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喜,你說,昨日那個雲念秋何時會正式嫁入遠江侯府啊?」眯着眼睛小憩了會兒,龍塌上,皇帝突然開口問道。
「這……奴才不敢妄言。」心底一番猶豫後,厲喜半低着頭回道。
「呵呵,妄言?你這人啊,就是喜歡把話藏在心底,說出來不行啊。」皇帝睜開眼睛,渾濁中透着一絲精明,唇邊一絲淡淡的笑容。
「奴才……呵呵……」面對皇帝的話,厲喜也是輕輕一笑,不過依舊不敢直視皇帝,總算是開口了。
「陛下,奴才覺得,不出三日。」
「哦?為何如此感覺?」皇帝來了精神,不在半躺着了,坐直了身子,想要細細聽聽厲喜的話。
「奴才哪兒有陛下那麼睿智啊,陛下笑容滿面,奴才不過是因為陛下才猜到了幾分,既然雲家小姐都殿前請旨了,雲大人又不是很願意,所以,夾在中間的雲小姐唯有早日嫁了。」厲喜說完,靜靜的又低下了頭。
「你倒是猜測的不錯。」
……
雲府雲念秋的閨房中,雲母拉着女兒坐在床邊,滿臉淚痕,想起女兒要離開自己身邊,雖說依舊在京都,可是為婦者,是不宜拋頭露面的,除開必要的日子,恐會難見到女兒,雲母就止不住淚流。
「女兒啊,能不能聽娘的話,咱不嫁,不嫁好嗎?」雲母萬般不舍。
「娘,你別傷心了,女兒又不是嫁的離家很遠,女兒會常常回來看望娘的,再說了,不嫁豈不是要抗旨?」雲念秋勸着自己母親,而自己心裏雖然也有悲傷,喜悅卻更甚些。
「女大不由娘啊。」雲母一陣嘆息,看着依舊很堅決的女兒,恨鐵不成鋼,悲傷更加濃重。
「哎……」雲母在丫鬟的小心攙扶下緩慢的離開了雲念秋的閨房。
瞧着自己娘親蕭條的背影,雲念秋咬咬唇,眼眶有一刻的變紅,忽然間覺得自己是多麼的不孝,還好有着大哥在,成了她能夠放心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遠江侯府不能大肆的操辦婚事,這是皇帝陛下在聖旨中特別交代的,可是皇帝陛下卻沒說不讓雲府大肆操辦啊。
畢竟是自己寵在心尖兒上的女兒,雲連齊雖然嘴上和女兒說着絕情的話,暗地裏卻吩咐自己夫人好好給雲念秋備些婚娶之物,至少不能讓外人覺得自己女兒在府上不受看重。
雲母當然沒理由反對了,她是巴不得更好,至少對自家老爺卻有些看不懂了。
一邊說着只要女兒敢嫁,就要斷絕父女關係的話,一邊又吩咐自己好好準備,萬萬不能委屈女兒,只是卻不要女兒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囑咐,只當是她這個當娘的堅持。
時間很快便過了,兩天後,恰好是厲喜在皇帝陛下面前說的不出三日,果然在第三日,雲念秋要出嫁了。
沒有八抬大轎,沒有迎親隊伍,只有十分樸素的一輛馬車,一個馬夫,甚至於連新郎都沒出現。
看着這一幕,雲母當場氣的差點兒暈過去,就連雲連齊都差點兒拂袖而去。
這簡直就是小妾般的待遇,對堂堂的雲家嫡女,還是受寵的,現在如此這般,婚後,豈不是更甚?
雲母不由得替女兒擔心起來,不,應該說本來就擔心,現在是更擔心了。
雲念秋穿着一身喜慶的喜服被丫鬟扶着出來,紅蓋頭蓋住,所以,並沒有見到外面情景,只是在踏出門檻的時候,手被拉住了。
拉住雲念秋的人是雲念秋的哥哥,雲牧。
擋在妹妹面前,雲牧面色鐵青的看着門前停着的馬車,呵斥道:「你們小侯爺嘞?怎麼不出來?見不得人嗎?」
「哥……」雲念秋聽見自己哥哥飽含怒氣的聲音,不禁擔心的拉了拉哥哥的衣袖。
「秋兒,哥哥絕對不允許你受委屈,哪怕那個人是一品侯爺。」雲牧握緊妹妹的手,擲地有聲的說道。
車夫忙慌慌張張的跑到雲牧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下,不停的磕着頭。
「雲公子息怒,雲公子息怒,少爺身體不適,連下床都不能,大夫說少爺需要好好休息,並非有意,雲公子息怒啊。」
「哼,就這麼巧的他身體不好?」雲牧可不信,這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是下馬威,他若是信了,那才是真的傻子。
「這……雲公子,奴才句句屬實。」車夫心裏雖然慌張,卻依舊咬緊了牙關。
出門時少爺便說了,不管雲家這邊任何人說任何話,只要咬住了他身體不便即可。
「屬實?我看你這屬實是假的吧。」雲牧可不是笨蛋,這車夫眼神飄浮,額頭豆大的汗水滴下,卻不是被嚇得,明顯是擔心的,擔心的卻是不能完成主人佈置的任務。
「總之本公子沒那閒心聽你說,你回去,本公子給你三刻,回去告訴你家主人,皇帝陛下的聖旨,他若不來?便是抗旨,抗旨的後果如何,我想他不至於無知到連這也不曉得吧。」雲牧的眼神犀利寒冷的直直對視着車夫的雙眼,話語間危險氣息濃烈至極。
「是,是是……」車夫這下是真的被嚇到了,戰戰兢兢的站起來,腿腳有些不穩,卻還堅持着駕着馬車返回。
……馬車走遠,雲念秋則是有些惱了,心裏也慌了。
「哥哥,你怎麼?」雲念秋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的大哥,雖然她清楚哥哥只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她心跳很快,擔心司涵潤真的會作出抗旨之事,這樣,她費勁力氣的去殿前請旨,跟父親鬧翻,做了這麼多努力豈不白費?
「秋兒,你且放心,不管今日如何,他司涵潤今日是娶也得去,不娶也得娶。」雲牧非常霸氣的說道,眉間輕揚,自信十足。
……
「不好啦,不好啦,少爺,不好啦……」
車夫一路上跑回來,半分也不敢耽擱,到了門前,扔下馬鞭就直直的往裏面沖,一邊跑着,還一邊心慌的吼叫着。
跑到司涵晴的院子面前,權伯現身擋住。
「什麼事?少爺院子前大喊大叫,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權伯表情嚴肅的訓斥道。
車夫聽見權伯的訓斥認錯的低下頭,「奴才知錯,還是司總管責罰。」
「哼,責罰一事不是我做主,你先進入,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看少爺是不是要罰你。」說完,權伯就走在前面,引着車夫往裏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