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祺看着童妍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有一回我看見老錢從廚房裏拿了吃的給那老頭送過去,我看你們都沒說什麼,就猜你們一定在照顧那個老頭。一筆閣 www.yibige.com童妍姐,我知道你心好,我就是擔心那個老頭會給你們惹麻煩。不過,我誰都沒告訴,連我爺爺都沒說。」
童妍這才安心了點,想了想,就把齊大夫的身份和遭遇告訴了周元祺,並且教育周元祺:「別和其他人一樣,認為他是個壞人,你也別學着人家去傷害齊大夫。」這一席話,反而讓周元祺笑了:「童妍姐,你看看那齊大夫來了之後,除了紅小兵來,咱們村里人有欺負過他嗎?」
童妍聽了,仔細想了想,倒是還真沒有。「咱們村裏的也不喜歡紅小兵,所以不會響應他們的號召。姐,你放心,我會給你們保密的。要是真有事,我還可以幫忙的。」周元祺向童妍拍着胸脯保證。
童妍把周元祺的說的話告訴了陸謹之,陸謹之略感安慰。周元祺說的話,沒過幾天就兌現了。那天童妍正在屋裏,有人急促的叫門,童妍開了門,周元祺一把抓住童妍的手:「姐,趕緊的,紅小兵來了,已經進村了。」
童妍撒腿就往木屋跑,周元祺緊緊跟在。到了木屋,齊大夫拿着一根小竹杆正在地上寫着什麼,童妍開始收拾屋子裏的生活用品,看見周元祺進來了,把東西塞給周元祺:「趕緊把這些都拿走。」周元祺抱着東西就往外跑。
齊大夫一看,明白了,問:「他們又來了?」童妍點點頭,手裏不停,繼續將零零碎碎的東西打包。齊大夫往外走,站在離木屋幾米遠的地方。童妍收拾好了東西,跑到齊大夫身邊,叮囑他:「您趕緊進去,裝病也好,裝睡也好,千萬別在外頭晃悠。」
齊大夫揮揮手,讓童妍趕緊走。
十多分鐘後,一群紅小兵來到了小木屋,看看周圍的環境,勉強滿意了,對着周永海問:「這幾天,你們進行了哪些活動,我怎麼看着齊老頭精神越來越好了?」
周永海趕緊解釋:「之前他病的就剩一口氣了,我們也不想出事,再加上要準備耕種,近來村子裏事情特別忙,所以就先讓他寫檢查,到時候在大會上宣讀。」
那人顯然是不滿意這樣的答覆,皺着眉頭剛要說話,旁邊一個穿着白襯衣的男人開了口:「既然石灣村沒有把工作做到位,那麼今天就是很好的機會,晚上通知所有的村民一起開會吧,我們也好指導一下村大隊的工作。」
那人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就讓周永海下去準備。周永海看了穿白襯衣的男人一眼,看着一臉斯文樣,心思居然這麼惡毒。周永海心裏唾棄了他無數遍,可是形勢比人強,他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那些人押着齊大夫前往村辦公室,童妍就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看到穿白襯衣的男人時,童妍心裏一驚:那人不是就是吳北疆嗎?他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吳北疆已經離開了機械二廠,出了袁會計和章會計的事情後,吳北疆表現的特別積極,三天兩頭的往車間裏跑,拉着個人就讓人檢舉袁會計和章會計的各種不當行為,馮廠長對此很是不耐煩。對於馮廠長來說,把工廠里的事情處理好就成,至於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沾染上。
吳北疆自認為是廠子裏看不上他的能力,大傢伙排擠他,心裏憋着一股子怨氣。後來鎮裏有人對他伸出了橄欖枝,吳北疆索性離開了機械二廠。由於他積極表現,現在已經是一名紅小兵的中隊長了。這次是到石灣村來做交流的,他一心要展現出自己的能力,期待更高的職位,齊大夫就是很好的突破口。
一行人押着齊大夫去了村辦公室,童妍轉身去找陸謹之。陸謹之得到消息,讓童妍先回去等着,自己趕去了村辦公室。
童妍往回走的時候,有人叫住了她:「請問你是童妍同志嗎?」童妍見是一名陌生的年輕男人,胸前一個大大的斜挎包,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就點了點頭。那人從挎包里拿出好幾封信,都遞給了她。原來上回寄出去的信,現在都有回信了。童妍趕緊向郵遞員道謝,郵遞員又問她:「知道陸謹之同志在哪裏嗎?我這有他的信。」
&都給我吧,我是陸謹之同志的愛人。」童妍朝他伸出了手。
郵遞員笑了:「原來如此,這裏有兩封信,給你。」說完,又加了一句:「你們家的信可真不少啊。」童妍和他解釋了一下,因為自己剛剛到這裏,難免要和家人、朋友多聯繫。郵遞員也明白,笑着和童妍道別,臨走時又和童妍補充了一句:「要是有急事,最好不要寫信,石灣村偏僻,鎮郵局是定時投放信件的,一來二去的時間長,鎮郵局現在有電話和電報,有急事可以用那個。」童妍向他道謝後,拿着信件回了家。
童妍拆開了信,第一封信是田嫂子回的,小豆子代筆,除了問好以外,就是念叨了些家長里短的事情。第二封信是王莉寫的,她和劉中樺確認了戀愛關係,自從童妍她們離開之後,她幾乎沒什麼朋友了,李芳芳已經嫁人,她不好老是去麻煩人家。劉中樺一直很殷勤,所以也就順其自然的談起了對象。第三封是李芳芳寫的,寥寥幾句話:本人已經順利生下來了一個可愛的胖娃娃,記得把生辰禮送過來。
童妍被李芳芳逗的不行,盤算着需要準備什麼樣的禮物能讓她高興。
第四封信是徐會計寄來的,一如既往的要求童妍好好學習,在信里特別提到了吳北疆,把吳北疆離開機械廠,調去做了紅小兵的事情解釋的很詳細,還給童妍透露了吳北疆家裏的一些情況。童妍反反覆覆的看了幾遍,總覺得徐會計的這封信有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此時的村辦公室里,周永海正在和那些人周旋着。對於他們的各種要求,周永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勉強應付着,心裏把人罵了幾百遍。看見門口的陸謹之,趕緊把陸謹之拖了進來。陸謹之本來就是為了齊大夫而來,面子上還是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周永海可不管那些,給大家做了介紹。
陸謹之看着吳北疆,目光冷厲的望着吳北疆。吳北疆臉上帶了淺淺的笑意,和陸謹之打招呼。
&想到是吳同志的熟人啊!那咱們就更好說話了。」領頭的那人姓孫,八字眉,三角眼,一臉的奸相。知道陸謹之是b市人,又看到他氣質不凡,有意和陸謹之攀關係。陸謹之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相互寒暄着。
孫隊長提出要將齊大夫帶到各個村子輪番做檢查,開大會。陸謹之看看外頭的天色,提出:「今天累了大半天,去各個村子也需要時間,到了那裏也晚了。不如一起吃個飯,大家邊吃邊聊。我這還有一瓶好酒,大家有沒有興趣嘗嘗?」
一群人聽了,都有點心動。很少有村子肯招待他們吃飯的,現在糧食都金貴,如今大城市裏來的人請喝酒,那可是破天荒的,面子裏子都有了。大家都看着孫隊長,吳北疆明白陸謹之的目的——想要拖住他們。
吳北疆一把拉住了孫隊長:「孫隊長,我們可不能拿群眾的一針一線啊!吃飯更加違反了我們的紀律,這個不合規矩。」
孫隊長本來是滿心歡喜,被吳北疆一瓢冷水潑下來,心裏就不痛快了。臉上雖然沒露出來,心裏說:不過就是過來互相學習的,搞得像我的領導一樣教育我,給你幾分顏色,還想開個染坊。
陸謹之看着孫隊長的臉色,笑容更盛:「吳同志,你這話就不對了,吃個飯而已,你們平時也忙,難得有空來我們這裏。我們這裏也有工作需要你們的指導,村子裏的人也需要和你們好好學習,大家交流交流感情,這個也扯上規矩,那可就見外了。」
孫隊長聽了這話,心裏特別舒坦。一口答應下來,陸謹之推說回去拿酒,就離開了。周永海看看陸謹之,心裏有點明白了,陪着笑臉把人往自己家裏引,心裏一個勁的肉疼:也不知道要禍害我家的多少東西。
陸謹之回了家,就讓童妍拿點吃的出來。童妍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陸謹之把村辦公室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可是現在陸謹之還沒想到用什麼辦法把齊大夫留下了。如果齊大夫真被帶走了,且不說能不能被帶回來,就是去了,齊大夫都要脫一層皮。童妍想起了那些信,把陸謹之的兩封信給了他,等陸謹之草草看完,又把徐會計的信遞給了陸謹之。
陸謹之看了半天,忽然露出了個笑容,只是笑得有點陰森。童妍看着這樣的陸謹之,心裏發毛,推了他一下。陸謹之抬頭,臉上的笑容溫和了不少,一把攬過童妍,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一下,笑眯眯的說:「這回來了一場及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