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瀅內心一陣子的挫敗,心裏很是沮喪。一筆閣 www.yibige.com
自己使盡了百般解數,東拉西扯,可也似沒什麼用。
就算人家有點信自己有北楚血脈,也冷冷淡淡的,並沒有半點老鄉情誼。
不過,實則阿瀅並不知曉,自己已然得了些便宜。
赫連烈身為北楚皇子,十六歲被派入雲漢,這十數年間,是雲漢朝廷對頭疼的敵國密諜。
而赫連烈行事,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若阿瀅沒演戲,就算要阿瀅當人質,只怕如今也不會全須全尾了。
這一點,鳳君和黑鷹也隱隱有所察覺。
鳳君更不覺心忖,看來自家主子,對於這小姑娘是有些好感的。
否則以赫連烈以往的心性,只怕先砍了阿瀅一隻手,給衛揚來個下馬威。
胡思亂想間,阿瀅已經被帶去一處墳堆。
這些死人之類,阿瀅本來一向也不在乎。
不過這當口,她心裏也不覺微微發怵。
赫連烈那發紅如血的眸子,確實讓阿瀅有點兒怕。
鳳奴的手掌按上了某處機關,只聽到了一連串咔擦聲音,眼前幾塊墓碑移開,露出了一個大洞。
一條地道,蜿蜒而下,通向了地底深處。
阿瀅心忖,這些南楚的間諜居然將據點修在了墳地,要是附近村民看見了,肯定又覺得他們是鬼了。
她一步步的下去,只見地道裏面燈光搖曳,因為人在地底,透出了一股子的沁涼之意,不過卻並不覺得怎麼氣悶。
叮叮咚咚的鐵鏈響,漸漸由小變大,甚至有幾分清脆刺耳。
仿佛是鐵鏈捆住了什麼野獸,而那野獸極兇悍,不肯罷休,不斷掙扎。
阿瀅心裏面正有些發毛的時候,耳邊卻聽着赫連烈涼絲絲的說道:「這地底下,是抓了一隻野獸,凶得很。你呀,立刻便能見着了。」
赫連烈喜歡露着牙齒笑,他牙齒白森森的,那張臉雖然好看,可在阿瀅眼裏就跟殭屍一樣?
「是,是老虎?獅子?」阿瀅小心翼翼猜測。
這些北楚奸細真變態,平時養這些玩兒。
阿瀅思緒篇飛,養只猛獸嚇唬人,誰不聽話推過去,嚓卡咬了改善伙食。
赫連烈看來心情似是不錯,興致頗高。
他沒回答阿瀅的話,卻再取了一片面巾,輕輕的系在了臉上,遮掩住了那張漂亮英挺的臉孔。
步伐一轉,阿瀅就看到了赫連烈抓的那隻野獸。
只見衛揚赤着上身,被幾條精鋼打造的鐵鏈子死死的束縛住,赤着的身軀之上傷痕累累,鮮血一滴滴的順着傷口滴落。衛揚的雙眸,更好似要噴火一樣,充滿了憤怒。
衛揚本是個英挺俊朗的男兒,如今這種被束縛受傷的模樣,其實有着一種異樣的美感和張力。
驟然一見,頓時能吸引住人全部的注意力。
不過阿瀅可沒有赫連烈那樣有閒情逸緻去欣賞,她一顆心砰砰的跳,確實太震驚了。
無論怎麼樣,自己也算是跟衛揚勾勾搭搭過,多少也對這位衛郎君有些了解。
衛揚的武功確實很好,心眼也不少,他位高權重,手下又有兵,怎麼會落在這些北楚的奸細手裏面?
衛揚看到阿瀅的瞬間,眼神也是流轉了一縷驚訝,死死的盯着阿瀅。
阿瀅心裏也是沉了沉。
好端端的,赫連烈這個衰貨為什麼要抓自己,阿瀅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就是用來要挾衛揚的。
看來這些北楚奸細暫時不準備弄死衛揚,反而想靠着衛揚掏出點什麼。
阿瀅小心臟迅速浮起了危機感,欲哭無淚。
衛揚這個人,甜言蜜語是很會說就是,不過未必真的如何將自己放在心上。
赫連烈卻慢有條理:「衛將軍,這個女人,你應當也是認得。」
阿瀅趕緊開口:「衛郎君,其實我也是北楚血脈,阿母本是北楚人。你聽聽話,順了主人,那我也繼續跟你好。」
她其實連赫連烈是誰都不知曉,不過也不妨礙她對赫連烈一口一個主人。
說到底,她不過是想要活下去。
自己被抓了,分明是為了要挾衛揚。她可不想被砍掉手手腳腳!
除非,衛揚表現得噁心透了自己。也許這般,自己才至於成為炮灰。
所以阿瀅說話,顯得特別得狗腿。
「北楚人?」
衛揚顯得特別的困惑,旋即面色一變,顯得極為厭惡:「小賤人,哈,區區一個北楚密諜,以為生了幾分姿色,便可動搖我衛揚。你以為你是誰,你這種貨色,便算不是北楚密諜,我也玩過就算,根本不放在心上。」
衛揚雖然罵得狠毒,阿瀅其實一點都不生氣。
罵吧罵吧,衛小郎罵得越厲害,自己肯定就越安全了。
不過面上,她肯定得生氣。
何止生氣,她還得氣哭了。
「你!衛揚,你,你,枉我對你還有幾分真心。」
赫連烈忍不住掃了阿瀅一眼,阿瀅故意的?
點名自己是北楚人,只怕衛揚定然是將她恨到了骨子裏了。
如此一來,阿瀅還有什麼要挾的作用?
就算自己沒說,阿瀅也應該懂得怎麼說話,幾句柔情蜜語。再聰明點,還可以叫衛揚不要管她,不用理會她的死活,做出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女人越讓男人不要理她,男人就越放心不下。
能以柔弱之姿,除掉章蓮太子身邊女婢的男人,他就不信,阿瀅沒這份心機。
赫連烈眼神漸漸有些冰冷。
只不過阿瀅年紀尚幼,又生得這般聰明伶俐,更是千靈百巧的性子。
赫連烈一向血腥無比的內心,倒忽而生出微微柔情。
更何況,衛揚這樣子的男人,只怕也不會被一個小姑娘輕輕動搖吧。
倘若阿瀅當真對他大業有礙,他肯定不會心慈手軟。不過可有可無情況下,自己放過這伶俐的小丫頭似乎也沒什麼。
這些念頭,不過片刻,便在赫連烈的腦海裏面轉了一圈。
旋即,他的注意力落在衛揚身上。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念頭忽而浮起在赫連烈的心頭。
剛剛他居然被衛揚給騙過了!
雲漢麒麟子,個個都是非凡。而這位青驃將軍衛揚,據說家世並不怎麼樣,能爬到如今位置,也絕不是個沒心機的人。
既然如此,也不至於如此沉不住氣,乃至於破口大罵口吐惡言。
再恨,也不至於如此喜怒幸於色——
看來衛揚對這小騙子還頗具情意,有心護着這個丫頭。
赫連烈壓下了胸口幾許不適,讓自己思緒冷靜,如此一來,阿瀅還是可以用來要挾——
至少可以打壓衛揚的心氣兒。
然後他又看看阿瀅,看到這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拿着手帕擦淚水。
一股子淡淡的異樣泛起在赫連烈的心頭。
像他這樣子冷血屠夫,很少會有這種感覺。
可能這就是緣分,以後自己就將這個小丫頭收在身邊,好生調教,准能當個左膀右臂。
不過,他肯定要阿瀅跟衛揚給斷了。
「看來衛將軍忠心愛國,是根本不將區區一個女人放在心上。不過,衛郎君,你別忘記了,你是為何會落入我們手中。聽聞,青驃將軍對你的老師南柯流月推崇備至。我縱然是個北楚人,卻也知曉牧鄉侯風光霽月,清白無垢,宛如雲漢神明。他若知曉你做的那些髒事兒,不知是不是能容得下你——」
話語未落,衛揚向他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一臉鄙夷。
赫連烈城府極深,也並不怎麼生氣,自說自話:「他肯定容不得你,你私養白面鬼,屠村殺人,再弄死那些白面鬼領功,真是好心機。牧鄉侯要是留下來,只怕會壞了他在天下人眼裏神明一般的形象!」
這些話,是赫連烈故意刺激衛揚說的,他一邊說,衛揚一邊將拳頭捏得咯咯的響,搖得鐵鏈一陣子的清脆晃動。
當然赫連烈說這些話,還想說給阿瀅聽。
這個美貌心機的小狐狸,他還真有些喜歡,準備將這個寵養在身邊。
阿瀅本來就對雲漢十分反感,如今赫連烈更將雲漢污穢的一面,說給阿瀅知曉,讓阿瀅更加反感,徹底斷了對雲漢的感情。
所以這麼說時候,赫連烈不覺掃了阿瀅一眼。
阿瀅臉頰宛如一張面具似的,唇角似微微帶着笑容,不過似乎有點說不出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