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推開辦公室的門,唐柔還在,葉子邀功似的從背後拿出一疊文件,嘿然道:「不辱使命,全給你弄回來了。」
這下倒是讓唐柔有些吃驚了,翻看着葉子遞過來的國權轉讓書,愣道:「全都弄回來了?你怎麼做到的?」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說民生版的,不要說外交版的。」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葉子嘿嘿乾笑了兩聲。「實在不行就潑油漆。」
唐柔頭疼的看着葉子,哭笑不得到:「我就知道他們不可能這麼痛快的-----好啦,這些股份等下我會轉到你名下。」
「啊?」葉子呆呆的看着唐柔,嘴巴張的老大。天上掉餡兒餅的事他不是沒想過,比如前一天買張彩票,第二發現中了一等獎。再比如說,上街撿了個錢包。可是,這個餡兒餅是不是太大了些?除了唐柔手裏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從其他幾個股東手裏收回來的股份還有百分之三十,按照盛世集團百億美元的身家來算,他手裏的股份就是三十億。
好半晌,葉子才回過神來,看着唐柔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你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
「陰謀?就當是吧。」唐柔淡淡的笑了兩聲,轉而看着葉子,一臉認真的說道。「葉子,說實話,我真的很感激你。你知道嗎?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我唯一的理想就是當一輩子的老師,把我知道的,能教的,全部都毫無保留的教給我的學生,等我老了,坐在輪椅上動不了的那天,有那麼幾個沒忘記我的學生經常來看看我,陪我聊聊天,我就知足了。」
「可現在,這個理想恐怕永遠無法實現了。盛世是我爸一手建立起來的,他沒了,我無能為力,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心血也沒了。」
她看了一眼葉子,說道:「可我也知道,我保護不了它。」
「你說着是陰謀也好,是感激也罷。」唐柔眼神中帶着些許乞求,說道。「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可以相信誰-----不只是你收回來的這些,我手裏的百分之五十一,我只留下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全都給你。我替你發展盛世,你替我保護盛世,好嗎?」
葉子摸着鼻子苦笑,錢誰不喜歡啊,這東西只嫌少不嫌多,別說一百億,全世界的錢都給他他也不擔心多的沒地方花,實在不行還能拿着燒火嘛,阿拉伯土豪們就經常這樣干。
他知道唐柔的想法,也有心想幫她,可就這麼答應了,會不會有點趁虛而入?
看着唐柔充滿期待的眼神,葉子終於嘆了口氣,說道:「行,我答應你。」
「真的?」唐柔高興道。
「白來的錢不要是傻子。」葉子笑道。
正說着,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葉子接起電話說了兩句,掛調後,看着唐柔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有意思了,白小旗居然說要請客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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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白家,葉子自然做過調查,白家算是青城的老字號家族,靠運輸起家,現在做的也是貨運生意。青城是內陸城市,不靠海,但整個傾城甚至周邊城市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物流業基本全是白家的產業。
窮人住市區,有錢人住郊區,不知道從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條定律就跟魔咒一樣,成為了人類不可打破的一條規律。
白家的別墅位於近郊靠近開發區附近,雖然稍微遠了點,但誰讓人家有錢呢,就算住在遠郊也不過是多燒點油錢罷了。
當看到白家那幢獨門獨院比城堡也差不了多少的三層別墅後,葉子發現自己還是挺仇富的。怎麼說他自己現在也算是個億萬富翁了,居然還住在土二樓的出租房。
「是不是找個時間再選套房子?」葉子心想。「嗯,還必須帶着沈雅茹一起搬,畢竟答應過她不會搬家的。」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陸元下手可不比讓車撞一下那麼簡單,白小旗的兩條腿和一隻胳膊都被陸元扭斷,雖然他跟譚伯費了半天勁兒給接上了,但至少半年內是站不起來的,就算以後能站起來,恐怕走路也得一腳高一腳低。慶幸的是,白小旗脖子上被陸元割了一劍,勉強把命保住了,聲帶卻受損,說話聲音沙啞的跟用砂紙打磨什麼東西一樣,不過卻也比以前那副人妖嗓子好聽。
「來啦。」白小旗坐在輪椅上,被傭人推着走了出來,看着葉子和唐柔微微點頭打着招呼。「我爺爺和我爸等了有一會了。」
「路上堵車。」葉子隨口胡編,詫異道。「什麼意思?你爺爺和你爸?」
「等下你知道知道了。」白小旗扯了扯嘴角,算是笑過。
跟唐柔對視了一眼,兩人便在白小旗的引路下進了別墅。客廳中的沙發上,一個頭髮花白身體佝僂的老人正捧着茶杯專心致志的研究茶几上的一盤象棋殘局,老人旁邊,一個面相俊朗的中年男人陪在旁邊,正跟坐在她身邊的貴氣女人說着什麼。
看到葉子進來,三人同時抬起頭,老人的眼神渾濁中帶着七分銳利,打量了葉子好一陣,突然笑道:「哈哈,早就聽說葉小友了,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老爺子誇獎了,我還年輕。」葉子微笑着說道。
「聽小旗說過,你是第一個敢罵他還活的好好的?」老人一副拉家常的語氣,笑着說道。「我這孫子我了解,就是這副德行,你也不要介意,他呀,犯起渾來別說他爸媽,我這個老頭子都頭疼的厲害呢。」
他指着旁邊那對夫婦介紹道:「這兩位就是小旗的父母,這次讓小旗把你請來,就是想好好感謝你一番。」
「客氣了。」葉子點頭說道。「我心軟,看不得見死不救。」
「一點也不客氣。」老人搖頭,看着葉子正色道。「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事情沒見過?在足夠的利益驅使下,再惡毒卑劣的事都做的出來,見死不救再正常不過。」
葉子微微聳肩,算是接受了對方的表揚-----假如這算表揚的話。
「你看我,光顧着說話了,讓廚房上菜吧。」老人吩咐了站在旁邊的傭人一句,看着葉子說道。「咱們邊吃邊聊?」
葉子笑道:「我倒是沒意見,忙活了一天,晚飯都沒吃。」
「哈哈,走,咱們吃飯。」老人爽朗的笑道。「葉小友能不能喝酒?老頭子我這還放着兩瓶藏了五十年的茅台,陪老頭子我喝點?」
白家的家宴很豐盛,傭人流水似的過,各種精緻的菜餚不要錢似的往桌上擺,葉子是窮人家的孩子,這麼多昂貴的食材不忍心浪費,從上菜開始,他手裏的筷子就停過,偶爾趁着喘口氣兒的工夫跟白老爺子喝杯酒,喝完也再繼續低頭猛吃,看的白家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唐柔卻是在一邊小口小口的吃着,還時不時的看着葉子笑一笑,替他倒杯酒。
半個小時後,葉子揉着有些發漲的肚子滿足的嘆了口氣,接過傭人遞上來的飯後茶喝了一口,燙的嘴角直抽抽。
「哈哈,葉小友這吃飯的勁頭兒有老頭子我年輕時候的風采。」老人笑道。「能吃才能幹,吃的多才幹的多,年輕的時候窮,一家兄弟四五口,每天能喝上小米粥都算奢侈,老頭子我在那一輩里排行老大,兄弟姐妹人最小的吃米,大點的喝湯,到了我這就只能添碗。後來有錢了,覺着得把以前沒吃的全都吃回來才行,那個時候,吃相是跟你一模一樣。」
「我也是窮人,餓着肚子睡不着覺。」葉子笑眯眯的說道。他不會傻到單純的認為白家的這頓飯就是為了對他表示感謝。薑老辣人老賊,白家的偌大家業都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乾瘦的老頭兒一手締造起來的。既然他想打太極,那就陪他玩玩。
「是啊,餓着肚子睡不着覺。」白崇山喝了一口傭人送上來的茶水,看着茶杯中碧綠馨香的茶葉,嘆了口氣,說道:「這人啊,就跟着茶葉一樣,年輕的時候就是這剛入水的茶,等老了,這茶的顏色也就變了,也不再漂於水面,而是沉到了水底。」
說着,他別有意味的看着葉子,笑道:「葉小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可他們忘了一件事-----隔夜茶可是不能喝的,有毒。」
「嗯,隔夜茶確實不能喝。」葉子似是沒聽出白崇山話里的意思,一臉認真的說道。「一般情況下,我都是 用隔夜茶來招呼客人的。」
「哈哈,葉小友可真幽默。」白崇山大笑,突然笑容一收,看着葉子道:「葉小友,老頭子我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唯獨你,這麼能沉得住氣的年輕人還真不多見,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老狐狸急了,葉子心裏一笑,嘴上卻道:「我還真有點想說的。」
葉子指着白家偌大的別墅,一臉好奇道:「老爺子,我特想知道,你們一家四口住這麼大的別墅不寂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