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顯然不想讓我如願,一個勁堅持說我這樣頭部受到重創,可能有什麼神經壓迫,導致精神系統紊亂。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先生,如果你不配合檢查,我將懷疑你存在精神隱疾。」醫生打定了主意,一口咬定。
真的,我要是還有力氣,這個醫院留得住我?
「老公,你去吧,沒事的。」陳安琪沖我露出一個笑容,我卻暗自咬緊了牙關。
是不是前面的事情,就當我原諒你了?
我們談過了嗎?
還是說,我聽你的話太多,已經習慣了?
陳安琪迅速撿起手機,對電話那頭說道:「安寧哥,我答——」
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着我,從她手裏奪下了手機,直接掛斷了電話。
「不准!答應他!」我腳下一軟,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
陳安琪、護士、醫生,三個人連忙上來攙扶我。
感覺他們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我半死不活的樣子,還能突然暴起。
「周先生,看你剛才的反應,我懷疑你現在有精神異常,所以才會突然做出過激行為。」醫生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
「醫生,你先出去一下好嗎?」
陳安琪深深吸了一口氣,向他微微一笑:「我和他說點事,很快就好。」
「可是病人現在疑似有精神異常,這樣很危險,我們得立即進行檢查確診。」醫生依舊在危言聳聽。
「沒事的。」
陳安琪搖了搖頭:「很快,就幾分鐘,我就讓他配合你們檢查好嗎?」
她最後這句話,終於讓兩個人定下心神。
他們對視一眼,隨後點頭道:「那好吧,我們就在門外,有什麼你叫我就好了。」
「嗯,謝謝。」陳安琪捋了捋鬢邊髮絲,目光有些少見的迷惘。
我只是保持着沉默,冷眼看着這一幕。
等到醫生和護士離開後,陳安琪立即卸下偽裝,急切地對我說道:「老公你瘋了?!」
「你昨天沒聽到安寧哥說的話嗎?他們肯定是想用這個機會,把你鑑定為精神病人強制管教啊!」
我竟然能「呵」地一聲笑出來,虛弱地坐到病床上:「所以呢?」
李剛的想法,我早就在江安寧推測前知道了。
「你不要意氣用事了,這個時候不讓安寧哥幫忙怎麼辦?」陳安琪嘴唇都咬破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自嘲笑道:「不,應該反過來問。」
「意氣用事的到底是我,還是你?」
「他如果真幫了我,那才應該好好想想怎麼辦。」
我鼓足了勇氣,仰起頭來看向她那張熟悉的面容:「陳安琪,快六年了吧?」
「六年,我一直都以你為主導,似乎什麼都聽你的。」
「可能是一種習慣了,我們都習以為常,覺得好像就該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你可能忘了一點——我還是個男人。」
「我從來沒說過,我需要你去求另外一個男人,就是為了讓我苟活!」
「事實上,在我捅李宇那件事情之後我就說過,讓你不要什麼事都擅作主張!」
「當時李宇只是威脅要廢我手腳,你就覺得我承受不了對付不了,所以為了我虛以為蛇,跟他周旋不清。」
「你覺得這是為我好嗎?」
我笑着笑着,竟然感覺眼眶有些發熱:「不是的。」
「那只是你以為的為我好,可我不需要這樣的好——我周國鵬當時就是再慫,也敢選擇提着水果刀把李宇那龜兒子捅怕!」
如果非要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大概陳安琪就像一個專斷的慈母。想着「我是為你好」,以愛的名義在傷人。
陳安琪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略顯煩躁地將長發攏在一起,綁成一個馬尾:「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送死。」
「為什麼不能?」
「你不是要和我離婚嗎?」
「陳安琪,韓恩賜的事情我還沒原諒你。」我一直沒有喊「老婆」,而是直呼她的名字,心裏逐漸堅定下來。
「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心裏莫名地痛了一下,卻堅決地說道:「沒你想得那麼親密了。」
「你知道我們是什麼嗎?離婚失敗,不是沒有念頭。」
「當時我能做的所有努力都做了,你說什麼都不信我。現在有證據了,就想若無其事地讓我回去?」
「是不是我周國鵬卑微習慣了,所以能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我緩緩閉上了雙眼,輕聲道:「請你不要再隨便幫我做選擇。」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陳安琪對我說出了那句經典到老掉牙,甚至讓人聽了就發笑的經典語錄:「老公,你變了。」
這世界上,誰特麼沒變過嗎?
老子到底為什麼變,你心裏沒數嗎?!
「這就是我的決定,沒什麼能夠改變。」我現在身體是很虛弱,但覺得心臟從未像此刻堅強過。
我向着門那邊,喊了一聲:「醫生,我們聊好了,帶我去檢查吧。」
陳安琪的手猛地搭在了我的手腕,死死握着。
我保持着沉默,也沒有動作。
但醫生卻一邊好言勸說着,一邊一點點掰開她的指頭。
我被醫生和護士攙扶着,緩緩向一邊的診療室走去。
迎接我「被精神病」的命運。
我虛弱乏力,全靠兩個人的支撐才能行進。
但我卻笑了,因為覺得從未像此刻一般輕鬆過。
「砰」的一聲,診療室的大門緩緩合攏。
我被按到了座位之上,平靜地笑笑:「我能抽根煙嗎?」
「為什麼?」主治醫生疑惑地看向我。
「可能過了今天沒得抽了。」我回答道。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向我遞來一根利群。
我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臂,半點都點不着煙,還是在醫生的幫助下才完成這樣簡單的動作。
先是一些提問上的簡單診斷,裝模作樣地走正規流程,檢查我基本思考能力有沒有出問題。
什麼「一個浴缸里裝滿了水,你要怎麼最快移走它」之類的問題,總感覺在侮辱我的智商。
「拔了水塞。」我毫不猶豫道。
「不,我們說的是怎麼移走浴缸,看來你果然有問題。」醫生一臉擔憂地說道。
也就是我動不了。
不然他臉上一準有個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