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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在天還沒亮時,就便被牛頭鬼神送到了靈淵王城附近。
「不麻煩,小老弟,我還有事忙,先走了。」牛頭告辭,駕着陰風消失了。
祖逖踩了兩下地面,感嘆不已。連五重鬼神的遁行速度都這麼快。
按牛頭老哥說的,它一鬼神五重的法力所能轉化的元力,應該能和祖逖萬象後期時一比。可祖逖覺得,就算他到元神境,怕是借法寶飛舟趕路也做不到這樣快吧。
他畢竟是讀過書的人,知道鬼神五重,名為鬼神,實則還稱不上是神,正如紫府境的修仙者還只是剛築好基而已。
「怪力亂神。」
祖逖想到這個詞,像一些妖怪,它們本是走人仙那樣的路,卻學修仙者師從萬物,弄的詭異於同類而突出,才叫作妖怪。
「俺們鬼類修煉上神之道是沒法同你們人族那樣成先天神聖的,頂天了就到五轉。」
牛頭提到過,後天修煉上神之道,必須要有血肉之軀才能容下大法力,肉身必須契合魂魄才能修煉到七轉。正如修仙者成仙真一般。
妖怪,魔怪,鬼怪,乃至精怪,都有個『怪』字,不只是同類、異類眼光的問題,還有修煉之法的關係。
「不過話說回來,牛頭、是非精它們,確實都長的挺寒磣。」祖逖暗嘆,天知道自己要是哪天練岔了,會不會變成這樣子。
祖逖搖身收去法袍,舉目四望。在朦朧的夜色中,王城一如他記憶中的樣子。
……
靈淵王城中,某處府邸的庭院裏,有一名小童對着一位黑袍妖異男子恭敬地道:「大人,這次四大族,共計二十七萬四千名八百一十六名修仙者將拿到齊家令。」
「泗六,你跟了我這麼久,本事越髮長進了。」妖異男子聞言微微頷首,淡淡地說了一句。
小童姿態放的很低,謙虛道:「哪裏,我只是跟着大人混來的本事。」
像『瘟君』這種從三界出來時就很厲害的角色,可不是什麼煙濤仙人、太陽星君能比的。在陰間獨霸一方的鬼王『泗六童兒』,早就選擇追隨這位「三界禍害」的事,尚未被哪個仙神察覺到。至於這玉龍國的天公,更是被瘟君針對的死死的,連一頭鬼王幾次出入玉龍界都不知道。
「看中靈淵郡的那些老傢伙,可不知道,這關龍氏的關,可不是關的那條應龍。」瘟君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心中暗道。
「藥神那個老不死,還有黑龍,能不能挨一遭就得看這個小鬼的了。」瘟君看着面前的小童。
鬼怪在三界前中期鬧得特別凶,更是一度壓制神人,乃至與地祇、神魔相抗衡。
那時,神魔還不叫作神魔,而叫作『凶』。那時,什麼巫門、玄門、佛門,通通都得向鬼神低頭。那時,便是昊天敕命鬼類歸地,從者都寥寥無幾。那時,誰若無道,得罪於天地鬼神,必不得善終。
後來的鬼道修煉一途到頂,沒什麼能耐去蹦噠了,仍有不小的威懾力,畢竟數量太多!若非人世間分陰陽,早就是一幅不論白天黑夜都有萬鬼橫行的景象!
「自玉龍王朝普天一統,九垓同風,好似順勢延綿!而今到這一元的戌會之末,陰盛陽衰之至,須曉得物極必反,天地間元氣又將昏蒙!」
瘟君感慨完,見泗六童兒在等着他吩咐,提醒道:「泗六,時間不是那麼充裕了。」
「大人,您放心!」泗六童兒連忙道,「小的已經和那頭老豺狼談好條件了,這會兒讓它往東,它絕不會往西!叫它笑,就絕不會哭!」
對於邪魔什麼的,鬼才願意打交道呢!要不是那頭老豺狼頗為擅長『邪念附魂』,泗六童兒覺得大人根本不會在意那種角色。
……
「九天十地,通通都是蠢貨。」
靈淵王城的另一隅,魔氣盤旋。有一名剛進城的披髮青年只覺得眼前一暗,再睜眼時,似乎有什麼東西壓在了身上。
披髮青年似中了夢魘一般,不受控制般說出這句話,附近的人卻沒有聽見。這時,天恰好亮了。他偏過頭看向照來的天光,似笑非笑。
「豺那個蠢貨,居然敢瞞着尊主幫瘟君幹事!」披髮青年繼續說着,聲音異常尖銳,「吳真仙,你可聽見了,別裝着還在身合天地沒有甦醒。」
「渾澀?」
披髮青年轉過身看向人群中,見有二人臉色不好地並肩走來。
……
「竹居士和扶散人?」
另一頭的瘟君注意到了那邊,心中微動,將披髮青年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面色一沉!他如何猜不到被陰了。
府邸四處正有四位老神在在,見那二人走出,便於暗中施法,天光籠罩着這一片,封住了瘟君的去路。
「藥神這個老傢伙在裝?」瘟君看了幾眼,輕聲自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露一絲慍色。
他身旁的泗六童兒忽然覺得一陣慌,感應之下,不由驚恐,對瘟君道:「大人,四岳來了!」
瘟君尚在思索事情,略一點頭並不作答。
泗六童兒見狀,雖說錯愕也無可奈何。只聽到庭院外傳來聲音:「泗六,吾等念汝修煉至此,實屬不易,現在若降便不教汝魂飛魄散。」
……
在遙遠的十萬大山中,有一座有成群鳳鳥棲息的千丈高山,自古名為『通靈山』。山巔有一處祭台,今稱作『焚台』。台上有神人占完卜,正看着石棱上剩下的三枚靈珠,淡淡一笑。
「雷老三。」
神人眯着眼,說出一個人來。他喝了半口身邊案桌上的芽茶,望着天空日月同輝的景象,又接着喃喃自語。
「你可要像我百年前看好的那樣,去好好鬧騰一番。」
……
「莫慌,泗六。」
瘟君聽得外面出聲,冷哼一聲,安撫下小童。只見他右手持出一把紙扇,口中喚了一聲「樂無極」,他左袖中亦飛出一把紙扇,喚了一聲「無盡藏」。
「危蛇星宿。」
雙扇一把在手,一把在空中,只這麼輕輕一扇!庭院中,憑空生出大團掠空的烏雲和大量濃郁的迷霧,雲裏霧裏有兩條巨蛇盤出。
「疾!」
待瘟君長喝一聲,法寶扇出的風碰觸到四岳在周圍佈下的陣法,頓時亂成一氣。沒有一處角落不被飛灰侵襲,就連泗六童兒這個鬼王,都覺得幽冷陣陣,好似有無數鬼影虛浮。
……
城外,人群中的祖逖再次詫異地看了眼天空。天亮了,但那亮得比熾陽星還誇張的月輪是什麼鬼?
「我早就聽說過,四大族中,自從多少年前炎*號,一直便屬火族強者最多,最有大族之風,不想來的人這麼多。」
祖逖繳納過許久沒碰的元石進城後,環顧四周。在後面的兩排隊伍,前面的青石板大街上,他從穿着上看,發現人家來的佔了一半。
「咦?」祖逖突然一怔。
他旁邊不遠處,突然憑空冒出一個人,頓時那人附近空出來一片。
「擦!這人哪兒冒出來的?」
「咋了?嚇我一跳!」
「前面什麼情況?」
附近的凡俗先天一驚一乍,圍過去的人越來越多。
「這……不是怒水城的武揚麼?」祖逖認得那人,心中疑惑。
他是怎麼來的這裏?
另一邊,武揚看到別人都圍着他,一時間迷茫了。
「剛才老子幹嘛來了?」他撓着頭,心中悶道。
……
「武揚兄,你剛才幹嘛去了?」
祖逖瞅了一眼對方,開始看走了眼。沒想到這才過去幾個月,對方就開闢紫府,境界穩固,正式成為修仙者。
「不知道。」
武揚也很納悶啊。他就感覺一暈,轉眼之間怎麼就給坐地上了?還有,這位祖家的小哥,以前怎麼認識的他啊!
二人揣着心思,與一批修仙者共同行過橫道,走過府天,到達王城中供四大族共訣事宜的執事處,被一些凡人引進門去,到了一片廣場。
廣場上,有一條長隊,來迴繞滿。炎族人趕的急,許是沒等到王城的大熱天,這一會兒前面都是他們的人。
光華流轉,祖逖這些在後面的人都聽不得前面在說什麼。
「搞什麼,在這廣場上還施法秘談,怎麼不入殿?」
「這是進行了幾天的樣子啊。」
「這兒的執事都幹什麼去了,就一個老前輩在這兒。」
後來的修士排着長隊,看了都不免嘀咕。
祖逖遠遠望了一眼,發現隊伍的盡頭是一位老者。
「道天生!」身後的武揚突然驚聲道。
「武兄,你認識那位前輩?」祖逖奇道。
「我曾見這位老爺子和城裏那位風無痕前輩喝過茶。」
祖逖點頭,沒想太多。
老人家嘛,有的就很喜歡養生不是。凡物之精,生來需要補養。老家那邊常年喝『生命之水』的修士也不少。
另一邊,那位被武揚喚作『道天生』的老爺子內心正憋屈着:「就跟卜神那老傢伙打了個賭,我一『真流』就得被束縛在這兒幹活。」
他看了眼遠處,剛才那瘟君與四岳交手時的情況實在是看不清,可卻知道了結果,不由暗自悲催。
「老了老了。」
「相由心生,心老,面相也老!」
「四岳聯手都擒不下瘟君,還不服老,這下老臉被打嘍!」
「真同老風說的一樣,這修煉不能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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