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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茗進平城為劉月接生的這半個月裏,劉家村的日子並不平靜,圍繞着劉老婆子一家發生了許多事件,連續不斷的對堂兄一家的騷擾,與鄰里的吵鬧,婆媳之間的全武行等等,其中最為主要的便是其兒媳王小花在昨日的離開。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在陽光還算明媚的午後,村里人剛吃了飯正在家裏午休時,王小花帶着一個簡單的包裹,背着一個木箱,步伐沖沖的離開了劉家村。
偶有村人發現王小花的怪異,也只是奇怪的瞥了一眼,並沒有多的想法,奇怪於王小花為什麼要背個不大的木箱子,甚至那個木箱子上面還掛着個鎖,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不過這些奇怪又有誰在意,甚至沒有人願意招呼一句,劉家的事他們不想多管,也不敢多管。前車之鑑,只有沾染上一點就能惹來一身蚤子,甚至在他們心中這也許又是人家的一種新的訛人方式。
劉老婆子不好惹,王小花也是惹不起的。
所以,偶有個把個人對於王小花的背着木箱子離村只是奇怪,並不注目。
後來,在劉老婆子悽慘的嚎叫中,村里人大概明白了,王小花原來是跑了,她之所以背走木箱,可能,也許,應該是想把婆婆的東西帶走,作為婆媳一場的紀念。
這個紀念尤為深刻。
裏面有劉老婆子一生的財富,平城宅子所賣的銀兩,這些年置辦的金銀飾物,一些雜七雜八的值錢物件,甚至還有一些劉老婆子還沒有來得及穿上身的布料衣服等等,總之,數額巨大,全數收藏在木箱子裏,被王小花一鍋端走。
昨日也是巧了,劉老婆子去鎮上給小兒子買酒,傍晚才歸,進家門時見家裏亂糟糟的,走路累了一天的劉老婆子當即破口大罵了起來,污言穢語不堪入耳,仿若被罵的不是她的兒媳,而是一個仇人。
外面下工回來的人聽了無不搖頭路過,心想着馬上就能聽到王小花回嘴的聲音了,以往便是如此,被這樣辱罵,悍婦王小花會毫無顧忌的反駁。
可惜,走了老遠,只聽到劉老婆子中氣十足的呵罵聲,並沒有王小花的聲音,只覺以為是王小花放棄反抗了,或是還在外面耍呢。
不過半刻功夫,腳還沒踏進家門的村人被劉老婆子悽厲的一噪子給驚得一個趰趄。
「王小花這個天殺的,她偷了老娘的錢跑了。」劉老婆子飛快的跑出了家門,嘴裏嚎叫着,往青山院的方向去了,那裏有她的堂兄劉濟生,這個平日裏被她當做生活費的堂兄,在有困難時也是第一個想到的他。
村里人哪裏還顧得回家,趁着劉老婆子去尋人的當口,有好奇的偷偷進了劉家觀望,只見劉家亂成一個雞窩樣,如颱風過境,四處散落着物件,廚房裏的米麵糧油全沾了污穢物,聞着一股子臭味,不能再食用,劉老婆子臥房裏更是爛得一塌糊塗,滿地散落着被剪子剪成碎布的衣料,就連床單被褥都未能倖免,碎得拼都拼不起來。
這是誰幹的?
王小花?
太嚇人了……
錢拿走了,把吃的用的也毀了,太狠了。
真是黃蠍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啦!
眾人覺得背後那個涼颼颼的。
整個劉家裏亂亂糟糟的,而唯一完好的房間只有王小花的房間和劉三郎的房間了,王小花房間裏空無一人,物件完好,只沒了幾件衣裳,看來真應了劉老婆子嚎的那句:王小花跑了……
而劉三郎的房間裏,只見這個人在家裏發生了大事件後仍然蒙着被褥安然的睡着覺,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當事外人悠閒。
得了消息的劉濟生當然去追了,和村裏的幾個男人,借了蕭家的馬車,可惜沒追着,只在鎮上打聽到王小花到了鎮上就上了一輛馬車直接走了,車上還有一個貨郎。
根據村里人回憶,在出事前一日劉家村進來每天都進來一個貨郎,在劉家門前停留許久,王小花甚至破天荒的買了幾根針頭線腦,兩人甚至還有說有笑的。
王小花買針線多稀奇,這個懶得捏不動針的婦人買針線。
王小花揮揮手,與貨郎大叔去尋找詩和遠方了,留下了震驚的劉家村人,和幾近瘋狂的劉老婆子。
婆媳一場,你給了我半生的虐待,我讓你餘生想念。
在劉老婆子零碎不成語的嚎叫中大家才明白木箱裏有很多銀子,多到他們幾輩子都掙不來的數額。
恍然中,大家才發現,原來劉老婆原來有很多面目,失去了二兒子又賣了宅子典當了物件給劉三郎治腿時的可憐,或是家裏的銀錢被周家剝奪無法生存可悲,日日在劉村長家哭窮時的悽苦……
大家心中無不震驚連連,家裏有金山銀山,卻在人家門前哭窮,可憎,可惡。
大家把同情給了之前劉老婆子討要東西時的悽苦,面對這一刻她的真情流路,不少人心裏只浮現了兩個字:活該。
在進鎮去給兒子買酒時,她把日常帶着的金鐲子和金頭簪鎖進了箱子裏,身上只帶着幾十個銅子兒,穿着一聲完好的衣裳。
離家前好有萬貫家財,回家後變得一無所有。
呵呵,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都被王小花連人帶箱的偷走了,那箱子不算小,可不輕,上面還帶着鎖,王小花大概是撬不開,所以直接蠻力抱走了。
劉老婆子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劉老婆子用自己的一生給大家表演了戲,一場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的戲。
以至於她才會哭得如此悲傷可憐,可可憐之人又何嘗不是曾經最可恨的人,哪怕你什麼都沒有,哪怕你朝不保夕,哪怕你衣不蔽體,誰又敢伸出援助之手,誰都不想做村長第二。
這可是一頓飯一輩子的事兒。
在大王氏嘮叨聲中,蕭茗知道了前因後果,清澈的眼眸裏帶着淡漠,看着伏在地上低泣的老人,她如今是真的傷心吧!難得見到她如此真情流露的時候,以前她虛偽哀傷的表情裏帶着的是算計,這個作奸算計的人終於被啄了眼。
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她和周家只做了初一,劉老婆子自個兒倒是把十五給作了。
她算計了劉富順,並沒有追究劉家的事,周家亦然,只是收回了劉富順手中的權柄,並沒有奪回給予劉家的財富,這些財富於周家而言不過冰山一角,可卻是普通之家富足一生的財富,劉老婆子完全可以帶着這些錢回到劉家村,一家人過着富足的生活。
然而,劉老婆子並不是這麼想的,她一毛不拔和專橫跋扈的性格決定了她餘生的走向。
突然間,看着人群中痛苦搖擺的劉村長,蕭茗滿懷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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