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到底是決定嫁給岑真了,這個決定既突兀又似乎再意料之中。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也許,對林林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了。
韓子禾訥訥無言,不知該作何表情。
林林和岑真領證的前一天,專程去看韓子禾。
她沖韓子禾嫣然一笑,恍然一個幸福女人一般。
她說:「表姐的擔憂,我清楚,可是這一步,我只能走;孩子沒見過他親爹,所以我想讓他在他親爹戰鬥過的地方長大……岑真說了,在孩子懂事前,儘量爭取不被調走。」
「就是這一個原因麼?」韓子禾問她。
林林撫了撫臉頰旁的髮絲:「當然不止這個原因了,我們生活在俗世中,很多時候不能不妥協,偶爾隨波逐流順其自然一下,也不見得不好。我不像表姐這麼有能力,若我不想讓孩子吃苦,就要學會適應。」
她將手放在腹部,輕輕地,撫摸着鼓起的小腹,臉上儘是寵愛:「岑真是我能夠選擇的最好的對象了……我知道,這麼說,對於羅清而言,實在太過無情,可是,相對於這個,我更看重我和他的孩子。為了他,我怎麼做都行。」
韓子禾聽得有點兒頭疼。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天賦和能力讓她一帆風順,林林這種苦惱,她根本不可能體會,更無法理解這種委屈的選擇。
「很抱歉,對你的選擇我理解無能,但是,我想……我應該尊重你所做的選擇……希望你和岑真可以好好兒過日子。」
「那當然!」林林仰起頭,臉上儘是自信,她笑着,眼底閃爍着讓人見了都不免為之一振的光芒,「不管做決定前,我是什麼心思,自從做了決定開始,我就有重新開始的打算!
對羅清,固然是不思量自難忘,可是對岑真,我也會努力的對得起他,只要他真心對我肚子裏這個可憐的孩子好,我也不會辜負於他。」
「這話說得對。」韓子禾點頭,「不管楊曉怎麼對不起你,你都不能以『岑真就該贖罪』這心態對待他,既然打算和他生活,就應該衝着相伴到老去的,婚姻里,雙方都不應該存在誰凌駕於誰這種情況。」
「我懂。」林林點頭。
韓子禾又道:「將來,你和他還會有你們自己的孩子,對他們,你別太偏心。」
她這話讓林林一怔,旋即,應道:「就算為了肚子裏這個好,我也不會那麼做的。」
韓子禾本來是想問她還會不會要孩子,只是這話不太好說出口,真這麼問,怎麼想都有點兒彆扭,所以才會繞個彎兒,旁敲側擊。
所以林林這個回答,讓韓子禾鬆口氣,若是林林和岑真生個孩子,應該會對他們倆人的感情有促進,畢竟結了婚,有感情總比沒感情強。
林林似乎也知道韓子禾對她的關心:「您放心,我這人雖然沒太多優點,但也不糊塗。」
能不糊塗就好。
韓子禾沒有說再多,只是招待着林林說起了生孩子的事情。
作為過來人,韓子禾對生孩子還是很有心得的。
對此,林林很開心,她這是第一胎,即使理論看了不少,可是真論實際,還真是菜鳥,能從韓子禾這裏多知道些心得當然好。
他們倆人在這廂說話,那廂楚錚拉着岑真也有話說。
「這次的任務,你別想染指啦!」楚錚先恭喜了岑真一句「新婚大喜」,又說了這話。
雖然聽起來好像他奚落他,可其中可惜的語氣很是明顯呢。
相比楚錚,岑真倒是不覺得多麼可惜,他也想得開,舉起酒杯沖楚錚舉舉,自己一悶口喝下肚兒,抹抹嘴兒,道:「就算讓我出去,我心裏也不安,就算出任務,也得等林林生完孩子。」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楚哥,我打算換位置啦!不想做和特戰有關的事情了。」
「怎麼?怕啦?」楚錚挑眉。
岑真又悶了一口才道:「是啊!怕啦,不怕不成啊!」
他放下杯子苦笑一聲:「楚哥,實不相瞞,我真不想出任務了……我一直沒和你們說,羅清是我的副手,原本應該是他打前站,我補上的。
可是因為他要結婚,我主動和他換了一下,沒想到,後面兒出變故,任務就擱置了。
我從國外回來,趕上了戀人變成他人婦,心裏憋悶,一時沒想開,就和楊曉結了婚。
本來,以為之前的任務也就那麼擱置了,沒想到,它還有重啟時。
作為前鋒,我之前所做的安排發揮了作用,所以上面兒就按照之前的計劃,將羅清安排出去了。
羅清最後一次傳遞消息,是我親手接收,他的留言我到現在好像還能聽到一樣。
他說,他這人沒什麼放不下的,唯一難捨的就是妻子林林,讓我幫忙照看她幾分,若是能幫她讓她重選良人,好好兒過日子,就再好不過了,只不過,他希望他妻子林林日後的丈夫,不要像他一樣,做這種拼命的工作……我啊,當時答應他了。」
提到羅清,岑真眼眶濕了:「當初你找我時,一提林林,我就知道了,只不過當時我還想着,也許羅清他根本沒有犧牲,只是一時危險,提前做了交代……我一直沒放棄找他。」
「你告訴我羅清……那時,你已經可以確定他犧牲?」楚錚雖然沒見過羅清,但是聽到羅清已經犧牲的消息,他心裏也難免沉重許多。
「是,不但確認,還找到了他的……他的遺骸。」岑真的眼淚滾落出來。
楚錚雙眸睜圓:「你是說,烈士園裏的,根本不是所謂衣冠冢?」
岑真點頭:「我本來想告訴林林的,只是當時她知道羅清犧牲後,胎已經不穩,我怕讓她見到……她會控制不住情緒,所以,等她生完孩子,再和她說。」
楚錚不知道該說啥好,他認為岑真的隱瞞根本就是多餘,不過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意義,便道:「雖然我不贊同你最開始的隱瞞,沒必要!可是,既然已經瞞了那就先隱瞞下去,現在說還真不是時候。」
岑真聞言,苦笑道:「我答應林林,若是羅清回來,我就放她和他團圓,他們一家三口團圓。」
「你是說,林林到現在,還對羅清歸來抱有期盼?」楚錚皺眉。
……
「表姐,您別告訴岑真,別告訴他我已經清楚羅清回不來的現實了。」
飯後,林林這般跟韓子禾說。
韓子禾聞言一驚:「這話是何意啊?」
林林說:「他怕我情緒他激動,竟然給我幻想,讓我心裏對羅清能活着產生希望,他以為我會不想活了。」
「所以,你配合他?你們倆人這是演戲啊,還是玩兒呢?」韓子禾已經看出來了,林林這人看着好像柔弱,但實則外柔內剛,很堅強。
林林嘆口氣:「說不難過,那是假話……羅清常說,我是他的命,可他何嘗又不是我的命呢?可是,我們倆的命,在面臨着可以延續的小生命時,登時都變得不一樣了。
只有延續了我和他生命的小生命順利誕生,他存在過的痕跡才不會消失……所以,就算拼盡一切,我也要保住它。
不過說真的,當岑真話里透露出給我希望的意思時,我真的有一瞬間痴心妄想,我想着,他說的要是真話該多好。
他說,若是羅清歸來,他可以放我和他復婚,還說,在我接受他之前,他不會碰我。
他這麼一說,我就知道啦,那所謂衣冠冢,也許……羅清已經回國,他已經長眠在他所保衛的國家裏了。」
林林的語調輕柔又憂傷,聽到韓子禾耳中,心裏跟着她的話一陣陣的抽搐難受。
……
「那你想調到那裏去呢?還是說你想轉業啊?」楚錚問及了岑真以後的安排。
岑真也不掩飾,說道:「林林有心讓孩子在羅清訓練過的地方成長,我呢,也不想離開B軍區。」
「不調走是正確想法兒。」楚錚道,「你知道的,像咱們這樣的身份背景,特戰隊是個很好的鋪路途徑,出任務的立功機會,也比在軍區多出許多。
當然,你怎麼選擇都是你自己的事兒,正所謂人各有志不是,可是我得提前和你打招呼,你現在做出決定可得想好了,不能日後後悔,還遷怒到林林和她孩子身上。」
「楚哥,我是那種人麼!」岑真被楚錚這麼一警告,不由得苦笑道,「我是那種遷怒妻兒的人?」
「唔,現在看着不像,誰知道以後你變成啥樣?」
這話就有點兒不講理啦!
不過,即使不講道理,岑真也沒法子和楚錚開懟,只能跟他說道:「那你就看我的行動好啦!」
「這話有道理,只是,你還沒告訴我你以後想調哪兒呢,說不定,我還能幫幫你。」
楚錚又問了一遍,岑真這才說道:「真需要你幫忙,我肯定厚着臉皮開口,不過這次卻不用啦。」
「哦?聽起來把握很大啊!」楚錚覺得也很正常,畢竟岑真的能力擱那兒擺着呢,只要遇上的領導不錯,就不會明珠蒙塵呢!
叫人看好很正常啊!
岑真沒想到楚錚對他這麼有信心,不又有點兒受寵若驚了,立刻便激動道:「楚哥……」
他話還沒說完,楚錚就趕緊攔:「你可打住吧!趕緊收起你這副樣子!」
對於岑真的激動,楚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快說說你瞄準那兒了?」
岑真這回沒有賣關子,道:「機械步兵旅政委轉業了,領導的意思是說我若是願意,可以調過去。」
「位置不錯。」楚錚倒是挺看好岑真的能力的,「那是個合適的選擇,好好兒干!」
「那肯定的!」岑真笑道,「不過,真調到那兒,恐怕就不能和你們做鄰居了。」
機械步兵旅自然有自己的家屬樓,若是岑真順利當上政委,那麼之前政委家的房子,就等他和林林住進去了。
「這不很正常麼!」楚錚倒是不可惜,「這和『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同一個道理。」
像他們,對於和朝夕相處的戰友分別都已經適應了。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岑真道:「這都得看林林怎麼想,我都聽她的。」
「你可倒是省心!」楚錚話這麼說,但挺滿意的。
這不,岑真,一眼就看穿了:「我說楚哥,你可忒不厚道,我怎麼瞅着你不像我哥,倒是像我大舅子呢!」
楚錚點頭:「可不就是大舅子麼!我媳婦兒是林林表姐,我媳婦兒的妹子和我妹子沒啥區別,這麼一算,自然是大舅子。」
岑真:「……」
他這是第一次見到楚錚這麼誠實,一下子,就呆住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呢:「我說哥,我知道你妻管嚴啊,可是,你哪怕在我面前吹噓一下呢!做什麼讓你在我心裏的形象破滅!」
他一臉「咱倆什麼仇啊什麼怨」的表情,看的楚錚一層雞皮疙瘩未消,又一層雞皮疙瘩起來了。
「形象不就是用來破滅的!」楚錚以拳抵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岑真再一次無言以對了:「……」
雖然被楚錚的臉皮厚度驚呆了,可不知怎麼地,他竟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升起,這情緒竟然還挺贊同楚錚這話的。
該不會是跟着楚錚學壞了吧?
自詡為厚道人、大好人的岑真,揉揉臉頰讓自己保持清醒。
楚錚得意的搖晃腦袋,問他:「孩子你準備怎麼對待?能不能做到視若己出啊!」
「那肯定必須的!」岑真都不帶猶豫道,「孩子肯定姓羅。」
這可是他對羅清和林林的承諾!
「我以為你會讓孩子姓岑呢!」楚錚道。
岑真聳聳肩,不屑道:「視若己出不是靠姓什麼表現的,我這姓又不是貴族姓,給孩子姓岑又能幫他什麼?還不如用『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方針,好好兒教育孩子呢!」
「行啊!你竟然還有這麼高的覺悟,脫俗的很啊!不容易!不容易!」楚錚讚許。
「那必須的啊!」岑真笑領了楚錚讚許,舉起杯,跟他將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