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君王 第二十四章 危險的東西

    雲家聖殿內，雲睿尋陰沉着臉持續釋放着低氣壓，長老們一個二個低着頭不敢說話，像是做錯了事被抓到現行的孩子。

    半晌後，雲睿尋率先打破了沉默：「說說吧，這事該怎麼辦。」

    長老們聞言把頭低得更低了，拼命躲閃着雲睿尋冰棱般的目光。

    長老們知道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可奈何他們也毫無他法，就算雲睿尋用目光把他們凌遲致死，他們也想不出辦法來彌補過失。

    雲逸軒接受了巫石的傳承，按理來說這應該是一件好事。可惜雲逸軒年紀太小實力太弱，巫石中的力量又是來源於混沌本源，難保他不會因為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而出什麼事。

    在雲家，歷代的王覺醒的年紀都不算太小，最年輕的起碼都是在二十歲以上。上百歲才真正覺醒的不在少數，一輩子都無法覺醒的也不是沒有。

    從古至今，雲逸軒覺醒的年齡算是最小的一個。

    並不是說覺醒得越早越好，血脈力量覺醒得太早很容易導致失控。雲逸軒在血脈四歲就覺醒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住力量的穩定已經算是不易了，如今又被迫接受巫石的傳承，就算雲逸軒是皇，也很難保證傳承中不出差錯。

    而不幸的是巫石的傳承一旦開始便不可以中途停止，要是真的發生什麼意外情況誰也幫不了忙。

    先前長老們並不知道雲逸軒是皇，在傳承突然開始之後他們也亂了手腳。對於這樣的意外毫無經驗的他們只好立即尋求雲睿尋的幫助，可惜由於從沒有過這類事情的先例，這次就算是一向無所不能的雲睿尋親自出馬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家主，」正當大家一籌莫展之時，一個長老頂着蔓延全場的低氣壓顫巍巍地抬起頭，問：「雲逸軒到底……是不是您的孩子？」

    「是又怎麼樣？」雲睿尋怒極反笑。

    都什麼時候了，這群老傢伙居然還在為這種事情糾結，真不知道他們脖子上的那東西到底是怎麼運轉的。

    雲睿尋以養子的名義將雲逸軒留在雲家，按照混沌世界的法律，養子並沒有家族的繼承權，所以雲逸軒的出現對雲家內部的權利紛爭並沒有任何影響。

    他這麼做原本原本是為了不引起雲家長老的注意，可沒想到這群吃飽了撐着的傢伙居然因為調查不到雲逸軒的來歷而感到不安，急不可待地想要確認雲逸軒的真實身份。

    既然他們那麼在乎所謂的「真相」，那雲睿尋也不介意讓他們誤會一下，反正雲逸軒本人對於這種事也不會在乎，給老頭子們安安心的同時敲敲警鐘也沒什麼不好。

    想到這裏雲睿尋身上的冷意更甚，長老們哆嗦着往後退了退。沒有人再說話，他們都明白雲睿尋此刻正在氣頭上，一不小心再踩到雷區他們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

    不過推己及人，長老們想到要是他們是雲睿尋，自己的孩子因為眼前這些人的失誤而陷入險境的話……他們說不定早就直接動手了，哪能像雲家主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來「講道理」啊？

    長老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雲家主的脾氣和他們相比已經算好的了，他們既然做錯了事還是老實點的好，目前情況已經夠糟了，要是再出什麼么蛾子……難保雲睿尋不會當場爆發。

    「家主，凌家主前來拜訪。」正當雲睿尋的低氣壓因為長老們的沉默而持續攀升之時，突如其來的聲音阻止了雲睿尋周圍的氣壓繼續低沉的趨勢。

    收起了自己的憤怒，雲睿尋冷聲命令道：「讓他來聖殿。」

    長老們齊齊鬆了一口氣，剛才的通報聲在他們耳中簡直猶如天籟。雲睿尋爆發出來的氣勢是在是太驚人了，嚇得他們心驚膽戰，幸好有那位凌家突然來訪，不然他們今天該怎麼收場都不知道。

    雲重幽張嘴想說什麼，但在雲睿尋的目光不經意間從他身上掃過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原本他想提醒雲睿尋，聖殿是雲家的核心場所，外族人不能隨便進入。可一想到雲睿尋此時此刻的心情，雲重幽立即識相地打消了這個念頭。誰都能感覺到家主大人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所差的只是一點小火苗，一旦那點小火苗點燃，那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雲重幽還不想死得那麼早，現在這種時候還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的好，免得到時候被雲睿尋收拾了，自己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看着各位長老明顯放鬆下來的表情，雲睿尋不滿地皺了皺眉，「這件事還沒完，你們最好快點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讓雲逸軒平安無事，否則……」雲睿尋的聲音冷而堅硬，像是凝結了千年的寒冰，讓人聽了心頭髮寒。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相信長老們已經懂得了他的意思。很多時候，未說完的威脅往往比放出的狠話更有效，因為前者的不確定性更容易讓人產生恐慌。

    這回要是雲逸軒沒事倒還好，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這群越來越不把他當回事的長老，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了。

    「下去吧。」雲睿尋揮了揮手，打髮長老們離開。

    長老們如獲大赦，爭先恐後地撤走了。

    片刻之後凌月夜從門外走來，一臉笑意地說：「睿尋，以前我說想來你們家的聖殿參觀一下，你死活都不讓，怎麼這會兒突然想通了？」

    「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跑來這裏過多少次。」對於凌月夜的調笑，雲睿尋不冷不熱地回敬道。

    「要我來這裏有什麼事嗎？」被揭穿了惡行的凌家主從容不迫地轉移話題。

    雲睿尋沒心思和這位損友貧嘴，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雲逸軒出了點意外。」

    「你說什麼？」凌月夜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

    「你看那裏。」雲睿尋伸手指向巫石所在的方向，「雲逸軒現在在裏面。」

    「巫石？」凌月夜微微皺眉，「雲逸軒現在在接受傳承？」

    凌月夜見多識廣，他知道巫石的用途，也知道巫石中所蘊含的力量究竟來自何方，因此在見到雲睿尋點頭之後，立即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妙。

    「睿尋，你太心急了，雲逸軒的血統覺醒的時間太短，他連徹底掌控都做不到，現在接受巫石的傳承很容易出問題的。」

    「我知道，但這不關我的事。」雲睿尋解釋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凌月夜語氣不善地問。

    「家裏那群老頭子好奇雲逸軒的來歷，所以就想用巫石測試一下他有沒有雲家的血統，然後就這樣了。」雲睿尋無奈地聳了聳肩。

    「你沒交代讓他們別去動雲逸軒？」凌月夜無奈地問。

    「交代了，可他們沒聽。」雲睿尋比他更無奈

    「看來你的威信也不怎麼樣。」凌月夜的語氣中透着一點嫌棄。

    雲睿尋沒說話，默認了這個事實。

    「我有一點不太明白，」沉默了一會兒，雲睿尋說，「雲逸軒明明沒有雲家的血統，為什麼巫石會對他有反應？」

    「這個嘛……」凌月夜閉上眼睛，用神識感受着巫石內部的變化，可當神識觸及到巫石中的雲逸軒之後，凌月夜卻又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凌月夜的面色變得發白，神情複雜地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你怎麼了？」看到凌月夜面色突變，雲睿尋急忙問道。

    凌月夜定了定神，轉頭看向雲睿尋，「睿尋，我第一次見到雲逸軒的時候便感受到在他身上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一開始我以為這種威壓是來自他的異能的，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威壓？為什麼我沒感覺到？」雲睿尋問。

    「你的異能等級比我低，感覺沒有我敏銳，再加上雲逸軒的實力與你相比差距太大，所以你感覺不到也是正常的。」凌月夜說。

    「你說那種威壓不是來自異能，那是來自哪裏？」

    凌月夜深吸一口氣，說：「來自更深層次的東西，我想，雲逸軒之所以能夠與巫石產生反應，也應該是因為那個東西的緣故。」

    「那個東西？」雲睿尋不太明白他話中的「那個東西」所指何物。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雲逸軒可能和混沌本源有某種聯繫嗎？」

    「記得，不過當時你沒有多說。」

    「如果說當時我還只是懷疑雲逸軒和混沌本源有某種聯繫的話，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了，他和混沌本源不止有聯繫，而且聯繫十分緊密。巫石中蘊藏着來自混沌本源的力量，剛才我用神識去探查，我看到巫石中的那股力量正在被雲逸軒吸收，而且吸收的速度很快，簡直就像是在吞噬。」

    「你的意思是雲逸軒身上有某種和混沌本源有關的東西，而這東西現在正在吞噬巫石中的混沌力量？」雲睿尋有些明白了。

    「不，不一定是在他身上。」凌月夜否定了雲睿尋的結論，組織了一下措辭，沉聲道：「也有可能，是在他靈魂里。」

    「靈魂？」雲睿尋一愣。他有些懷疑凌月夜這話的可信度，人類的靈魂是相當脆弱的東西，怎麼可能承受得了與混沌本源有關的力量？

    「還記得你曾經讓我為他進行過占卜嗎？當時占卜他的過去，占卜的結果是什麼？」凌月夜突然問了一個看似毫無關聯的問題。

    「三魂不全，六魄缺一。」雲睿尋重複出凌月夜曾說過的話。

    「沒錯。」凌月夜點點頭，神色凝重，「我剛才又感受到了雲逸軒身上傳來的威壓，這次的威壓感覺起來要比上一次恐怖得多，我想他靈魂中的某些東西正在甦醒，可是那東西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像是被封印了，又像是……」凌月夜遲疑了一下，繼續道：「並不完整。」

    「不完整？」雲睿尋迅速反應了過來，「所以你在想，沉睡在雲逸軒身上的東西可能和雲逸軒缺失的那部分靈魂有關？你推斷那東西可能是存在於雲逸軒的靈魂中，因為他的魂魄缺失了一部分，所以那個東西也缺失了一部分？」

    「沒錯。」凌月夜看向雲睿尋的眼睛，認真地問：「睿尋，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一般缺少魂魄的人就算能夠轉生也會天生智力欠缺，可雲逸軒卻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樣，不僅智商不比別人差，還有着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雲睿尋一驚，「這我以前倒還真沒怎麼注意，聽你這麼說起來，的確有些奇怪。」

    「睿尋，給你個忠告。」凌月夜直視着雲睿尋的眼睛，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午後陽光，顏色深沉得像是液態的黃金：「不要去好奇雲逸軒靈魂里有什麼，因為那是一種很危險，很危險的東西。一旦你去探尋，最終的結果必然是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