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你這是何意?」一個臉上帶着單隻眼罩的大漢,粗聲粗氣的看向對面的女人,面色不善。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人一臉鬍子拉碴,黝黑的臉上還有幾處明顯的疤痕,這讓他看起來不像善茬。
他身後還跟着幾十個肌肉虬勁的猛漢,雖然個子大小不一,但是但看他們的體格,就知道是受過特殊訓練的。
而被他叫作「鄒」的女人,身形高挑體型正好,蜜色的肌膚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異域風情,雖然油彩將她一張面孔塗抹的看不出容貌來,但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卻有讓人見之便難忘的神采。
「把你身後的那個小子交出來,我們就各走各的!」鄒的聲音有些模糊,或者,說是嘶啞更為正確,若是不看其人只聞其聲,恐怕說這人是個男子也有人信的。
她的聲音平淡無奇,手上不過是拎着把手槍,身後跟着五六個看似十分瘦弱的女人。
「誒?!只是不知道這人有啥子本事,讓那堆大老爺們兒不敢妄動!」躲在一旁看熱鬧的林白衣好奇的摸着下巴。
他身旁的韓子禾很清楚她師父此時此刻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她很確信她師父心裏一定在催促着「動手啊!快打啊!」
「師父,咱們就這樣大大咧咧看熱鬧,不合適吧?」韓子禾雖然覺得這個叫作「鄒」的人,看起來挺眼熟,但卻沒有在意,畢竟她很肯定自己記憶里沒有來過這處地方。
「怎麼着?乖徒弟,你想摻合摻合?」林白衣雖然是疑問句,但是眼底那摸興奮得搖曳生姿的小火苗,正向她招手,看意思是贊成他徒弟攪局的。
韓子禾:「……」
這師父能不能行啊!
韓子禾覺得她師父自從回歸師門再出來,就愈發的放飛自我了!很多時候,那做派,連她這個徒弟都看不過去眼了,也不知道師祖怹老人家見了會多鬱悶呢!
「我摻合算怎麼回事?我是說,咱們距離他們那麼近,會不會被發現?」韓子禾嘆口氣,耐心解釋。
林白衣聞言,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哈哈笑:「怎麼可能,這裏可是用你清源師伯留下的道具佈置的呢!就算只是小小一個障眼法,也不是他們那群土包子能夠破解的!」
他說的自信滿滿,韓子禾卻覺得特別不靠譜。
且不說他師父這層佈置真實功效怎樣,就說這處地方比較隱蔽,利用地形地貌可以將對方懵住,可是炮彈沒有假吧?
他們在的地方又沒有防護罩,真槍實彈打過來啦,那可不是說笑!
「萬一殃及到,咋辦呢?」韓子禾愁啊,為這麼個能作能鬧的師父發愁,給怹老人家做徒弟,比養那幾個孩子還累人呢!
想到孩子,韓子禾心中微微一痛,旋即趕緊將他們從腦海里暫時屏蔽,不然,她恐怕會思念到發瘋。
這次出來,全憑一鼓作氣,要不是趁着那股心氣兒支撐,她很可能會為家裏那幾隻小崽子留下。
好吧,韓子禾承認了,若是出發前的她是現在的心態,恐怕她會選擇和幾個孩子一起好好生活,一起等待楚錚歸來。
當然,事到如今,再這麼想已經沒有意義了,俗話說得好,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走到這樣的地步,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向上沖,想退?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很難做到。
想到這裏,韓子禾一時之間內心身處,一會兒涼、又一會兒熱的,好不煎熬。
一方面是對孩子和父母的想念,一方面是覺得見到楚錚之後,自己沒法子交代——畢竟她也算是拋開孩子,不負責任了。
「嘿!乖徒弟,你想啥呢?」林白衣看自己徒弟好半天沒反應,一抬頭卻見她正在發呆,心裏一動,就知道她現在可能有的心思,不由得打岔,推推她,又張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韓子禾讓他這麼一晃,給晃回了神兒,微微嘆口氣,儘是悵然:「師父,我在想咱們咋悄悄地退出呢!」
林白衣知道自己徒弟沒說實話,不過他也不是追根究底的師父,只要弟子無礙,他才不會做讓人討厭的事情呢!
「為啥要退啊?」不過不過多的干涉,不意味着他啥都依着徒弟,「為師還想看熱鬧呢!」
看熱鬧?
根本是看看有沒有機會分一杯羹吧?!
韓子禾撇撇嘴,雖然她師父很能掰扯,但是,她已經將怹看透了!
怹肯定是又閒不住了!
林白衣看到自己徒弟瞭然的目光,呵呵一笑道:「看看!看看再說!再說!」
韓子禾:「……」
好吧,自己師父既然堅持,她就算不願意,也是沒轍,總不能一把將師父拽走吧?
心裏很無奈,韓子禾乾脆將注意力投放在正在你來我往互相打機鋒的雙方身上。
林白衣見機,湊上去,跟韓子禾說道:「乖徒弟,你知道為啥明明那幫大老爺們兒看上去勢眾,但是仍然不敢輕舉妄動麼?」
她當然知道!
韓子禾點點頭,但是沒有說話。
對此,林白衣也不以為意:「你仔細看看她們手上的東西!」
韓子禾接過師父遞來的望遠鏡,向遠處看去,好半晌,方才倒抽口氣。
林白衣見她看明白了,又說道:「你別小看她們手裏的彈藥筒,要是為師沒有猜錯的話,她們應該已經將它改裝過了,也就是說,爆發力和殺傷力都很驚人啊!」
韓子禾:「……」
這有什麼好興奮的?
她就不明白了!
按照她對彈藥筒的威力估計,真要放縱它,他們現在所處之處也在波及範圍,好不好?!
「嘖嘖嘖!你這孩子啊,怎麼愈發膽小?」林白衣撇嘴,「想也知道,他們雙方雖然對峙呢,但也不會一上來就同歸於盡啊!他們打着所謂玉石俱焚的旗號,其實,根本就是在談判,一種戰術而已,根本不會那麼做!他們又不傻,應該還沒活夠!」
韓子禾知道怹言之有理,可是,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安危依靠別人的理智呢?
萬一人家不按常理出牌,怎麼辦?
韓子禾一向不喜歡被動,可是,她師父顯然更喜歡被動之後的逆襲,怹喜歡刺激。
她撫額,又瞬間,她很想像師祖那樣咆哮給她師父聽!
大概是感覺到自己徒弟的憤懣了,林白衣趕緊拉住她袖子。
「噓!你看啊!」他指着對峙雙方,興奮說道,「喏,正餐來啦!」
韓子禾滿心的鬱悶,被她師父逗笑滑稽的表情一鬧,瞬間化為虛無。
悻悻地抬起頭,看向她師父所指之處。
也就是剛才,雙方磨磨唧唧,你來我往打嘴仗打的林白衣都恨不得擼起袖子替他們上的時候,雙方的談判終於有實質進展了。
被要求將人推出來的那方,好像妥協了。
鄒也不疑有他,揮揮手,身後兩個弱柳扶風一樣的女人搖曳生姿的走過去,要抓人。
「等等!」和鄒對峙的領頭漢子,大哼一聲問道,「人,我們讓他出來了,但是你想帶走,卻需要給我們個說法!」
鄒皺眉,雙眸寒氣浮現。
不說她,就是派出來的倆人——剛才還弱柳扶風一般的美人,渾身氣勢還為之一變,瞬間,氣場攀升數米,無形中好像高過對手許多!
「不簡單啊!不簡單!」林白衣屬於內行看門道,一眼就看出鄒這方的不同尋常來。
他扭頭看向得意弟子,道:「乖徒弟,你看出點啥來沒有?」
韓子禾一笑:「師父這是考校我呢?要說看,當然看出了——鄒這方的人,是練家子!還都內外兼修!」
「還有呢?」林白衣繼續問。
「還有啊!」韓子禾又笑道,「還有就是,和他們對峙的那幫男人,已經將外功修煉到極致了,恐怕一般的冷兵刃那他們的身體沒轍。」
「那也不盡然,只要找到對方弱點,想要攻破他們,是不難的。」林白衣也笑。
韓子禾聳聳肩:「可這在現代戰爭中,用處不算大,說是微乎其微也不誇張。」
「那你就不想想,他們為什麼還要這樣做?」林白衣還是一副考校徒弟的態度。
韓子禾聞言沒有繼續說,反而一反之前輕鬆態度,琢磨起來。
不僅僅是琢磨外面對峙的雙方,還有她出來之後的一系列事情。
若是說她自從出來找楚錚,其中過程就是雜七雜八一堆事,看起來松鬆散散毫無聯繫,但是只要有一根線索,就足以將它們串聯起來……然後,直指真相!
想到這裏,韓子禾的雙眸陡然睜圓!
莫不是……這裏,還有她不知道也不清楚的地方?
若真是這樣,那麼她師父之前所言,或者說,更甚一步看,她師父的一系列舉動,是不是也帶有目的性、引導性呢?
想到這裏,韓子禾心裏驚疑不定,抬起頭,也好不含蓄的看向自己師父。
雖然沒直接問,但是那林白衣卻很清楚,他徒弟眼中的問號代表的涵義——您老人家這是想做啥?
「不給提示!」眼見徒弟終於心裏有些好奇,林白衣鬆口氣,不再給出任何提示。
韓子禾垂眸,心裏不停盤算——總認為這趟國中之國之行的安排,不是無的放矢!
當然,韓子禾也沒多擔心,畢竟處於対師父的信任,韓子禾不認為她師父會害她,頂多是致尚不足、或者考慮不周,坑徒弟一把。
反正就算上輩子,她師父也沒少有意無意的坑她,她都習慣了,也不在意。
「這人破壞了平衡,我方需要拿他去賠罪!」鄒說的很直白。
對方卻不肯認:「之前早已聲明,測試士兵極限,對他們進行最強化的訓練和考核,不保證他們所有人性命無憂,這會兒出了事情反倒要怪罪?我們不給他多做開脫,但是我們怕有心人故意攀扯,到時候,真正吃虧、有理沒處說的,只會是我們。」
鄒默默地聽他們說完這些,沒有立即說話,她不動聲色的將被推出來的歐羅巴男子打量一番,半晌,直到對方的人站不住了,這才漠然開口:「那……與我們何干呢?」
對方所有人:「……」
瞬間,對方陣營,幾乎所有人的內心深處都被「我艹」倆字刷屏了。
這幫人到底都是大老爺們兒,雄性荷爾蒙爆發的時候,幾乎人人都有「一揮手,來一場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衝動。
當然,都說是衝動了,肯定已經被克制住了。
沒法子,現實的問題是,對方火力太猛,他們這邊兒,求生欲很強烈,誰都不像真跟對方同生共死。
「這人交給你們,我們和聯合……那邊兒沒法交代啊!」男人那邊兒為首的大漢瓮聲瓮氣道。
看這氣勢,就知道,這傢伙要輸啊!
「沒出息!」以為怎麼也得假模假樣打一場的林白衣,撇撇嘴,認為這雙方人簡直在浪費他的時間啊!
「人又沒有求您看啊!」韓子禾悄悄腹誹道。
林白衣不知道自己徒弟正吐槽他,還跟那點評呢:「要我說,很可以一槍將那個歐羅巴小子幹掉,你別看那個鄒好像很強勢,但是真幹掉了歐羅巴小子,她也只能退場……」
「砰!」
槍聲一響,將林白衣的話給攔住了。
韓子禾:「……」
大漢那幫人該不會是聽到她師父的話了吧?要不,怎麼這麼配合?
剛說該開槍,槍聲就響啦?
她可看清楚了,那個歐羅巴人,就是被一槍幹掉的!
林白衣看着之前還一臉無謂,中槍之際一臉茫然,轟然倒下之後又一臉不可置信的歐羅巴小子,不知說啥才好。
當然,那傢伙也不需要他發表什麼感想了。
「他們雙方應該是合作關係吧?」韓子禾冷靜後,立刻抓住要點,「難道是一場雙簧戲?」
這麼說着,她看向了師父。
「不是!你看為師做啥?」林白衣讓韓子禾看得不自在,不禁縮縮脖子,小聲抗議道。
韓子禾眯起眼,心道:不對勁!很不對勁啊!
心裏覺得自己師父動作可疑,她也沒有多問,反而將注意力放在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很鎮定的鄒身上。
她,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