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走着的殤翎眼角突然閃過抹暗芒,他不着痕跡地瞥向了後方不遠處,輕輕搖曳着的樹影似乎暗示着什麼。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隨即像若無其事一樣繼續向前走着。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殤翎在泮羈山上的一個暗室,四人各就各位,幽祭躍抬手從腰間一抹,一隻小巧的玉瓶子便出現在掌心中。
暗室突然颳起一陣陰風,四人飄起的衣袂吹起了一室的暗涌,幽祭躍掌中的玉瓶子瓶塞不知何時被撥走了。殤翎整個人突然變得虛幻起來,周邊濃白的氣流漸漸化成巨大的狼獅幻影,凌厲的瞳目閃過抹紫光,下一瞬便襲向了殤翎,將他整個吞噬在內。
原先虛幻的狼獅幻影瞬間化成了實體,殤翎冷冷地盯着已然漂浮在空中的玉瓶子,半晌,突然朝幽祭躍對視一眼,深邃的狼眸中隱隱透着什麼。
幽祭躍淡淡地對上殤翎的視線,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半刻後,他微微頷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燦爛?銀隱望着幽祭躍的笑容,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這樣一個燦爛的笑容在一向冷冰冰的幽祭躍的臉上出現,真是多麼……和諧啊?
化為本體的殤翎見到幽祭躍的笑,心生驚悚,透露着危險氣息的狼眸半眯,他有點後悔了,嗯……幽祭躍可能會來真的!所以他是不是應該收回原本的計劃?!可是……貌似現在已經不能退回去了啊啊啊!痛心疾首的殤翎露出舍小家為大家的悲哀與慷慨合二為一的表情,化悲憤為力量,抬手狠狠地抓向孤苦飄零着的玉瓶子。
「咔嚓……」
殤翎的掌中,無數的碎片跌落,本應唇亡齒寒的毒液卻詭異地凝固在半空中,零零散散,也不跌落,只是無措地亂亂浮動着。
旁邊,一道殘影掠過----幽祭躍動了。他臉上的笑容始終未曾褪去,看上去似乎真的有什麼值得高興,當然,前提是忽略他鷹眸深處愈發盛起的巨浪。
巨大的狼獅頭面向猶如滄海一粟渺小的幽祭躍,一動不動,似乎是蔑視着幽祭躍的以卵擊石的行為。只是,殤翎的狼眸中,卻清晰地訴說着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事實。
哇靠,幽祭躍真的來真的!……
不等殤翎有何反應,幽祭躍的掌已經隨着撲面而來的掌風如約而至,掌內,一抹細小的紅芒一閃即逝。
「噗……」朵朵妖紅的血色之花瞬間在半空綻放,幽祭躍踏着殤翎噴出來的血霧之花,在殤翎的耳邊輕輕地吐出幾句話:「之前,你說……蒼兒憋着話沒說,會沒肉吃?嗯……為了讓蒼兒有肉吃,我不介意讓你掉塊肉哦。對了,還有,你弄爛了雪兒送給我的玉瓶子了,所以,唯有讓你再吃點苦了。」殤翎瞪着圓圓的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臉笑容的幽祭躍。
什麼鬼?!他有說過不讓幽蒼兒吃肉嗎?是誰說的,我保證不打死他!
還有,我不弄爛你的瓶子怎麼將裏面的毒液凝散?!有本事你來做啊!!
就這樣,殤翎傻傻地吐着血,然後咬牙切齒一臉暗沉地將自己噴出的血與之前漂浮在半空中的毒液融為一體,裝進另一個新的玉瓶子裏。
一旁,銀隱和蘭沁雪早已捂臉,殤翎對不起了,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此刻銀隱有些慶幸,幸好當初害怕喬靳斯追殺過來傷害蒼兒而要將蒼兒寄養時沒有將蒼兒寄養在我這裏,否則,今天在這裏被幽祭躍趁機報復的就是我啊!!
「拿着!」已經變為人形的殤翎頂着滿是血的臉,將玉瓶子毫不留情地擲向幽祭躍,然後聲情並茂地怨憤:「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讓蒼兒吃肉了?!還有……」
「哦,是嗎,我以為那支爆血翎令你吐出的血已經足夠與毒液混合了,看來現在不夠啊……」幽祭躍微微笑着,抬手輕而易舉地接着玉瓶子,作勢要撥開瓶塞。
「你欺人太甚!」殤翎抓狂。
「你又不是人。」幽祭躍淡然處之。
「……」殤翎無言以對。不過他為了以後的日子好過點,不被幽祭躍莫名其妙說出個理由然後趁機打他一臉血,他還是聰明地選擇了,我忍!
幽祭躍原本想着,讓殤翎在他制好的毒液中加上他們族的獨門藥劑就可以了,可殤翎卻認為那些藥劑不夠好,這毒液是制給傅岩的,本來以毒補缺對於靈體來說就已有些詭奇,萬一到時候傅岩有個什麼歪心思……那些藥劑根本不能起到作用,而如果是他的血,身為靈控界數一數二的優越者,靈控之巔狼獅族的首領狼獅王的血,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他的血至陰至陽,陰陽兩補,不僅能中和毒液的毒性而不對本質產生影響,更重要的是它有內蘊的靈識!一旦感應到靈體自身產生的怪異危險的能量暴動,它就會立刻化為血網捆住那部分能量。當然,僅僅是捆住,並不是泯滅。不過,能困住就已經很好了啊。
可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他為什麼要那麼好心啊啊啊,白白送給了幽祭躍一個揍他的機會!幽祭躍那支爆血翎可不是開玩笑的啊,居然用在他身上!而且,憑什麼名字叫爆血翎啊,就好像它就是專門用來爆他的血!靠,痛死他了!
「你怎麼送過去?」一旁一直捂臉的銀隱終於放下捂臉的手,改為搭在殤翎的肩上,意為……安慰?他想起之前幽祭躍說不用傅岩過來拿,便心生疑惑。
未等幽祭躍回答,他就轉過頭,淡定地放下自己搭在殤翎肩上的手臂,淡定了擦了擦衣袖難免沾上的血,淡定地道:「你要不要先抹掉你的血?」他用手指戳戳殤翎的臉,手指頭瞬間沾滿了血,然後又一臉嫌棄地擦在殤翎的衣服上。
幽祭躍聞言,抬眸,看着憤憤然擦臉的殤翎,勾唇,緩緩地吐出二字:「剛尼。」
「轟----」殤翎腦中一炸。
短短的兩個字,猶如小石突然投入平靜的湖中瞬間炸開幾個漣漪,炸得殤翎滿滿一個內焦外嫩。
「靠!不准讓剛尼去!」原本擦臉的手倏地拍向站在一旁看戲的銀隱,痛得銀隱忍不住嗷嗷叫。
「你幹什麼打我?!」銀隱瞪眼,還未有所行動只聽殤翎再道:「你明知道剛尼……」
「嗯,就是知道才讓它去啊。」幽祭躍一臉人畜無害,答得理所當然。
啊啊啊,剛尼是我族的護山獸,憑什麼要為你做事啊!而且,剛尼一走,那就幾個月都別想它能自覺回來啊!幽祭躍你是在害我,害我!這是陽謀,陽謀,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