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雲封的聲音,上官百里只好放棄追逐。
轉身進了屋,見雲封正在運功,雙手抨擊胸口,即刻吐出一大口鮮血。血液呈紫紅色,騰着熱氣,一沾到跟前的棉被上,又變為紫黑色,一床厚實的棉被頓時被灼出個窟窿。
上官百里見狀失色,大驚道:「雲伯伯,您沒事吧?」
雲封擺了擺手,面色凝重,一番調息後,逐漸恢復平和,說道:「現在沒事了,本侯中了那秦丫頭的魔掌,魔氣侵體,幸虧我功力深厚,已將其壓制住,只是三日內不能運氣。」
聽道「魔掌」二字,上官百里更加確定了先前的猜測。
那秦王、秦姑娘二人,毫無生氣,分明就不是活人,而是魔教的人肉傀儡!
上官百里道:「雲伯父,月兒姑娘有危險,我去救她!」
說着,轉身就要走。雲封知道他心系月兒,見月兒有危險,定會奮不顧身。只是對方人多勢眾,去了也是白去,便說道:「上官賢侄,你稍安勿躁,月兒她暫時不會有危險。」
上官百里搖了搖頭,面色焦急,道:「雲伯伯,你不知道,那秦王和秦憐香,他們根本就不是人!秦血凝不懷好意,一心覬覦月兒給他修煉魔功,你還說月兒沒有危險?不行,我現在要出去戳破秦王的面孔,然後再把月兒帶走。伯父你等着,我一定把月兒給帶回來!」
見他不聽勸,雲封哼了一聲,右手倏地打出一掌,正中他的小腿。
上官百里慘叫一聲,還沒轉身,就已跌倒。
「雲伯伯,你這是做什麼!」
上官百里一心去救雲清月,見雲封阻止,心中自然不爽。而且,自己好歹也是一個登堂入室的武師,雲封中毒,三日不宜運氣,被這一道隔空彈指打倒,自然覺得有些丟面子。
「賢侄,你連我一道彈指都接不來,你如何去救月兒?」
上官百里愣了愣神,頓時啞口無言。
雲封笑了笑,道:「那秦姑娘雖是傀儡,但武道實力不亞於宗師。還有那秦血凝,神鬼莫測,尚不知功力深淺。你如此莽撞行事,若是激怒了他,就算在場所有人聯手,也未必能敵的過。倒是現在,有諸位大人在場,秦血凝也不敢亂來,以和為貴,月兒反而安全。」
聽了雲封的一席話,上官百里恍然大悟,衝動的確不能解決問題。
「伯父教訓的是,那小侄該如何做?」
雲封點了點頭,思索一二,說道:「對了,你剛才說的什麼?秦王也是傀儡?」
上官百里道:「是的,那秦王完全是個死人!」
自此,上官百里將方才所見,包括自己打探秦王的情景,詳細跟雲封說了一遍。雲封靜心聽着,只感到十分意外。此次赴宴,秦憐香以傀儡代替,這還說得過去。那秦王府想和上官府聯姻,又怕自己的女兒實力不如人,於是用一個傀儡代替,這樣就能保證奪得繡球。
但秦王也是傀儡,這完全說不過去,畢竟稍有不慎,便是破綻百出。
忽然,雲封一回神,叫道:「不好!我們中計了!」
上官百里一驚,中計?中什麼計了?忙問道:「雲伯父,何出此言?」
雲封神色緊張,道:「此刻來不及多說,侄兒,你立刻派人去國子監祭酒,司空大人的府邸,讓司空大人趕往秦王府,就說我兒有性命之憂,請他看在本侯薄面,出手相助!」
「什麼?」上官百里大吃一驚:「雲兄他有危險?」
話音剛落,也來不及多問,便說道:「好!伯父放心,此事由我親自去!」
見他要走,雲封趕忙喝住他,說道:「上官賢侄!此間你不可離開醉仙樓,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秦王父子還在前廳,他們定會竭力促成秦姑娘和你的婚事,說不定還會覬覦我女兒清月,你現在需立刻趕往前廳,照常進行大典。儘量拖延秦血凝的時間,不可妄動!」
上官百里皺了皺眉,雲峰既然如此說,必有原因,也不必追根問底。
「按原計劃,武鬥之後設有文會,那我現在出去主持文會。」
說完,上官百里便出了門。因為司空浩然至今未娶,膝下無兒無女,故而今日之典,上官達並沒有邀司空浩然。因為這個情況,上官百里怕得罪了他,特意親筆寫了一封信,交代了其中原由,又將雲鴻闖秦王府遇險,請求支援的內容一併寫上,最後派宇文洲去送信。
宇文洲接了信,聽了上官百里一番囑咐,身騎千里馬即刻出發。
雲清月剛一下樓,本是去討要解藥,誰知遇到了管雯。
管雯聽了此事,直說她糊塗。雲封一個宗師,就算中了毒,也能運功逼出來,根本不需她去冒險。雲清月起初不信,偏說父親已經奄奄一息,管雯硬拉着她,回客房一看,雲封正好端端的坐在桌前喝茶,訊問後,得知他毒素已被制住,只是三日無法運氣,並無大礙。
殊不知雲封表面無事,其實已經魔氣侵體,絕非解藥可解。
雲封閉口不提此事,只是與母女二人交代了些猜測。雲清月聽聞後,發現此事關乎哥哥的安危,心中更是緊張。在雲封的提議下,母子二人重回大廳,配合上官百里主持文會。
文會細節暫且不談,再說雲鴻的情況。
秦王府一事,牽連甚廣。不僅與權貴矛盾有關,更與魔教牽扯甚深。而高芹也與秦王府有合作,如今,高芹很可能就躲在秦王府中,如此一來,又與異國牽扯。諸多聯繫下,即便是雲鴻也不敢大意。秦王府中機關重重,進去容易出來難,所謂「般若結界」,不過是設在外圍的一道法陣,以防鬼神入侵。誰也不知,在那陰森的內院中,還有什麼厲害的事物。
按照約定時間,雲鴻早早潛伏在秦王府附近。
在附近盤桓片刻,親眼見到秦王父子移駕,雲鴻這才放心下來。他雖不知秦王府內到底有多少高手,但他知道,秦血凝一定是高手,秦王一定是高手。此兩人一走,威脅大減。
月色明朗,正是個大好天,雲鴻盤膝坐在一從野草中,引元神出竅。
他修習的《太陰真經》,可引元神汲取月華、星辰之力。尤其在有月光的夜裏,元神能與月華之光合二為一,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運用此法,可抹去元神行蹤,即便府中存在宗師級的高手,也難以在月華之中,尋得雲鴻的元神,對於刺探而言,這種方法極佳。
緊挨着秦王府的,正是禮部尚書、太子太師的府邸。兩人皆是一代大儒,屋內浩然之氣猶如煙海。對於鬼神而言,浩然之氣不可輕攝。因此,雲鴻進入王府時,守衛不是很嚴。
「秦王一走,連守衛都鬆散了。」接着月色掩映,雲鴻穿梭於院內。
雖說鬆散,卻也只是精神略微鬆散,數量上卻不少。
秦王府的構造十分特別,與一般的豪門截然不同。從上空俯瞰,就好似一道道堅固的圍牆,一圈接着一圈,將秦王府團團圍住。由里到外,層次分明,如同堡壘。元神進入其中,便覺得一種巨大的吸力,將其牢牢束縛在地面上。雲鴻知道,秦王府的地下,一定存在一個巨大的攝靈陣法。元神雖有意識,但終是由靈組成,進入其中,自然也會被攝住。因此,在秦王府內,元神不能御風而行,雖是元神,卻似肉身,只能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秦王府的最外層一圈,用接近五丈高的牆面圍住,大幽有法律:「封地不過都城,王府不過皇城。」意思就是說,各個省市郡縣,城池的城牆高度,不可超過幽京城牆的高度。而王府侯爵等私人府邸的外牆,不可超過皇宮外牆的高度。秦府的圍牆,已和皇宮一般高。
從這點細節中,能看出秦王這個人,極為傲慢,連皇權也不放在眼裏。
按照圖紙,雲鴻很快從外院穿梭至第二院。
秦府外院,通常用來接見外賓,因此人流頗多,守衛也相對疏散。到了第二院,便屬於內堂的範疇。此刻,人聲寂靜,除了巡邏小隊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幾乎沒有其餘聲響。雖說元神已是陰物,但走在這內院中,仍覺得冷颼颼的。雲鴻渾身一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誰?!」幾個護院正準備眯一眯眼,忽覺一陣寒氣撲面。
元神打噴嚏,雖然肉身之人聽不到,但卻能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氣流衝擊。
若是修為高些的武者,甚至能感受到靈力波動。
「怎麼了?」另一個護院問道。
那護院四處張望一番,見沒有人,說道:「沒什麼,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們。」
「哦?」那護院抬走看去,卻只見風吹草動,葉落無聲。
「難道是元神高手?!」
那護院正說着,前方行來一支巡邏隊。為首軍官虎背熊腰,站在雲鴻的角度,可見他渾身火光旺盛,至少是養氣境的武者。雲鴻神魂僵直,立刻運起《太陰真經》,不敢妄動。
遠聽得二人喧譁,那軍官喝了一聲:「你們兩個,說什麼呢!」
「隊長,額,我們在說,今晚的夜色……」
其中一人頗為精明,從這這個隊長的語氣來看,似乎脾氣不太好,本打算息事寧人,誰知他那同伴性格耿直,呆愣愣的說道:「隊長,那邊好像有人,李二哥說是元神高手。」
「什麼?!元神高手!」
那隊長一愣,下令道:「全隊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