然決意出手尋回場子了的。
可現在,女兒手臂上的傷痕,刺傷了虞氏的眼,更刺痛了虞氏老母親的心。
她已然不能之後再尋回場子了,已然顧不得今日賓客盈門保持體面。
非是她虞氏如此,而是孫紹恩太過分可惡。
而孫紹恩也不覺面色一變,臉色也是不覺有些不好看。
雖然孫紹恩自認是問心無愧的,可是他一向有些怕虞夫人,只覺得這個女人的手段甚是厲害。
此刻下意識也是有些心虛。
藺萱臉色也不覺變了,頓時顯得有些無措。
明明自己受了傷,她反而好似自己做錯了什麼似的,不覺透出了一股子的驚惶!
她飛快想要抽回了手,不覺顫聲:「阿母,是我自己一時不慎——」
虞氏顏色卻不覺沉穩:「阿萱,藺家世代行醫,又如何不會瞧傷?你這個傷,究竟是磕磕碰碰的,還是打的,我一瞧便知曉。你,你不必害怕。」
她抓緊了女兒的手臂,沒打算放開,眼底也是不自禁的流轉了一股子的愧疚。
虞氏深深呼吸一口,凝視孫紹恩:「姑爺,我家女兒,並不是這樣子被你糟蹋的。」
而這樣子的言語,終於便是惹得周圍的人留意,紛紛圍觀藺家這場內部的爭執。
當然他們心中,自然是更加偏向藺萱的。
藺萱溫柔賢惠,誰不知曉。
阿照凝視着藺萱手臂上的上,驀然眼神深邃,雙手抱在了胸口,面頰不覺透出了一股子如水涼意。
孫紹恩也還罷了,竟這般待她!
怎麼說,都是孫紹恩不好,藺家的事兒,他們也是有所耳聞。
這孫紹恩自恃醫術高明,當年醫死了人了,還是藺家面子替他保了下來。
再來就是藺萱,這個妻子並無一絲一毫的嫌棄。
如此賢妻,孫紹恩竟還嫌不足,也不知是怎麼樣子想的!
若得如此嬌花美眷,應該好生珍惜愛護才是。
如此柔順妻房,孫紹恩竟然出手傷之,未免太過心狠。
而這些人的眼神,孫紹恩更是瞧得清清楚楚。
這一切,讓孫紹恩更加的惱怒!
這些人,覺得藺家給予自己有大恩,卻對自己鄙夷輕賤,恨不得將自己踩到了泥地裏面。
把自己踩成一個不知好歹,跳樑小丑一般的人物!
呵,他孫紹恩竟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曾經,他也是青年才俊,就因遇到了藺萱這樣子的禍害,方才讓自己落在了如此地步。
耳邊,他聽到了藺萱急切的解釋:「不是,他,他只是一時失手,他不是故意的。阿母,我沒有事兒,我真的沒有事。」
藺蘊之也得到了消息,匆匆來了。
他飛快的看了藺萱手臂上的傷痕,頓時急切:「阿萱,為什麼會這樣。」
藺蘊之困惑、憤怒的目光落在了孫紹恩身上。
藺蘊之一直醉心醫術,平時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
可是如今,他冷臉上前,若非被藺萱扯着,他已經決意給孫紹恩一拳。
藺萱真的急了,急切無比的說道:「阿兄,不要,我私下和你解釋。其實,其實也是我不好——」
藺萱淚水盈盈,足以融化任何鐵石心腸。
她的悲傷,讓旁人對孫紹恩生出了一股子難以形容的憤怒。
孫紹恩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這般對自己的妻子。
然而藺萱的淚水雖可打動別的人,卻無法觸及孫紹恩一絲一毫。
他毫無所動,甚至隱隱想笑,只覺得藺萱這樣子的女子,實在也是心機太深了。
明明一切都是藺萱的錯,可是她這麼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弄成自己忘恩負義,實在是令人作嘔。
孫紹恩覺得自己對藺家實在也是太大度了。
藺家,卻不知好歹,當眾對自己羞辱。
看來真是好人難當,自己實在不必對藺家這些人太客氣。
他要將一切都撕破出來,讓藺家名譽掃地,讓所有的人知曉,丟人的不是他孫紹恩,而是別人口中活菩薩一般的藺家。
也不知是誰,人群裏面嚷出了一聲忘恩負義。
而忘恩負義四個字,就扎心似的傳入了孫紹恩的耳中,讓孫紹恩憤怒交加。
「究竟是誰不是,今日我孫紹恩便當眾分辨明白。」
他一語既出,藺萱惶恐之色亦是越濃,臉色也不覺白了,有幾分軟弱似的動怒:「你,你住口。」
旁人有些莫名,仔細想想,倒不覺念及曾經傳起的那些關於藺萱的流言蜚語。
藺萱被流民所擄,許是失去了清白。
難道因為這樣子,孫紹恩這般待自己夫人?
這女子貞潔,也不能說不要緊。
不過當年孫紹恩既然娶了,藺家又對他這般深恩,加之藺萱又如此溫溫柔柔的服侍他。
這般不依不饒,孫紹恩也未免太過了些了。
倒好似以此為把柄,故意折磨自己的妻房。
更何況,藺萱也並非自己水性,而是年紀小時候被人給擄走了。
故而人心自然不免有些偏向。
這廂藺萱已然是跪下來:「阿母恕罪,實則我與孫郎姻緣不順,情分全無,不如一紙合離,一別兩寬,各自歡喜。我和孫郎,已然說好了,不再,不再做夫妻。來之前,便已經,說好了。只是你今日做生意,我便說,暫時不說,免得攪了你心情。」
虞氏一怔,想不到藺萱已經說好跟孫紹恩合離了。
她還以為藺萱會捨不得,畢竟藺萱總在人前說孫紹恩好。
實則若非今日這麼一鬧,無論是藺家,還是別的人,都會以為,這兩人一雙兩好,是恩愛夫妻。
一時之間,倒是讓虞氏不知曉說什麼。
「你,你當真——」
虞氏遲疑,藺萱不會讓孫紹恩哄哄就回去吧。
藺萱遮掩不住尷尬,只覺得說不出的難堪,溫和眸子蓄滿了淚水,輕輕點點頭:「阿母,我絕不會說一句哄你的話,我只恐自己不好,丟了藺家的臉面。」
虞氏不覺得如何丟臉,輕輕點頭:「那合離便好。」
藺萱既然都這般說了,虞氏和藺蘊之反而不好說什麼。
既然決意合離了,那也不必眾目睽睽,和孫紹恩鬧得太難看,
雲漢婦人再嫁,也不是什麼希罕事兒。
虞氏聽到了孫紹恩充滿嘲諷的哼了一聲,心裏雖然生氣,可更多是安心。
自己還怕孫紹恩哄藺萱回去,也不知幸還是不幸,這個女婿,怕連哄也不會哄。
哎,自己當真是想得太多了。
自從成婚,便是自己跟前,孫紹恩也沒對藺萱說過一句軟話兒。
孫紹恩自負清高,連裝也不會裝。
如今藺萱已然將這件事情當眾扯出來,已然是沒有任何挽回餘地。
想到了這兒,虞氏內心又是淒涼,又是難受
罷了,合離便好了。
藺萱過去,不覺有些急切的攏住了孫紹恩的手臂,低聲:「我們走,走——」
孫紹恩已經動了怒火,嗓音反而涼絲絲的,和日常那般陰陽怪氣:「走?夫人,如此便走了,別人只道我孫紹恩是個忘恩負義,不知羞恥的小人。我與你合離,是我無情無義,攀了高枝卻待你不好。便算你不清不白的嫁給我,我也不該這般待你。有些話兒,自然是要當眾鬧清楚!」
他一把將藺萱給推開,甚是粗魯。
別人只道今日的戲已經鬧完了,沒料想孫紹恩居然還有鬧,還準備繼續鬧!
這場戲居然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