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蘇易安道。
張洛兒雖知蘇易安和扶風她們是同一方勢力的,但她信任蘇易安,她覺得蘇易安應該和那兩個蠢壞的女人不一樣的。
她又作出方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聲音微弱,道:「淑妃娘娘逼迫我吃下一種毒藥,那藥每次發作的時候,我都痛苦難耐,我也不敢去找旁人看病,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蘇大人你,不知蘇大人可否為我看看?」
蘇易安眸子裏飛快划過一絲嘲諷,旋即又柔柔一笑,道:「把手伸出來,我替你看看。」
張洛兒立即把手伸了出去,可以露出的小半截手臂細膩光潔,隱隱可見上頭的傷痕,但又不像是刻意露出傷痕來博取同情的。
露多少,張洛兒也是在心裏算計過的。方才蘇易安已經知道她受傷了,若是她一再展示自己的傷痕,未免太過矯情,只有這樣似露非露,才能顯得出她識大體。
蘇易安只做沒看見,伸出手替她號脈。片刻後,蘇易安收回手,道:「你體內的毒我還沒見過,不過看樣子短期之內是傷不到你的根本的,我一定替你儘快研製出解藥。」
張洛兒聞言,心頭一陣暖意,她果然沒有信錯人。
御書房。
安歌侍立在殷沐身側,等殷沐批閱完奏摺。
她先前不過是想來與殷沐說一說阮司燈下藥的事,很明顯阮司燈背後的人就是扶風,她想問殷沐為什麼不處置扶風,只拿阮司燈開刀。但殷沐卻叫她過來磨墨,說等奏摺批完再說別的事。
此時紅袖添香,女子嬌俏的身影落在案台上,隨着她的動作微動,殷沐第一次覺得處理政務也變得輕鬆自在起來。
安歌聽話的在一旁伺候着,一邊磨一邊在心裏暗罵殷沐,後悔那天沒打狠些,沒直接把他打殘,還叫他繼續作妖。
等殷沐終於翻完了最後一本奏摺,他才抬起頭,淡淡開口,對安歌道:「不是不處置,是沒到時候,這個罪不夠大,沒辦法處置一個異國公主。」
安歌望向他,她還沒說呢,殷沐就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呀?果然厲害。
她道:「她想對皇上和臣下藥,就算最後沒發生什麼,這罪也不小了。」
「處置了扶風也沒什麼用,再說朕也到底沒怎麼樣,回頭鄔國使臣問起來,朕都不知道怎麼答覆。」殷沐微微勾起嘴角,看向安歌,「若是那日我與你做實了,倒是可以拿此發罪她。」
安歌不想說那天的事,她現在想起來還後怕,更覺得噁心。
她是景瀾的妻子,她心裏只有景瀾,與旁的男子稍稍親近些都膈應的慌。所以她很不理解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心裏是怎麼想的?每個都愛嗎?如果不愛還要與她們逢場作戲,就像殷沐和扶風這樣,他不覺得膈應嗎?
她腦筋一轉,道:「皇上要想對付她們姐妹倆,也容易,你對她們好些,叫她們真的愛上你就行了,以她們倆的性子,一旦愛上皇上,定然想獨佔皇上,這樣她們倆就會自相殘殺……」
殷沐點頭,輕笑道:「你說的有理,不過朕沒有那功夫去討好她們……朕有另一個主意,可以定她們的罪,相比起來簡單許多。」
安歌疑惑道:「什麼?」
殷沐一聲底笑,道:「叫她們去殺個人便是了。在大黎,殺人可是死罪,除了朕,你們所有人犯法都一樣處置。」
也就是說,又要犧牲一個無辜的人?
安歌未答,只是看着殷沐那一副仁君的嘴臉,只覺得那麼諷刺。
安歌從御書房回去後便病了,起了高燒,迷迷糊糊中不斷呢喃着景瀾的名字。
在外頭睡着的寧九聽見動靜,趕緊起身進去,伸手摸了摸安歌的腦袋,摸到了一手冰涼的汗。
寧九入宮前帶了不少藥過來,連忙去找了驅寒的藥拿到庖中熬起來,她弄出了的動靜驚醒了莊嬪,莊嬪挺着大肚子出來問道:「怎麼了,大半夜的弄得如此慌張?」
寧九抬頭回道:「回莊嬪娘娘,我家夫人受了寒,我這是要給她熬藥。」
「受了寒?」莊嬪心下擔憂,立即道,「那你快回殿中貼身伺候着吧,藥就讓我宮裏的宮女替你熬,對了,風兒你去太醫院叫太醫過來。」
寧九心裏也擔心安歌擔心的緊,還是貼身伺候比較好,便起身道:「多謝莊嬪娘娘。」
莊嬪微笑道:「你快去吧,照顧安歌要緊。」
待寧九走後,莊嬪又對即將出去找太醫的風兒道:「對了,若是今晚執勤的是蘇大人,你不要叫他,就在外頭等明日起他太醫應卯了再告訴別的太醫。」
「是,奴婢明白了。」
寧九照顧了安歌一整夜,直到第二日辰時,太醫才匆匆來到景陽宮,他滿頭大汗的跑進去,把手搭在安歌手腕上沒一會兒,便鬆了口氣,輕笑着對寧九道:「安大人身子沒有大礙,就是普通受了寒,我稍後開一些驅寒的藥給安大人,不過,安大人日後可要主意身子,不能再受寒了,對腹中胎兒不好。」
「什麼?腹中胎兒?」寧九又驚又喜,「多大的胎兒?」
太醫計算了會兒,道:「估計該有兩個月了吧。」
兩個月,是她家將軍剛走的時候,是她家將軍的孩子沒錯!
太好了,將軍有後了!
寧九一再謝過太醫,又親自將他送出景陽宮。
她回來給安歌餵了半碗藥,很快安歌便轉醒過來,寧九迫不及待地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夫人,你有孕了,你肚子裏如今有了將軍的孩子。」
「真的?」安歌也面露驚訝,但卻沒有多少喜色,她的手輕輕搭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的反應也和寧九想像的不太一樣,寧九連忙問道:「夫人,你……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安歌沉默良久,悠悠地道:「想要,我做夢都想有和將軍的孩子。」
寧九安下心來,猜測安歌不太歡喜,是因為擔憂她和孩子的安全吧,便道:「夫人不必擔心,奴婢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你的。對了,皇上那邊也不用再去了吧?原本皇上叫夫人去伺候他就不倫不類的,夫人這種身份也用不着當奴做婢的伺候皇上。」
安歌無奈笑笑:「他說他是為了保護我,又怕我在宮裏沒有正經的身份會被人說三道四,既然有了正經的身份,我就做做樣子而已,反正也不累。」
「不成。」寧九果斷拒絕,「現在什麼都沒有夫人肚子裏的孩子重要,奴婢等皇上下了朝便去求見皇上,叫皇上別在為難夫人了。當初皇上跟着老將軍一起習武的時候,奴婢也做過他幾日的師父教過他幾日武功,想必這個面子還是會給的。」
「皇上跟老將軍習過武?」安歌驚訝道。
寧九點頭,低聲道:「皇上武功極高,先前那個東廠督主,便是被皇上一個人生擒的,不過這事兒沒多少人知道。」
安歌點頭,難怪他背後有傷,而且趙美人還那樣說他……不過,既然他武功這麼好,那天自己揍他的時候,他怎麼不反抗?
算了,不想這個了。
既然有了孩子,那就好好安胎吧,一想到自己可以不用幹活,還可以叫殷沐繼續管吃管住,說不定還要繼續給她發月銀,就覺得在宮裏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錯的。
這日下朝後,寧九去御書房求見了殷沐,把安歌懷有身孕的事情告訴殷沐後,殷沐果然大方的表示以後安歌不用再管尚寢局的事了,叫她好好休息養胎就是。
殷沐還派了不少宮女去伺候安歌。
寧九第一次對成年後的殷沐改觀,覺得他人還是不錯的。
殷沐幾歲大的時候和老將軍習武,當時他可真的是又粉又嫩,軟糯的和小糰子一樣,小拳小腳都沒什麼力氣,但依然執拗的不行,有什麼招式做不好,他不吃不睡也要練成。
寧九心疼他,有段日子每天偷偷在老將軍休息之後去教他,不然光憑一個孩子靠蠻力頓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後來寧九目睹了他長大之後的雷霆手段,雖然敬佩他,但也越發覺得他遙遠了。
現在看來,他還是有些小時候的純真和善良的。
安歌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在宮裏傳開,大部分人也就是當個茶餘飯後的談資聊這個,畢竟安歌又不算后妃,她的孩子也不算皇子,對她們什麼威脅都沒有,她們更關注的是莊嬪和寧妃的孩子。
可不知怎麼的,就有人傳,說安歌的孩子不是景瀾的,是皇上的。
殷沐立馬站出來替安歌解釋,說他和安歌什麼關係都沒有,孩子絕對是景瀾的。還說什麼人要是敢繼續傳這種無稽之談,就地割掉舌頭。
所以一時間沒有后妃敢再談安歌的孩子,這件事就這麼被封鎖在了宮裏,外頭的人都不知道。
儲秀宮裏。
扶風自從用了張洛兒拿回來的藥,脾氣好多了,每天都似乎睡不醒的樣子,所以也沒時間發脾氣了。
她這幾日吃了睡睡了吃,整個儲秀宮也跟着頹廢起來,連安歌有孕的消息都是靠霽月傳進來的。
那日霽月一進內殿,便捏着鼻子嘀咕道:「什麼味道這麼重?張洛兒,來人,把窗戶全都打開!」
宮女聽命去開窗戶,清爽的涼風頓時吹了進來。
霽月把扶風從床上拉起來,着急對她道:「姐姐,大事不好了,安歌有孕了!」
扶風強打着精神睜開眼,問道:「是誰的孩子?」
「誰知道是誰的!」霽月冷哼了一聲,又壓低聲音,在扶風耳邊道,「不過不管是誰的,都得是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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