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不斷被抽走的法則元氣,再重任頭頂形成了一個鬼魅荒誕的巨大漩渦。
人們稍稍抬頭仰望,便感覺仿佛自己的靈魂也要被一同抽走了。
心中大駭,紛紛凝神。
「自從學術界太陽之力,計算得出此處引力通道的規律秩序後,我便派遣族人秘密來此駐守以來,這裏幾乎每年通道變遷回溯之時,便會遭到上面的襲擊,試圖重新佔領此處,掠取礦物資源。」
太古者一邊率領諸族代表,於風眼內地表的廢墟熵掠過,一邊講述着這些年來,此處引力通道星幕世界一端的始末。
地面上依稀殘留着深不見底礦坑溝壑。
似乎不論此處礦脈貧瘠富庶,超體人都要將這裏全數採集殆盡,竭澤而漁的樣子。
當年雷洛在大氣層邊緣親手摧毀的超體前哨基地墜落殘片,在地面上砸出了數以萬計大大小小隕坑,委實壯觀。
「所幸我族在付出巨大傷亡代價後,依託這方世界的法則排異之力,總算是將這些仇敵抗拒在了世界之外,沒讓它們再繼續掠奪此處礦脈,資敵助長囂張氣焰,但無奈太古一脈人數實在稀少,即使駐守此處通道佔據地利,也始終無法再進一步擴大戰果了。」
老龜慚愧之色說完後,此時眾人也終於來到了太古一脈駐紮此處的基地。
太古一族,以空間技術聞名於世。
但其所掌握的空間技術,卻並非是曲率時空躍遷,而是亞空間摺疊技術,以及基於此技術之上的封印術。
可以說太古一族的強大,完全是建立在古曼陀沙華的基礎上。
如此。
此刻眾人眼中僅僅只有三兩座的建築內部,卻是別有天地。
遼闊的內部呈現在眾人眼前時,頓時讓從未見識過太古一族空間技術的人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愕詫異。
……
此處房間,僅有雷洛與太古者對坐。
即使是大敵當前的最後修整,兩人也不敢在此單個太多時間,天知道超體人會用怎樣的方法對聯軍進行二次打擊,因此還是儘快和這些超體人短兵相接正面戰爭為上。
「我剛剛已經進行了詳細統計,經歷超體星際武器大幾後,議會當中各族的法則武器,還有十二類,至於能夠在宇宙虛空環境中發揮的,恐怕只有三四件而已,畢竟長久以來我們從未見識過真正的宇宙虛空環境,恐怕絕大多數法則武器在這種環境下都將失去功效了。」
即使太古者,也並非經歷過宇宙虛空環境,僅僅是從古代戰爭書籍中流露出的一些信息,進行推測。
所為法則武器,不過是大陸內各文明之間因為黑暗殘酷的零和戰爭,將各種能夠引起生態環境災變的法則武器化,進行相互毀滅的工具,因此塑造它們的法則往往也是為了適應星幕世界內部環境而創造。
而這樣的武器,一旦離開了世界內部的環境,來到宇宙真空,恐怕絕大多數都將失去效力,或者只能夠發揮出極小的效力。
真正能夠在宇宙虛空中發揮出原本效能的,只怕是少之又少。
雷洛也在思量着學術界所掌握的幾種最常規法則武器中,有哪幾種可堪重任。
但思考許久後,最終他卻也只對取自於太陽的輻射法則武器,仍然懷有信心而已。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我們僅僅只是一群困在牢籠中的蟲子,對於牢籠外的環境幾乎一無所知,全憑推測和想像而已。此次戰爭,如果不能出奇制勝,正面對抗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希望,就像那些遠古文明一樣,最後也只是針對超體人沒有軀殼這個特點,才將本該數萬年前就終結的戰爭,生生拖到了現在。」
雷洛說着,手指在前方這顆看起來略顯稚嫩的種子上,輕輕一抹,向其輸入了自己的一部分柔和法則之力。
這顆種子,雷洛並不陌生。
它正是雷洛在不朽者詭異當中,從曼陀沙華那裏看到的種子,也曾是用來封印超體人的種子。
但這顆種子比起雷洛從不朽者詭異當中看到的那顆曼陀沙華種子,卻要稚嫩太多,體積大概只有那顆的一半左右。
但即使如此,這顆種子內所散發的法則氣息,卻仍然讓雷洛心潮澎湃,學術界當中除非那些學術泰斗們還有所隱藏,否則就法則的高度而言,恐怕也只有自己粒子界目之杖中的二維觀察者,能夠與之相提並論,共同作為此次末日之戰中足以威脅到超體人根本的底牌了。
「呵呵,謝了。」
雷洛向這顆種子輸入的能量,相較於它萬年積累的總體,可以說微不足道,但太古者還是輕聲道謝了一聲。
緊接着它繼續道:「先是探索此中奧秘耗去數千年,然後是準備階段,之後則是萬餘年來我從未敢怠慢,日復一日的儲備能源,但我觀此中的力量,較之古曼陀沙華種子的描述,似乎仍有不小差距,相較於那些真正的無根之源,生活在這個貧瘠時代的我們真是一種無奈的悲哀,若是你能再萬年之前晉級,你我共同完成此項重任的話,這顆種子說不定也能走向真正的成熟了。」
雷洛聞言,不禁翻了個白眼。
萬年前連學術界都沒出現,還是那群古歐洛拉人剛剛戰勝古蘭魔後的諸神黃昏時期,就更不要說他了。
「恕我直言,超體人既然已經在遠古時代吃了一次曼陀沙華種子的虧,如今閣下想要讓它們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甚至這個坑還不如上一個坑,我看,恐怕不太現實。」
大戰在即,雷洛實在忍不住,當着太古者的面講出了自己長久以來的疑慮。
他也試圖藉此打探這位老龜的真正計劃。
連中央文明都有這麼多五花八門的計劃和秘密手段沒有發揮,更不要說這隻老龜了,雷洛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它這一切戰爭計劃的背後,一定隱藏着真正對於意圖。
「呵呵,呵呵呵呵。」
老龜大有深意的笑着。
「世界已經爛成了這樣,還有什麼情況迴避現在更糟糕嗎,你還在擔心什麼。」
軍團僅僅在此處修整短短半日而已。
而之所以修整這半日的時間,一方面是用來等候太陽初升的清晨來臨,解釋引力通道內的環境將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候,另一方面則是為各族文明的核心層爭取時間,對各族法則武器進行最後準備。
嗚……
悠揚的號角聲,仿佛血液身處燃燒的戰爭因子,數以萬計的崩壞者們不論上一刻在做着什麼,此時此刻卻都紛紛起身,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此刻雀躍起來。
它們喚來自己的熔岩犬,朝着距離自己最近的太古作戰平台走去。
「你緊張了?」
拼着斗篷緊緊露出一雙牛角的狂怒,隨着步伐間的微風,露出光頭,看向這位新任族長。
此人赫然便是當初曾與狂怒、毀滅一同遠征學術界的爭鋒。
它的臉頰上,掛着一條長長的疤痕,從眼角至下巴,格外猙獰,此刻它赫然已是崩壞者一族第三十九任族長!
「我沒有。」
此刻的爭鋒,也已不再是狂怒的手下。
作為崩壞者一族的族長,銀河咆哮的掌控者,它有自己的威嚴,它睥睨着狂怒,它冷冷向前走去。
「真像啊。」
另一身披斗篷的崩壞者,拍了拍狂怒的肩膀,正是毀滅。
「既然已經禪讓,就不要再多想了,你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不要忘記太古者的交代。爭鋒的實力已經足夠,銀河咆哮在它的手中,足以發揮出應用的力量,不會辱沒了崩壞者一族威嚴。」
最了解狂怒的人,還是毀滅。
狂怒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和毀滅一同前往了另一艘飛行器。
大戰出征!
聚集於此的各族,每個人都在留戀的看向周圍一切,似乎要將這方世界的大好河山美景,記在心底。
此戰過後,也許就再也見不到這一切了。
學術界亦是如此。
柯里昂捧起一把沙土,放在嘴裏咀嚼着。
似乎於他而言,這也是一種難言的美味,可惜那位亦敵亦友的炎魔咆哮者不在了,否則他也許是最能體會到他此刻心情的人。
「走吧,學術界不缺我們這些老骨頭了,我們能夠熬到現在,本身也是一個奇蹟,就拿我來說吧,原本千年前就該歸塵的,桀桀。」
一把老骨頭的丘巴克,桀桀笑着。
即使面對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絕望之戰,卻仍然無比輕鬆,他要比柯里昂大不少,如今卻僅僅是中級學術泰斗,學術界甚至很多後輩都已經超越了他。
「你倒是通透。」
柯里昂成名遠比對方要早,之後的成就也要超越對方,因此話語間並未將自己作為後輩。
遠方各族的先鋒飛行器已經開始緩緩升空,學術界的大批學者們也開始加入其中,迎着清晨的朝陽向高空飛去。
柯里昂將手中沙土揮灑後問道:「如此雄壯山河,真想再多看一眼朝暮斜陽,你看這茫茫泰斗先驅,但真正能夠和雷洛一樣,起到關鍵作用改變格局的人,又有幾個?」
本是柯里昂感慨江山多嬌赴死的嘆息,卻讓丘巴克沉默片刻。
「我想……也許只有三個半吧。」
慷慨激昂後正,欲嘆息離去的柯里昂不禁一愣,當其再回首望去,對方卻已經消失。
「三個半?西西里、安麗雅兩人都有所研究突破,應該算兩個……嗯,占星師也勉強一個,剩下的半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