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農村這邊確實普遍結婚很早,我讀大學那會,一些小學同學就生孩子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其實有的人法定年齡都沒到,不知道到底怎麼操作的。
這是個現象級情況,好像生怕比別人慢一步似的。
「爺爺,這個東西不能比的。」我有些心虛地說道,下意識用眼角餘光,看了一下陳安琪的反應。
妻子顯得有些沉重,也不插話,只是默默地低頭吃飯。
「怎麼就不能比了?」我奶奶也是嘆了口氣,「以前你爸媽跟我說,你們工作壓力大,還有孫媳婦家裏有點意見。」
「這些我都理解,也知道你們不容易。尤其是孫媳婦,跟着我們周家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家裏人不同意那種事情,我也是過來人。」
「你爺爺當年也一窮二白,我好歹也是個地主的女兒吧。那會還沒有開始打擊地主,我爹娘死活不同意我和你爺爺在一起。」
「那種苦啊,我知道。」
奶奶也不動筷子了,滿是皺紋的臉上特別唏噓。
「說什麼呢?」爺爺有些坐不住了,「這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還拿出來說什麼,這不是扯到南村口去了嗎?」
我不敢搭話,默默地吃飯。
江藝更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最後一口飯吃下,乾脆放下了碗筷,說他吃飽了。
爺爺奶奶讓他多吃點,他也只是推辭,離開了我們這個修羅場,半點不想摻和。
在江藝走後,奶奶又繼續道:「我們老人啊,還不是想看着你們過得好,這才一個勁催你。」
「孫兒,你自己想想,那個時候你們有困難有問題,我和你爺爺催過你們嗎?」
我搖頭道:「沒有。」
「是啊,」奶奶語重心長道,「我和你爺爺都是本分人,不是不講道理,硬要催着你們要個孩子。」
「可你們現在各方面情況都好過了,也該考慮一下這件事了。」
爺爺簡直是和她一唱一和,接話道:「我和你奶奶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現在是雞鴨都啃不動吃不得。」
「年輕那會吃得動,可是日子苦,那個年代就沒過幾天好日子。」
「老了吧,社會改革了,日子好過了,可是又享受不了了。年輕時落下了病根,上了年紀動不動就生病。」
「我們就盼着點什麼呢?」
爺爺說到這裏,眼眶裏都有些渾濁的淚水,聲音有點哽咽:「以前就盼着兒子長大,盼着抱孫子。」
「現在好不容易熬到你都這麼大了,我就想咬着牙再活個幾年,抱一下曾孫。」
看到爺爺這個樣子,我真的覺得心裏堵得慌。
一直沉默的陳安琪突然抬起了頭,溫柔地說道:「爺爺,你身體那麼好,活到一百歲肯定沒有問題。」
「而且我和周國鵬都在計劃這件事了,就是想着給你們一個驚喜。」
「是吧,老公?」
陳安琪說到這裏,我突然感覺腿上被掐了一下,頓時會意道:「噢噢,對,是,想着給你們一個驚喜呢。」
兩個老人頓時笑了,奶奶更是說道:「這兩個孩子,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們像電視裏面演的一樣,不想要孩子呢。」
隨後她看向爺爺:「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哭什麼哭,像不像話?也不想想看,讓人看到像什麼話?」
爺爺擦了擦眼角,拿起了筷子,老臉一紅道:「吃菜吃菜。」
我有點做賊心虛,哪怕是為了哄他們開心,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只是在跟着強顏歡笑。
離開飯桌之後,我整個人總算感覺鬆了一口氣。
來到壩子,就看到江藝在抖小黑玩。他直接坐在石階上,將髒兮兮的小黑抱在懷裏。
小黑搖着尾巴,在他懷裏滾來滾去。
一人一狗,竟然相處得極為融洽,其樂融融。
我突然想到一個網絡上的廣告梗,調侃道:「開局一把刀一條狗,裝備全靠爆?」
江藝抬頭看了我一眼,啞然失笑道:「這頓飯吃得不輕鬆吧?」
「唉,別提了。」我端過了兩條板凳,讓他坐。
然而他只是搖頭,一個勁逗小黑玩。
眼看江藝不坐,我們乾脆三個人都坐在石階上了。
江藝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想我們問道:「看你們吃飯的時候臉色有點不對,是關於孩子這個問題上,有什麼不對嗎?」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陳安琪一眼。
她嘆了口氣,「嗯」了一聲:「這你都能看出來?」
江藝輕輕點頭,問我們到底怎麼了。
「你保密?」陳安琪睨了他一眼。
「我保密。」江藝笑道。
「拉勾?」妻子還不放心,看樣子對這件事也蠻介懷的。
「我不跟你拉,」江藝轉頭看向我,「我跟鵬哥拉。」
「給里給氣的,掐死你們。」陳安琪笑了,揉了揉小黑的狗頭,惹得它耳朵都向後趴了下去,一臉舒服的樣子。
我突然覺得,我們三個人幼稚到一起去了。特別像小時候,和尹成林那種無憂無慮的撕逼打鬧,一瞬間竟然讓我有點恍惚的懷念。
「算了,我還是少知道一點,免得你們兩口子殺人滅口。」江藝開了個玩笑,示意不想聽了。
我也就陷入了沉默,沒有再提。
過了一會,陳安琪偏過頭,沖我說道:「老公,你不是要玩命練形意拳嗎?還在這坐着幹嘛?」
我長了張嘴,竟然無言以對。
「對,」江藝也笑了,「我看後山那顆黃角樹挺不錯的。」
「我···」我徹底服了,「行吧,我去。」
「走,一道。」江藝起身,拍了拍褲子。
青崗山上有顆黃角樹,我也不知道多少年歲了。反正我爺爺奶奶他們那一輩,就已經存在了。
曾經有老闆想花個一兩萬把它買下來,我爺爺沒答應,說是鎮山之寶,多少錢也不賣,還被我奶奶罵了一頓。
這顆黃角樹從底端就有分叉,約有三人合抱粗細。
樹皮遒勁開裂,佈滿滄桑的堅硬質感,看得我都牙疼。
怕是手廢了都打不動一絲。
「鵬哥,你慢慢練,我上去摘點嫩芽吃。」江藝話音一落,直接往着樹上爬去。
「你什麼都吃?」妻子哭笑不得道。
看到他的背影,我是越來越好奇了。
到底什麼環境長大的,連黃角樹的嫩芽能吃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