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算是城中村,靠近鐵路,名字因村口處有條河而得名,其實就是老城區河道沒改造前才能叫河,改造後這裏斷流,再加上村裏有不少小型加工作坊都往河溝里排污水,這裏現在就就是一條臭水溝,溝里各種顏色的膠袋那叫一個五彩斑斕,各種惡臭撲鼻可聞。
還離着老遠,葉子就能看見村口處擠滿了黑壓壓的人腦袋,旁邊還停着幾輛警車,不少警察手裏拿着橡膠輥在維持秩序。
看到車隊駛來,人群中便是一陣哄鬧。等車隊停穩,先是保鏢下車排好人牆,然後葉子幾人才下了車,白小旗是病號,輪椅搬來搬去的也不方便,就沒下車。
看到唐柔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滿頭冒汗的跑了過來,沙啞着嗓子道:「葉董,唐總,我是咱們公司拆遷辦的負責人,我叫李彥煒。你們可來了,我這嗓子都喊啞了,警察也來了,怎麼說都不行,就說我們之前給的錢少了-----您看,那不橫幅都拉起來了嗎,說我們這麼大的企業坑老百姓的錢。」
「過去看看?」唐柔看着葉子問道。
「過去看看吧。」葉子點點頭,保鏢想跟着,他揮手制止,讓他們保護好唐柔後,帶着康成和葉多多向人群走了過去。
「各位村民們,大家別吵了。」李彥煒手裏舉着個擴音器大聲說道。「應你們的要求,我們盛世集團的董事長葉董親自來和你們談。」說罷,他指着葉子說道。「這位就是我們盛世集團的葉董。」
人們先是一愣,接着又爆發出一陣不和諧的聲音。
「騙誰呢?你騙鬼去吧,還沒我兒子大呢就是董事長?」
「就是,這麼年輕的董事長,你以為拍港台電視劇呢?」
葉子一直沒有說話,始終笑眯眯的看着圍在村口的這群人,看了一會大致也有了頭緒,後面的人基本都是看熱鬧的,中間和稍微靠前的是來跟着湊熱鬧的,其實真正鬧事的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
看着李彥煒都快急瘋了,葉子才從他手中接過擴音器,說道:「你們說我太年輕,不是董事長,那我還說我們給的錢已經是全市拆遷給的最多的,這怎麼說?」
「你放屁。」最前面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拎着鐵鍬怒道。「白紙黑字簽着呢,我們都問過,你要真是給的最多我們還會鬧?」
「喲,有證據啊?」葉子笑着說道。「那你再拿出我不是董事長的證據。」
「你-----」男人被噎了一下,踮着腳尖往前一看,指着唐柔說道。「那個小娘們兒才是你們董事長,簽字那天我見過她。」
「她是總經理,我才是董事長。」葉子笑着說道。「你先弄清楚了人事關係再說吧。」
「牛哥,你跟他費什麼話啊。」站在男人旁邊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開口說話了,小眼睛大鼻子高顴骨,一臉的尖酸刻薄相。「既然他站出來了,說明他就是負責人唄,只要能解決咱們的問題就行。」
「對,解決問題,我們要錢!」
「要錢沒問題,你們想要多少?」葉子笑着問道。
「這個-----」
見葉子這麼痛快,他們反而有些措手不及了,那女人對男人打了個手勢,男人說道:「全都三千五一平米,不然不拆。」
「三千五?」葉子在車上已經了解了拆遷價格,聽到這個報價頓時氣樂了。「你怎麼不去搶呢?有房產證的兩千五,沒房產證的兩千,比任何一家房地產公司的價格都高了吧?這還不算你們臨時自己加蓋的,你還好意思給我說這個價?」
「那我們管不着。」女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哼道。「你們這點錢是比別人多,可也沒多多少啊-----現在咱們市的房價多貴啊,最便宜的還三千八一平米呢,你給這點錢我們連房子都買不起,還只給錢不給安置房,讓我們怎麼生活啊?」
葉子笑眯眯的看着她,說道:「照你這麼說,我們只要給安置房,你們就不要錢了?」
「呃-----」女人臉色一僵,急赤白臉道。「憑什麼不要?我們還就要錢不要房了呢。等你們把房子蓋好了得一年以後了,這一年讓我們住哪?租房子嗎?」
「我明白了。」葉子點點頭。「你們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就是認準了只要錢唄?」
「對,就要錢,錢不給夠我們不拆。」
「你能做的了他們的主?」葉子看着男人問道。
「做的了。」見葉子有鬆動的跡象,男人連忙拍着胸脯保證。「我是上河村的村長,我叫牛大輝,我能做主。」
「喲,還是村長吶?」葉子笑着說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樣鬧下去,咱們的談判結果只有兩種?」
「哪兩種?」牛大輝納悶道。
「第一。」葉子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我答應你們的無理條件,馬上給錢,然後讓工程繼續動工。」
不等牛大輝臉上的喜色完全展露,葉子又伸出了一根手指頭:「第二,我有錢,很有錢,大不了這次就算拿錢打水漂了,我換地方接着拆,不跟你們玩了。而且,主動權在我手上-----你猜猜我會選哪個?」
「第-----」
「沒錯,就是第二個。」葉子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現在我很負責人的告訴你,老子有錢,老子任性,老子不跟你們玩了。」
牛大輝和那女人頓時傻眼了,說實話,這個價錢已經很公道了,連他們私自加蓋的房屋面積都給他們算進去了,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實在是金錢的誘惑太大,只要他們能拖的住對方兩個月,就有人給每人二十萬的報酬,兩個月二十萬,誰能不心動?可現在怎麼辦?玩脫了,人家不拆了,拆遷費是給了,可只給了一半,少的幾萬塊,多的二三十萬,人家也不要了,可錯過這次,他們這破地方永遠就別想拆了,那二三十萬以現在的物價夠幹嘛?
「你-----」牛大輝額頭青筋直跳,冷汗大顆大顆的滴落,看着葉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葉子反而往前一站,臉上露出賤的令人髮指的笑容:「呀?怎麼着?你還想打人啊?來,我就在這站着呢,你打呀,你打呀-----」
此時此刻,葉子的音容笑貌一顰一動都跟《九品芝麻官》裏那個師爺的賤樣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人看了都覺得不打他一頓滿足他的要求就對不起他似的,連站在後面的唐柔都有上來抽他兩巴掌的衝動。
事實證明,葉子實在太賤了,賤到牛大輝實在忍不住,一拳打在了葉子的胸口上。
還手?當然不能了。
在牛大輝握拳的時候葉子就知道他會動手,等牛大輝把拳頭抬起來的時候,葉子反而還挺了挺胸。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快到任何人都沒反應過來,牛大輝的拳頭已經砸在了葉子的胸口上。
牛大輝三十多歲,正是壯年,身材高大體格壯碩,一拳頭打在葉子看似瘦弱的小身板上後,葉子的身體便連連後退,最後右腳絆在一塊石頭上一歪,人就坐在了地上,接着,臉色變的煞白,手捂着胸口張着嘴大喘氣。
所有人都驚呆了,唐柔也顧不得許多,在保鏢的保護下擠了進來,跟康成一起扶起了葉子。
「葉子,你怎麼樣?怎麼不躲啊。」唐柔一臉焦急道。「有沒有事,傷到哪了?」
「腳。」葉子氣若遊絲的說道,仿佛說話大聲一點都有可能背過氣似的。
唐柔聞言低頭一看,只見葉子的右腳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往旁邊扭曲着。
「哎,你別裝啊。」牛大輝在錯愕自己的拳頭什麼時候有那麼大的威力後,看見警察也上來了,連忙辯解道。「我的看的清清楚楚,他那腳是自己絆在石頭上崴的,跟我沒關係,我只是輕輕碰了下他胸口。」
沒關係?那就找點跟你有關係的。
葉子心裏一樂,臉色卻是更白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葉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唐柔眼眶通紅,死死的扶住葉子的胳膊沖李彥煒喊道:「快,快叫救護車啊。」
仿佛是為了對得起出動救護車似的,接着,葉子突然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嘴裏噴涌而出,噴的還挺遠,直接噴了牛大輝和那女人一身。
「你-----你-----」
牛大輝這會徹底慌神了,腳崴了跟他沒關係,可他打完人家胸口人家就吐血了,這總不能說沒關係了吧?
葉子才不管他什麼你你我我的,做戲做全套,吐完血就該暈了。
只見葉子眼皮一翻,整個人毫無徵兆的向唐柔懷裏倒了過去,連帶着康成也給拉的一個踉蹌。
「葉子-----」唐柔叫的撕心裂肺,顧不得地上髒,直接坐在地上把葉子摟在懷裏猛掐人中,只是手指剛放上去,卻是渾身一顫。
「救護車,救護車怎麼還不到。」唐柔嘶聲叫道。「人已經沒氣了,他要是死了,你們都別想好過。」
哐當----
牛大輝面無血色的坐在了地上,那女人更是不堪,眼見腳底下突然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