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極為正常。
正常的任何人進入第一眼不會有任何的懷疑之處,然而等三秒鐘後,懷疑湧上心頭。
牢房是牢房,可是沒有犯人的牢房還會是牢房嗎?
老洪的臉上已經滿是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他之前喝的酒隨着汗液慢慢滲出,他咽了口口水,瀰漫在四周的酒氣不能在引起他心中任何的酒意,只是讓他感覺噁心想吐。
而另一個噁心想吐的是一個穿着便衣的男子。
他的臉色蒼白,年輕輕輕但眼角卻不滿了皺紋,此時此刻皺紋緊緊擠壓成了一團,他額頭的汗珠不見得比老洪的少,甚至更有一股讓人心生無力的感覺,他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這個不到二十平米的牢房,裏面的裝飾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以逃脫他的法眼,但正是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讓他心生恐懼與痛苦。
&可能的!不可能!」
男子呢喃的說道,他的嘴唇蒼白,像是有五六天沒有喝一滴水,嘴唇微微抖動着,雙肩更是顫抖的無以復加。
兩人的狀態絲毫不差的落入了劉刀疤的眼帘,但他一言不發,冷眼旁觀着這一切。顯然一名犯人在禁足時間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密不透風的牢房之中,是這裏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恐懼。
&不可能!他不可能會逃走!」
年輕卻蒼老的男子忽然大聲喝道。
但是事實卻總喜歡打臉,老洪無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許我們都小看了他。」
&算是逃走,他也應該留下任何哪怕螞蟻大小的線索,但是這裏太正常了,正常到他不應該逃走,他應該還在這裏!」年輕的男子痛苦的說道:「我親手設計了這所監獄所有的防禦系統,不可能會有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就算是人的眼睛可以被欺騙,但是電腦不會被欺騙!」
老洪也是苦笑連連。
逃了任何一個人都是莫大的打擊,何況還是龍頭。
而這時,劉刀疤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掏出了手機,打開了視頻通話系統,很快秦風的面龐展現屏幕中,屏幕中秦風似乎很忙碌,正在一輛車內,呼呼的風聲也絲毫不差的傳來。
&麼樣?」
&說實話,防禦系統妙不可言。」秦風說道:「不論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任何一個犯人可以掌控哪怕一點優勢。」
劉刀疤緊接着問道:「那為什麼他會消失。」
秦風聳了聳肩,說道:「如果是我,我想要逃出去,只有一種辦法。」
&可能!」不等劉刀疤說話,那年輕蒼老的男子便是奪過了手機,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大聲說道:「絕對沒有人可以逃出去!我說的是絕對!」
&腦袋被驢踢了吧?」秦風不屑道罵道:「那個人已經走了,而且走的無聲無息。」
&可能,他不可能會逃過電腦系統的生理監控。」年輕男子還是無法接受事實。
秦風撇了撇嘴:「電腦既然是被人創造出來的為何不會被人類欺騙?不說那個人,就是我知道的最少有十二個人可以不會被任何所謂監控系統監控出自己身體的生理活動,你無法了解到的人類極限是你創造這個系統最大的漏洞。」
秦風的話讓年輕男子稍稍平和下來。
他冷靜下來,眼角的皺紋也漸漸舒展,但還是疑惑道:「可是他就算是逃得過系統的監控,但是又怎麼會離開這所防禦重重的監獄?」
&時沒有,地利沒有,只有人和。」秦風好笑的說道:「你們關押了他這麼多年,這麼長時間足夠一個人完成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好了,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如果你真想創造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逃脫的監獄,我勸你去黑暗牢籠走一遭。」
黑暗牢籠。
那是關押着真正惡魔的深淵,年輕男子眼角一跳,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越發的堅定。
關閉了通話。
劉刀疤默默的收起了手機,他轉身看了一眼,在附近的幾個牢房中,不斷有危險與譏諷的氣息傳出來,有混蛋,有囂張跋扈二世祖的,但是他們不見天日,也沒有人願意見他們。
&既然逃了,會去什麼地方?」
&院。」
醫院,自然不是燕京最好的醫院,因為這裏沒有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生有很多,但好到讓任何人都要敬畏的,不多,而恰巧,孫幾道和他的徒弟正是其中的兩人,
在地下世界誰都知道,有邪醫的地方,死神都會繞道。即便是虎牙血虎王,都對這個女人保持着一定的尊敬,哪怕當初他的兒子被秦風殺掉。
這是一座古聲古色的宅院。
宅院裏草藥的香氣瀰漫,怕是有病的在這站上一個小時,在出去都會覺得神清氣爽。
而胖子劉凱,此時正躺在這宅院院落中的中間,他的身邊擺滿了稀奇古怪的藥草,他身上插着八十一根金針,他身上的淤青已經散去,但依舊閉着雙眼,似乎已經死去,如果不是那近乎一分鐘不到三十次的微弱的心跳,鈴木千夏都會以為他已經死掉。
他終究只是個普通人。
之前本就被折磨的不輕,在被黃毛以重力的接連打擊心口,腦袋等要害,若不是治療及時,他的心跳恐怕只會永久不再出現。
邪醫去找新的藥材。
鈴木千夏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她已經有兩天沒有合眼,一直就這麼守着,這心地善良的日本女孩眼眸通紅,只期望着這個為她付出生命的男子能儘快醒過來。
忽然間,風起。
她明顯感覺到一陣勁風吹動,但草藥的香味卻並未散去,反而愈加的凝實。
在那瀰漫的草藥煙霧中,一個如泰山般的身影緩緩出現,他是個男人,因為只有男人才能走出這一步泰山之威,雄渾瑰麗。
鈴木千夏有些恍惚,仿似來的不是人,而是一座山親臨。
待近了,她才看得清來人的面孔,被風雨打磨的刀削般的面孔,十餘年的禁錮非但沒有磨平的稜角此時如一柄柄鋒利的神刀,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但卻襯托出不普通的氣息,好似一條龍,龍的頭,威嚴的不可令任何人踐踏。
但是他的話很怪,怪到任何人都無法將話和這個人的氣勢接在一起:「你可以像狗一樣沒有尊嚴,你可以像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但你不能死。」
&沒死!」
鈴木千夏聽不懂華夏話,但是他聽得出男人的意思,她起身張狂的喊道:「他不會死!」
男人沒有說話。
眼神也出奇的寧靜,寧靜的如火山爆發的前一刻,誰都會知道下一刻,必將煙火籠罩大地,鮮血橫行河流。
&爹的這輩子什麼也沒給過你,現在能給你的,也只有復仇了。」
他轉身走了,甚至沒有多看那個躺在前面不足一米地方的兒子一眼。
當他轉身後,他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出塵絕俗的女人,她的臉色很冷,除非秦風在這,她的臉色永遠不會有絲毫的紅潤,男人看着她,沉聲道:「孫幾道的徒弟?」
&錯。」邪醫回答的很簡潔,也沒有多說一句胖子的病情。
男人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卻忽然跪了下來。
誰也不會想到他跪下來,鈴木千夏想不到,邪醫想不到,包括趕來的劉刀疤等人都想不到,因為誰都知道泰山不會跪下,任憑雨打風吹哪怕天地合,它都會傲然的展示着自己的雄渾以一個絕世強者的姿態站着迎接死亡的來臨。
但此時,此刻。
四月的這一天下午三點三十分,他還是跪下來了。
&頭….」
劉刀疤顫抖着,他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邪醫面無表情,她繞了過去,因為她知道,沒有人能配得起龍頭一跪,誰也沒有這個資格,哪怕將全世界所有的強者聚集在一堂全部化為一個人,都沒有這個資格。只是她的心幽幽的嘆了一聲。
龍頭還是磕了一個頭。
他起身,也不拍打膝蓋的塵土,就這麼起身離開。
&要去哪?」
&本。」
&走不掉的。」
&配攔我?」
狂妄的話,說起來一點不狂妄,因為這句話太真實了,真實到沒人反駁的地步,那麼這句話不在是狂妄,而是自信。
沒人敢攔他,因為誰都知道,這個已經跪了下來的男人不會在乎別的,誰敢攔,他就要殺誰。
一殺,那就是片甲不留。
遠在島國。
那山巔之上,凌風吹灑。
秦風望着華夏的方向,嘴角揚起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在他身後有一個虛幻般的影子,看不清容貌,看不清衣着,只是聲音清晰可聞:「大名鼎鼎的龍頭,確實強大。」
&竟以一己之力撼動一個國家,想不強大都難。」秦風聞言笑道。
&和你的那個女魔頭費勁千般心思把他放出來,難道就不怕他殺了你?」影子問道。
&哈哈。」
秦風卻笑,笑的肆意張狂。
&殺我的人,十年前就已經死絕了,試問這天,還有誰能殺我?」
這一刻,烏雲滾滾,天雷震動。
影子驚悚:「你真是瘋了。」
&瘋,怎麼能給那個跪在我面前的女人報仇,不瘋,這個世界依舊是殘缺的。」